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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把信札收好放在怀中,就见沈慧才急冲冲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史安,不好了,县衙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城门,还张贴了海捕令,通缉你和琼儿姑娘。刚才周家儿子也说县城里正挨家进行搜查,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史安倒是不慌不忙,“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沈大叔您放心,县衙的人手有限,就算是挨家挨户搜查,也肯定是一个方位一个方位的进行。我们家在驿站不远处,他们会认为这里是我们最不应该藏身的地方,所以一定最后来查,那时差不多就是傍晚了,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沈大叔我教您个法子,按这样做肯定就没有问题了。”史安交代了沈慧才几句,他将信将疑的离开了。
史安从书房中出来,先是进了灶房翻箱倒柜找了一番,最后在炉台附近找到了一个掉了嘴儿的破陶土壶。在陶土壶破口的对面小心的用块尖石块磨出三五个小洞,接着“蹭蹭蹭”几下爬上墙头,伸出手指在嘴里含了一下,然后举起这根手指试了试风向,将破陶土壶小心地立在墙头,方向调整合适之后,经西北风一刮,发出“呜呜呜”的响声。
接着他跑去放置中药的后院仓库,在几个药材匣子中分别找到了猪骨粉、葛根、风铃叶、蛇蔓藤和炒制苦汁果等,用草药碾子将这些药材磨成粉末,放置在一个大盆里。灶房的几口锅下面刮了些锅底灰,也放在盆中,最后倒入做药引子的白酒,经混合做成糊状药剂。取了把锅刷子,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树杈上、屋顶上都稀稀拉拉的刷了一层。又到西厢房找到琼儿,如此这般的嘱咐了她一席话。最后又找来了大扫帚,将院门外,以及院门到各个房间门口雪地上的脚印轻轻地扫开,躲进琼儿所在的西厢房,静等衙役前来搜查。
酉时,一高一矮两个衙役吵吵嚷嚷的来到赵宅附近,沿着县衙方向过来的街道挨家挨户搜查。沈慧才家在赵郎中家的南边,门被二人一脚踢开后,高个儿衙役喊道:“县衙有令,追捕杀人钦犯,家里喘气的都给老子出来,排好队,老子要逐个儿搜查。”
沈家一家老小陆续从各自房间中走出,汇集到院内候着。高个衙役手拿一个卷轴,想来应该是金贵和琼儿的画像,对沈家人挨个比对。矮个儿衙役则窜进屋子,翻箱倒柜看家里是不是藏了人,顺便也拿些不太起眼的细软之物。不一会儿就查点完毕,两人一碰头,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看来没有任何发现,于是准备起身前往赵郎中家。
沈慧才赶忙跑上前去,问道:“二位官差大爷,我家这就查完了吧?”
“嗯。”
“二位大爷可是要去下一家查找?”
“正是。”
“二位大爷,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二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不瞒二位爷,隔壁就是半年前被匪徒灭门的赵郎中家。”
“我们知道啊,怎么了?”
“二位爷有所不知,进入腊月以后,这赵家可能进去不干净的东西了,他家房门成天价咣当咣当直响,我们壮着胆子去看,家里又没人。每天晚上他家院子里能看见鬼火一跳一跳的,夜里也能听见呜呜呜呜鬼哭的声音,太,太吓人了,这不,我家这几天就准备搬家呢。”沈慧才故作神秘地说。
“真的假的?”二人将信将疑。
“小心点吧,二位爷,若有虚言尽管来拿我们的脑袋。”说罢将二人送出门外,即刻就闩上了门,还故意高声说道:“老婆子,赶紧叫孩子们将艾叶点上,把门都关紧了,防止阴气侵蚀。”
两个衙役看到沈家煞有介事,不免也都有些紧张。
“张哥,还去看不?”矮个儿衙役有些气短的问高个儿衙役。
“去……去看看吧。”高个儿衙役也有点底气不足。
两人战战兢兢刚走到赵宅门口,就着呼啸的西北风,耳中就能听到“呜呜呜呜”的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呜咽声。
“张……张……张哥,不会真有……有鬼吧?”矮个儿衙役上牙打着下牙问道。
“没……没事,刮……刮风而已。”高个儿衙役给自己打着气说道。
平静了一会儿,耳中除了呜咽声没有其他任何动静,于是张衙役站在赵宅大门前鼓起勇气高喊道:“我们是衙门里官差老爷,里面的人快……快给我们出来!”
见没有什么动静,二人便壮着胆子,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还没走进去,就看见院子的各个角落、树杈上、屋顶上有点点浅蓝的光,一明一灭,仿佛鬼火一般幽深。两人的腿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别说进去,此时连腿都迈不动了。
突然,西厢房门轻轻被推开了,一个披头散发遮住面孔,浑身重孝的女子显露出来,向他们有气无力,但又极其阴森地说道:“你们是在喊我吗?不过,我不是里面的人,我是里面的鬼!”说罢,轻轻飘出房门向他们而来,突然身子一歪,仿佛是被什么绊了一下,以一个不像正常人能够做出的、极其怪异的姿势快速向他们扑来。
“鬼呀!!”这次二人没有丝毫怀疑,强行迈动脚步,头也不回飞也似的逃离了赵宅。
见二人跑远了,那个女鬼转回身走进西厢房,一边整理头发,一边笑着对史安说:“你的办法还真顶用,把这两个胆小鬼全吓跑了。”
史安也笑了:“琼儿姐姐,你看那地上湿漉漉的,难道不是他们吓出来的尿吗?”
果然,院门后一溜向着远方的水渍,在积雪的映衬下分外显眼。
琼儿脸一红,啐了史安一口,道:“都怪你的孝服,实在太大了,害得我都差点绊倒。”
“这样更好,你就像要飞过去吃掉他们一样,要是正常走路就不那么吓人了。”史安笑道。
“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琼儿问。
“绝对不会。而且我敢打赌,他们也绝不会说这里有鬼,那么说只会遭到其他人的耻笑。他们只会告别人全搜过了,没有人犯。好了,到现在为止,这里才真正安全了。”史安长舒一口气说道。
事实又一次证明史安说对了,高矮两个衙役回去果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此后的两天这里再没出现过益县衙门里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