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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被分割成了两块。
一处在天上,两位阔别多年的施法者遥遥相对,看似一动不动,但空气中不断炸裂的元素火花宛如弥漫的硝烟,诉说着战斗正在人们不易察觉的地方进行。
岸边的巫师们可以明显感觉到,整条船附近的元素都凝成了一大块,仿佛有两个看不见的巨人在来回争抢,不时绽放的烟花正是在争抢过程中湮灭的元素。
不过以他们的知识量无法解释格雷泽为什么能在元素占有量很少的局势下依旧不落下风。就像两个拔河的人,力气小的那个并未吃太多亏一样。
比起他们,船上的战斗就惊心动魄的多了。
没有了仿佛头顶阴云般的凯利掣肘,众人几乎一窝蜂地下了船,此刻甲板上只剩下看热闹的霍斯狄和他的佣兵们,以及交战的双方,舞台足够宽敞。
篾潮人船员中有一半以上都吃了火锅,然后被乌诺的蒙汉屁放倒了,剩下有一小部分在凯利大肆杀戮时就已逃窜,其余人则混在人堆里挤下了船。
如此看来麦孔的弟兄们反而是铁骨铮铮的硬汉,或者说被动成为了硬汉。
这毕竟是在冥河上,就像在刀尖上跳舞,谁知道下一秒会有多少人被战斗波及,然后下饺子似的下河,融化在河水里。
哦对,赫鲁没有饺子,但这不影响他们拼了命的逃走。
……
维克托向前一步,甲板被他踩出一个坑洞,幽魂木残渣立刻如子弹般溅射向四周。
阿玛瑟身形微动,躲避的瞬间就看到眼前一花,维克托已经消失。
他来不及多想,后背瞬间银化,变成坚不可摧的金属。
“蓬!”
一声闷响,来不及躲避的精灵被人狠狠击中后背,向前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同时他背后的衣衫也尽数开裂,露出背上严重凹陷的肌肉,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瑞奇!现在!”
不用他提醒,塔林人也知道现在是最适合暗杀的机会了。
寒光一闪,白剑夜叉带着刺眼的光芒插向维克托后颈。
隔着老远维克托就感受到了夜叉剑尖散发的高温,他心中一惊,仓促之下背后的肌肉竟蠕动到后颈,鼓起一个显眼的小包。
“嗤”
夜叉只刺进去一小截就不能再进寸许了,借着这个缓冲,维克托的身体就像绷紧了弦的弓,此刻拉成满月,瞬间向左弹跳一步,反而趁着这个机会让塔林人完全暴露在他的正前方。
画面就像一位身材高大的主厨正在直面助手抛扔过来的肉排一样,瑞奇都能看到对方眼中嗜血的光芒。
维克托铁拳毫不犹豫地挥出,力道足以让正常人变成肉排。但在即将接触到目标事,瑞奇瞬间炸裂成一簇银色的烟花,让维克托的攻击落在空处。但即便如此,拳风依旧波及到不少粉尘,将瑞奇推开一截。
塔林人不甘示弱,粉尘中凝聚出两条游鱼似的光团,一黑一白,飞快刺向维克托的眼睛、太阳穴等要害部位。
同时另一边缓过来稍许的精灵也身形一闪跨了过来。
四周仿佛陷入了一片漆黑,银白月光再度从天而降,清冷的气息让维克托身上不可抑制地镀一层银霜。
看起来维克托似乎在这一瞬陷入了绝境,但他不闪不避,反而宛如魔神下凡一般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浑身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面对敌人的突然爆发,即便化身为光的塔林人也感到一丝头晕目眩,更别提阿玛瑟了。精灵就像只飞鸟,迎面撞在高速航行的飞机上,鼻子和嘴里同时渗出鲜血,手里的银制长剑也应声破碎。
与此同时,化作流光的散夜对剑也被维克托震飞,跌落在地上。
见势不妙,瑞奇将飞旋黯灭也拿了出来。
不同于散夜对剑,这把武器上沾染了无数塔林人的鲜血,以及他们死前的怨念。像这种化身为光的技巧,在身体重组时会不可避免的沾染这些负面能量,在之后对他的情绪产生剧烈冲击,严重时甚至失去战斗力。这往往需要花费数月时间来调节,所以他很少这么做。
但现在容不得这么多犹豫了。
飞旋黯灭化作一道血色流萤加入战局,径直飞向维克托。
后者试图用肉掌拍落这把武器,却没想到掌心被划破,带着麻痹和腐蚀作用的能量瞬间从伤口钻了进来,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拼命挤向深处。
愤怒、悲伤、暴虐等等各种糟糕的情绪从心头浮现,维克托的心智对这些负能量而言就像不设防一样。
他感觉自己面前似乎出现了勃鲁的幻象,心爱的儿子冷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任凭他如何呼唤都不理不睬。
紧接着,儿子跌入冥河前绝望的呼喊萦绕在耳际,他只能在一旁无助地看着……
再然后,那些凶手一个个被他撕的粉碎,鲜血和断肢残橼浇灌在地上,死者的哀嚎让他愈发暴虐……
“啊啊啊勃鲁——”
他抱着脑袋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任由飞旋黯灭在身上不断划出伤口。
但即便他放弃了抵抗,这把武器也只能划破皮肤,无法深入分毫,这坚毅的**比起巨龙都不遑多让。
“我的儿子——”
维克托双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从短暂的幻觉中回过神来,他一眼就看到瑞奇扶起阿玛瑟正打算离开,径直冲了过去。
他就像一辆失控的列车,横冲直撞,而瑞奇两人则是横在街中央无辜的路人。
眼看这一幕惨状就要发生,一把金色长剑从甲板下面直射出来,划破空气,也挡住了维克托的去路。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倩影,她周身闪着光芒,金发随风飘扬,紫色双眸里满是坚毅。
突然出现的是苏利亚,她虽然脸色苍白,但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亚于阿玛瑟。纳格法尔号良好的隔音结界让她察觉的有些晚,但目前看来时机正好。
维克托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并没感到多么惊诧,他只是迟疑了一瞬就再次冲了上去。
苏利亚背后浮现一道虚影,正是和她容貌有几分相似的亚瑟。后者挥舞着木剑,身形一闪就和维克托碰撞在了一起。
同时少女也不甘示弱,紫色的领域展开,粉尘弥散,瞬间包裹了维克托,和亚瑟配合起来不断纠缠对手。
见敌人一剑刺来,维克托仗着皮糙肉厚,毫不闪躲,一拳挥向对方胸口。却不想如同打在空气上,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摔倒。反而是对方的剑如蜻蜓点水般飞快地落在他肩膀和手腕等关节。
两人攻击各不相同,但结果却很类似。
前者是正常人类,但**却强大的不正常,以攻击力著称的刺客都不能奈何,亚瑟的攻击就更像在挠痒痒一样。
后者身为守卷人灵魂,免疫物理攻击,对维克托而言就像王八吃鳖,无处下手,可她的攻击甚至都无法破防。
但亚瑟身为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女武神,她懂得牵制和纠缠,所以将剑尖对准了对方诸如眼睛等更加柔弱的地方。
就像一只皮糙肉厚的鳄鱼被蜂鸟不断骚扰一样,维克托倍感烦恼。
趁着这个机会,瑞奇收回了飞旋黯灭。源源不断的负能量冲击着他的大脑,塔林人感觉脑袋如同爆炸了一样,在这股冲击的作用下半跪在了地上,发出痛苦的"shenyin"。
沾染过维克托的鲜血,这把武器上也就带了他的负面情绪。狂暴的维克托因为情绪而增加的实力与瑞奇此刻的痛苦呈正比。
见状乌诺从地上爬了起来,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冒死冲入战局,将阿玛瑟和瑞奇一手一个扛在肩头,一溜烟地跑回自家队伍。
船下是虎视眈眈的海蒙卫兵,还是待在船上吧,好歹安全一点。
目睹猎物溜走,维克托恨的咬牙切齿,他把目光瞥向了一直抱着胳膊站在高处围观的霍斯狄。
“霍斯狄,帮我解决那个女人,你们上这艘船上的花费我全包了!”
霍斯狄一边抠鼻屎一边看向旁边的梅露露。
后者摇了摇头,还不忘递给他一个手帕。
于是他对维克托耸耸肩,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可恶!
维克托差点把牙咬碎,这时亚瑟看准机会一剑刺向他的左眼,他身子一侧躲过,然后眼前被紫雾笼罩。
“啊啊——”
苏利亚突如其来的一剑让海蒙城主状若癫狂,鲜血从左眼喷涌而出。受伤更加剧了他的疯狂。
“霍斯狄!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将海蒙城给你都行!看在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上!”
霍斯狄的表情正经了起来,他这次无视了梅露露的意见。
“如果我让你事后和我一起对付哈布隆呢?”这句话以传音的方式进了维克托的耳朵。
后者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很好。”
霍斯狄伸了个懒腰,下一秒就出现在乌诺身前。
他看向这些几乎都在霍斯狄露过面的人,嘴里啧个不停。
“除了里面那个女人,你们可以都去我那儿。”他对乌诺说道,还指了指自己的队伍。“那儿是绝对安全的,还有不少你们的熟人。”
乌诺摇了摇头。
“对不起,城主大人。”
霍斯狄叹了口气,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我懂。”
然后他看向杰瑞两人。
“你们两个呢?我记得在灰帽子见过你们,你们应该和那个沐言只是雇佣关系吧?”
说着他伸长脖子寻找着,却没在人堆里发现沐言。
“咦?人数不对啊……等等,我记得你们那天有个人掉下去了?”
他这才注意到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因为沐言不在,所以看上去人数刚好。
那看似是队伍首领的那小子呢?
霍斯狄突然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一丝怀疑,不过转瞬即逝。
老爹留给自己的教训就是,后悔永远是最愚蠢的。
……
杰瑞和汤姆看向对方,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
“城主大人,我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杰瑞拿出了短剑,矮小的身影看上去异常坚决。
“我和杰瑞看法一致。”汤姆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左一右挡在乌诺前面。
他们现在是团队仅存的战斗力了。虽然对上霍斯狄完全是螳臂当车,但他们不想留下遗憾。毕竟类似的“退而求其次”选择两人做过太多次了,每次逃避都只是将麻烦拖到明天,比起待在沐言小队里一天比一天刺激的生活,他们都不想回到从前。
霍斯狄耸耸肩。
“好吧,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话音未落,他身形连闪,除了三个普通人以外,其他人后背均遭到重击,接连倒了下去。
塔林人虽然看清了这一切,但他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作出反应,只能任由对方将自己打晕。
格莉丝依旧站得笔直,目光冷静,就像盛装出席舞会的女王。她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作家和乌诺,直面霍斯狄,丝毫没有流露出惧怕的神情。
“如果我就此死去,我一定会记住阁下的。对普通人出手的城主大人。”
听到这不痛不痒的讽刺,霍斯狄罕见地老脸一红,不禁对她有几分敬佩。
只可惜……啧。
他又惋惜地摇了摇头。
只可惜呐……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应该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这样想着,他对格莉丝伸出了手。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霍斯狄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凯利刚才就是被这招鞭了尸。
他不得不放弃眼前的猎物,脚下一蹬,连续后退数步,然后看着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被一团火柱浸泡。
“嘭”的一声,火柱炸裂,从烟雾中走出四个蠕动着下半身的元素。
它们长相丑陋,形体大都相同,上半身类人,下半身被不知名粘液包裹着,张开的嘴里还在流淌着液体。
红色的通体流淌岩浆,头顶闪烁着一个诡异的紫色符文,隐约浮现出玄妙的蝌蚪文,伴随着它嘴巴的张合一闪一闪。
此外还有浑身冰碴的蓝色怪物,浑身泥浆的土黄怪物,绿色浆液流转的墨绿怪物。
他瞥了眼正在和哈布隆对峙的巫师,发现那家伙还有心思用背在身后的手对自己竖起中指。
什么意思?
虽然不理解,但他本能地感觉不舒服。
对方在和哈布隆交手的过程中竟然还能分心看到这边?以及……这都是什么怪物?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格雷泽一定程度上达到了人类最强战力的标准,他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将两个世界的元素知识都研究到极限的施法者,再加上他身为死灵法师的身份以及赫鲁无处不在的磅礴灵魂元素,构成世界的三种最基本粒子都可以为他所用,一定程度上说他就是神也不为过。
比如现在,虽然在元素的占有量上比不过哈布隆数千年的积累,但在质和理解上,他将两个世界的任何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但他也不是无敌的,因为现在老人每使出一个法术,他就距离死亡大踏步前进了一步。就像一个超大号蓄电池,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倾泻着电量。
可是如果你要问格雷泽此刻是什么感觉……
那八成是“爽”吧。
这一点与他对战的哈布隆可以作证,他发现数百年过去,自己竟然愈发看不透这个昔日的奴隶了。
对方层出不穷的诡异法术让他很是头疼,论元素的操控他远不是对手。如果说自己操纵的元素是一盘散沙,那对方就是纪律严格的正规军,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他也仅仅是靠数量与其勉强打个平手,根本做不到对维克托那样的完全压制。
这毕竟是施法者的内战,而不像法爷打战吊那样吊打。
同时一丝不安正在心中发酵,他开始怀疑自己和纳格法尔号失去了联系是不是也与对方有关。
不过哈布隆也愈发感觉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随着时间推移,对方的满头青丝已经不像起初那样光泽了,鬓角已经开始隐隐发白。
果然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么,艾什。
你究竟是在为谁争取时间呢?
这样想着,哈布隆分出一丝感知包裹了整艘船,几乎一瞬就发现了躺在船舱里陷入昏迷的沐言。
是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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