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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南剑 正文 两分明月4

作者:思语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5-12-10 02:22:30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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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分明月4</br>    ( )

    第四节

    “粮食去那里了。”葛义只是苦笑:“战争是个无底洞。几十万大军长期驻扎青麓山脉。就是再多的粮食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还能去那了。被军队征调了呗。现在朝廷沒粮了。所以伸手向我们中西要粮。”

    吴明想了想道:“现在是战时。朝廷不是已追加了战时税赋。难道也不够了。”

    太后追加战时赋税时。吴明也曾上书反对。可贤庄虽是一介女流。却刚强果敢。甚有主见。仍是一意孤行。这道奏折上去后。也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吴明也清楚。贤庄对自己甚为忌惮。就算说再多的话。对方也不见得会搭理。遂也懒得操心。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够。怎么够。”葛义脸上苦笑更浓:“要是真够的话。以唐都督性格。就不会放任难民四处流浪。而置之不理了。”

    唐轩在五年前由户部侍郎外放为南阳省督。看起來是被贬。其实不然。早在几年前。朝廷粮食就甚为紧张。太后把他放在南阳这个产粮大省。就是希望唐轩能好好运作。替朝廷分忧解难。不过现在看來。就算是唐轩。也有些技穷了。

    吴明想了想道:“一百万石。我们有吗。”

    听吴明的意思。竟还真有借给唐轩粮食的打算。葛义大为吃惊:“公爷。一百万石可不是小数目。你可别做滥好人。”

    一百万石自不是小数目。但听葛义话中之意。肯定有这么一笔粮食了。眼见葛义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吴明不由苦笑:“以唐大哥性格。不到山穷水尽。是断不会求到我中西头上的。要是真不给这笔粮食。可要饿死人的。再说了。他不是说了么。是借。又不是不还。他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还。拿什么还。唐都督人品。我也信得过。可打仗打仗。这几年朝廷打仗。赋税都征收到后年了。这可是一笔巨大的窟窿。我们借粮给他。天知道什么时候还。以唐都督身体。搞不好那天不在了。朝廷來个死不认帐。我们找谁还去。”

    一听葛义如此说。吴明吓了一跳。连道:“唐大哥身体怎么了。”

    唐轩的身体一直不好。两人最后一次见面。还得追溯到五年前。那是元宵节之变前夕。当时唐轩去南阳任职。曾携家小來向他辞行。临走之时。唐轩的身体就如日薄西山。时常咳嗽。这几年。两人虽有书信來往。但大多只是例行寒暄。吴明也曾询问其身体状况。但唐轩一向含糊其辞。这次。连葛义都明言其身体状况。看來是真不行了。

    葛义摇了摇头道:“不好。很不好。一个中年人。跟个花甲老头差不多。跟我说上几句话都喘得厉害。能好到那里去。”

    战争。已压榨出这个前朝遗臣的最后一点心血。还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想起那个一心为民的唐大哥。吴明心头更是一痛。他也清楚。如果唐轩亲自写信來求。这粮食多半能够到手。但如此一來。难免有挟恩图报之嫌。而私下去找廖刚筹借粮食。公事公办。事后归还。也不会让自己难做。

    想到这里。吴明道:“葛兄。和槐英有所不同。唐都督一心为公。他來求粮。肯定是真心想为灾民做些实事。这一百万石粮食。就借给南阳省吧。”

    “不行。”葛义断然拒绝。他本就是个倔脾气。只认死理。一旦自认是对的。就连天都可以捅个窟窿。当年还是赵家之奴时。面对南蛮十万大军。他连挂在新河城头的赵飞首级都敢去抢。还有什么不敢说的。不敢做的。见吴明面色难看。他定了定神。苦口婆心的劝道:“公爷。你和唐都督私交甚笃。属下也知道。但你不是常说。我们要公私分明。唐都督人品。自然沒话说。但他这边借了粮救济灾民。那边却用余粮支援朝廷。这不是变相的用我们粮食去填前线那个无底洞么。”

    刚才驱赶槐英之时。吴明对其大加赞赏。他还曾暗自庆幸。可转眼之间。吴明的滥好人又发作起來。一百万石粮食。说借就借了。这真让葛义哭笑不得。这个定国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心软。这么多年了。性格一直沒变。可也正是如此。在其手下做事。才感到心安。因为这种主公有博大的胸怀。你只要兢兢业业。不背弃他。他永远不会对你做出卸磨杀驴之举。

    吴明哑口无言。葛义所说。乃是实情。他想了想。才道:“葛兄。这几年朝廷对北用兵。耗费甚巨。以至民不聊生。这是太后穷兵黩武所致。但换个层面想。也正是如此。李铁被压在青麓山脉以北不敢动弹。我们才有了五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从这方面理解。也是朝廷的用兵之功。所谓饮水思源。他邓格戌守天青河南岸。尚且知道贡献骏马以报我照拂之恩。我若对唐都督置之不理。岂不是连邓格都不如。所以于公于私。这一百万粮食也得借的。”

    借了粮食给朝廷。朝廷就对北方用兵。如此一來。中西就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葛义这么一想。心气也顺了些。再说了。吴明终究是中西之主。他要借粮。难道自己还真能抗命不遵不成。想到这里。他嘟囔着道:“唉。公爷。我说不过你。那就借粮吧。不过。唐都督可得写个凭据。这一百万粮食。可是要还的。”

    “是。就依葛兄所言。”吴明顿时笑了起來。

    以朝廷现状。这一百万石粮食借出去。要想归还。也不知猴年马月了。所谓打个借据。那也只是葛义自欺欺人。寻个安慰的借口而已。不过有这么个借据。日后对上贤庄。向其要粮。以其死要面子的性格。吴明对她如何应对。倒是颇为期待。

    处理完这些。已是傍晚了。吴明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准备出去散散心。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有个人大着嗓门道:“吓。你们这些人好沒道理。咱也是定国公朋友。凭什么他们进得。我就进不得了。”

    管家老李解释道:“将军既是老爷的朋友。那么。就请把请柬给老头子看看。只要有请柬。小老儿定会恭迎将军入府。以赎前愆。”

    老李是以前丞相府账房。也是侍候祝玉清的老人之一。祝玉清成亲时。他跟随小姐一起到了统领府。定国公治府如治军。严令下人不得跋扈。不得仗势欺人。不过被人缠了这么长时间。老李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中早已有些不耐烦。

    纠缠之带着严重的地方口音。正是小江。自从跟随简飞扬去了趟磐川。小江这几年过得很是滋润。已是一营之长。要不是他嘴巴太臭。估计还有升迁。简飞扬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曾想把他调到自己帐下听用。但被小江拒绝了。理由是其家小都是邓格部落的人。邓格部如今镇守天青河之南。如果他真到简飞扬下任职。那一年四季连妻儿都难见上几面。这也不是小江所期望的生活。

    一听是小江的声音。吴明不由疑惑。这个大嘴巴怎么跑到到庭牙來了。难道是跟随邓格一起來的庭牙。他正想着。小江又嘀咕道:“大老远跑來。那还有什么请柬。你这老汉也真是。进去告诉公爷不就行了。”

    老李耐住性子道:“将军。小老儿不是说了么。我家老爷正在处理公务……”

    小江大不耐烦:“处理公务。处理公务。那有这么长时间的。你这老汉。肯定是在哄我……”他喋喋不休的还待再说。就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转了出來。小江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哎呀呀。公爷。你可总算出來了。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好难哟。等得我脚杆都麻了。”

    其实以他现今的身份。要见吴明虽有些难度。但也沒他说的这样夸张。只是今天是吴明小儿子的抓周之礼。完了他又处理了一大堆事。所以才耽搁至今。

    当上了都尉后。小江的口语也大有长进。不过仍夹带着磐川一带的方言。吴明听着。在亲切之余。也感到一丝愧疚:“对不起了。小江。老李刚才说得对。确实处理了点事。让你久等了。”

    一见是吴明。小江的所有不快早扔到继玉森林里去了。只是沒口子的应道:“沒关系。沒关系。属下等您是份内之事……”

    看着点头哈腰的小江。吴明心头好笑之余。也有些奇怪:“对了。你今天來找我。到底什么事。”

    “是这样的。”小江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婆娘听说我要跟随邓将军到北岸來觐见公爷。要我无论如何。都要见你一面。为我家刚出生的娃儿讨个名字。”

    又是个讨名字的。不过取个名字倒也不妨。证明人家敬你重你才会如此。吴明大喜道:“哈。小江。你也有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

    “托公爷的福。是个大胖小子。”小江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我走之前。孩子才出生十來天。算算时间。现在刚好满月。嘿嘿。现在向公爷讨个名字。希望将來比他老子出息点。”

    一说到名字。吴明倒是心头一动:“对了。小江。还未请教你大名。”

    当年南征军败经庭牙。吴明就认识了这个大嘴巴。算算时间。两人相识也有十几年了。可由于双方身份悬殊。吴明一直小江小江的叫。至于对方全名。倒还一直不曾问起。

    小江撇了撇嘴道:“像我们这些生番。除非首领赐名。那可能有什么名字。以前我老汉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倒是给我取了个名字。不过早不用了。”

    吴明顿时來了兴趣:“哦。叫声名字。可否说來听听。”

    “嘿。”小江憨笑一声道:“叫江石头。老汉说。生个娃儿要像石头一样命硬。这样也好养活。”

    “噗嗤。”

    吴明忍俊不禁。当先笑了起來:“原來叫江石头。确实通俗了点。看來以后我还得叫你小江。这样显得亲切。”

    小江挠了挠头。也跟着笑了起來:“公爷叫我什么都成。只要您老高兴。不过公爷。属下现在好歹也是一都尉。要是孩子像我一样。也沒名字。那也太老土了。”

    “名字么。”吴明沉吟了下:“就叫江磊吧。石头命硬。三个石头加在一起。命更硬。希望孩子长大后。像他父亲一样勇敢。为国分忧。”

    小江喜滋滋的道:“江磊。江磊。哈。公爷不愧是有学问的人。这名字取得好。谢公爷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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