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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义山脸色苍白，嗫喏道:“你，你为什么选我，我做，做人质？”</p>
“别怕，我没有不良嗜好，对男人没兴趣，再说，你长的还没我帅。”王刚信口胡诌，“叫上你没别的，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郭家沟镇有个葛门村是不是？”</p>
“有啊，我是那村儿的片警，很熟。”</p>
“是吗？这可太巧了！”王刚把枪扔回去，笑道:“有家姓丛的，老爷子叫丛淑林，他有个参军的儿子，叫丛兰通的，知道不？”</p>
“知道，知道。”王刚撤了枪，吴义山轻松不少，“不瞒你说，因为丛淑林家是军属，我义务帮扶他老人家已经好几年了……”</p>
“帮扶？”王刚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他家生活很苦吗？”</p>
“不是一般的苦啊，咱们县就是个穷县，郭家沟镇又是个深山里的偏僻小镇，更不用说葛门村了，家家穷的叮当响！老爷子就一个儿子还当兵了，都七八年没个信儿了，说是当边防兵，没机会回来，连信都回不来，这是当得哪门子兵啊？”</p>
“当兵的都有津贴，这几年边防兵待遇很高，丛兰通定期汇一笔钱回家，老爷子怎么还会过的苦？”王刚冷冷看着吴义山。</p>
“我不清楚。”吴义山连忙道:“丛淑林是老年得子，现在已经六十多了，老伴儿去年刚死，他浑身是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部分时间都在家躺着呢，只有一个侄子两口子抽空去照顾一下，要是有汇款，也得有人去拿啊？我每星期天去一次，怎么从没听老爷子说过啊？”</p>
王刚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不长时间刚打给了丛淑林四万多，连同丛兰通这六七年打得钱，部队的抚恤金，加起来怕不下数十万，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大笔钱，别说是一个穷山村了！</p>
可如今，让一只看不见的黑手全部拿走了……</p>
看来，丛兰通牺牲的事儿，他家里居然不知道！</p>
“你都是怎么帮扶丛老爷子的？”</p>
吴义山听王刚的声音有点沙哑，说道:“我星期天过去，帮他挑挑水，劈劈柴什么的，干点力气活儿，他儿子又不在，这些谁干啊？别的也帮不上，我收入也不高……”他有点不好意思，脸有点红。</p>
王刚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知道这是一个连撒谎都不会的老实人，不知是怎么当了警察的。他缓缓减速，停下车，“你下去吧。”</p>
吴义山一愣，“你，你不用我当人质了？”</p>
“你当人质有瘾啊？”</p>
吴义山连忙推开车门，一只脚迈下去，忽然回头问，“你问了这么多，丛兰通和你什么关系？”</p>
王刚盯着他的眼睛，“我是他兄弟，谢谢你照顾老爷子，我不会忘了你的。”他将前面的手枪拿起来，调转枪把递给吴义山，“枪给你，这是卢所长手下人的，替我还他，他是个好警察……”顿一顿又道:“你也是。”</p>
吴义山接过枪，下了车子，问道:“你和丛兰通是战友？”</p>
“是，丛兰通已经牺牲了，先别告诉老爷子。”王刚说完，将车门关闭，缓缓地远去。</p>
吴义山提着手枪，呆呆的看他走远，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民警察，眼看着一个凶恶罪犯远去却无动于衷。</p>
就在茫然若失的时候，极速驰来一辆警车，在他跟前吱地刹住，那中年警察从车窗探出头，“咦，小吴，你怎么在这儿，逃犯呢？”</p>
吴义山摸摸脑袋，疑惑道:“我，我怎么觉得，他不怎么像坏人啊？”他潜意识中感觉，一个边防兵，守卫国家安全的人，不可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要是王刚是坏人，那简直太可怕了。</p>
“坏人脸上还贴标签啊？真搞不懂你，上车，咱们一起去追，大队人马随后就到。”</p>
吴义山上车，说，“追不上的，咱们还是别费那功夫了，那家伙开起车来，唉，你们是没坐过，跟赛车一样啊……”</p>
“这是什么话？咱们追的是舒马赫吗？笑话！”吴义山身边的一位民警说，“我就不信了，全县的警力出动，还抓不住一个人！”</p>
吴义山缓缓摇头，摸了一把怀里的枪，他忽然觉得，有枪也没用。</p>
……</p>
路上的王刚一言不发，面沉似水。这是返回岸阳镇的路，赵连军的小酒店就在镇上。</p>
林素琴心中忐忑不安，把身上的警服换下来，又穿上原来那身。她刚做了一个多月的新娘，转眼就出轨了的小媳妇，怎么回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她知道王刚这是送她回家，激情平复，两人都得面对现实。</p>
她眼望窗外极速倒退的绵绵青山，思如潮涌。</p>
眼看快要到岸阳镇了，王刚忽然瞅见路边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块硬纸壳，上面画了一只燕子展翅飞翔。他车速极快，一下子疾驰过去，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急忙刹住，倒了回来，停在树边，仔细的观察那只燕子的形态。</p>
林素琴也好奇的看了片刻，“像个孩子画的，有什么好看的？”</p>
王刚瞅了许久，道:“是张敏画得的，她在给我指示方向。”燕子飞向的方向，是一条岔道，王刚毫不犹豫的拐了过去，走了不久，又见路边一块大石上画了一只燕子，和原先纸壳上的燕子，显然出于同一人的手笔。</p>
“你这个小妹有点怪，为什么要画燕子呢？”</p>
王刚当然知道张敏为什么要画燕子，这是在提醒他不能忘了燕妮，原因却不能跟林素琴解释。</p>
车子顺着燕子飞去的方向而行，左拐右绕，每到岔道就有燕子的图标，走了数里，路边出现一个废品回收点，占了一大片荒地，用铁丝围起来，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废纸壳，空酒瓶，破铜烂铁等废品。</p>
收购点用木条做了一个简易木栅栏门，绑在两根圆木立柱上，顶上挂一块大纸壳，画着一只大大的燕子，是用红色的油漆所画，血红的一只燕子，眼睛画的格外大，还有长长的眼睫毛，胸脯鼓鼓的，一看就是只母燕子。</p>
“这丫头专门搞怪！”王刚终于露出了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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