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机推荐:从零开始,打造华夏首支特种部队 斗破:魂天帝独女,我为魂族少主 烤鱼店里的秘密 黄河源头的故乡曲麻莱 幸福食堂 重生嫁厂长,小娇娇在七零赢麻了 古渡朝樾 剑仙:人在高武,系统在修仙
夜里,躺在床上,舒曼问江山:“可不可以给我们签个一百本书卖?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买不到你签了名的书。”
“我想想。”他头也不抬地说,他一直在手机里看自己那一年存在云笔记里的笔记。
舒曼翻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舒曼不明白白天那个依恋自己、渴望自己待在他身边的江山,夜里就是不愿碰自己,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让他讨厌吗?
医生建议她找江山谈谈,舒曼不敢,他偶尔会打开心门,对舒曼吐露心声,舒曼怕不合时宜的谈话会让他对自己关闭心里的门。
舒曼想,我也许应该忘记这件事,争取做一个灵魂伴侣吧!这三年里没有,不是也一样过来了,从没觉得差点什么,为什么现在一到夜里就满脑子都是呢?
舒曼发现她又手足并用地在绝望坡上攀爬,江山就在她前面,无论她怎么用力,怎么飞奔都追不上他,她绝望了,不停地往下滑,往下滑,滑进很深很深的冰水里,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黑暗的冰冷里,有呜咽声在回旋,那呜咽的声音如此悲伤、如此绝望,让舒曼放弃挣扎,死去一般一动不动地漂浮在黑暗和冰冷里。
哭声再次响起,舒曼一惊,醒了过来,全身都是冷汗,原来是做了一个噩梦。她一翻身坐起,正是夜最黑的时候,那哭声很真切,是星星做噩梦哭了吗?舒曼打开台灯,哭声再次从身边传来,她这才发现是躺在自己身边的江山在哭。
被子掉在地上,他像婴儿一样蜷缩着,双手抱着他自己的身体,全身颤抖着在轻声哭泣。
舒曼被吓到了,他只是在哭还是发病了?
“江山,江山,快醒醒,快醒醒。”舒曼跪在他身边,惊慌失措地推着他。
“江山,你快醒醒,你不要这样,你不要吓我,我求你,求你快醒醒。”舒曼流着泪摇晃着他的双臂。
“江山,你快醒过来,你不能这样,你快醒过来。”舒曼用双手拍打着他的脸。
江山忽然停止了哭泣,他倒吸一口气,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
“你醒了吗?”
“嗯!”
舒曼一下子瘫软下去,就这样跪在他身边,手落在他肩上,脸埋在他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没事啦,没事啦,我只是做噩梦,没事啦!”他双手环抱着舒曼。
舒曼失去控制地在他胸口颤抖着哭泣。
很突然地,江山把她推翻,他的舌尖轻轻舔着她眼里汹涌而出的泪,他开始亲吻她的嘴唇,面颊,耳垂……
舒曼喃喃自语,“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舒曼忍不住地随着他的节奏轻轻哭泣着……
江山用手肘撑起上身,双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一直哭,哭不够吗?”
“不够。”
“什么不够?”
舒曼把汗淋淋的他拉下来抱住,“你只是做噩梦吗?”
他把脸紧紧挨着舒曼的脸,“是,三年来,一直做一个差不多的噩梦,有时候从头到尾完全过一遍,有时候只是某一段。可是,任何梦境,让夜晚变成另一个世界,让我永远无法正常睡觉。”
“你跟医生谈过吗?”舒曼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按摩他的头皮。
“谈过,没用,他也没办法。”从枕头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舒曼关了台灯,把他抱的更紧一些,
“舒曼,就算我讲的话,让你很难过,非常难过,不要放开我,不要扔下我,听我讲完。”他把脸从枕头里移出,往下挪挪身体,额头挨着舒曼的脸,口鼻对着她的下巴和肩膀的空隙,手紧紧地抱着她。
“一开始我梦见我自己跌下山崖、雪山,一直往下掉,掉啊、掉啊,没完没了,怎么都掉不到底。然后我就在医院里,阿黎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看我,她的眼睛真漂亮,非常清澈、非常明亮,眼神冷峻而凌厉,像把手术刀一样把你刨开,很少有人敢直视她的眼睛,我喜欢,我喜欢和她对视,挑战她的权威。可是那双眼睛有时候会突然变掉,变得柔软、甜蜜,眼里的笑能把我融化。”
“她身材很好,漂亮的臀部,漂亮的长腿,我经常梦见和她一起跑步,一会儿是跑步机,一会儿又在黑夜的大山上,漫天都是灿烂的星星,我们好像要一直跑到银河里去那样跑,我们打算就这么跑到心宿二去。可是,跑着跑着就只剩我一个人站在跑步机上,星星没有了,银河没有了,心宿二没有了,只有黑暗,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不知道我在哪里弄丢了她。”
“阿黎总是在做手术,她说手术是她一生的挚爱,就像雪山是我一生的挚爱一样,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她,她确实爱手术胜过一切。可是,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在龙腾山上看星星,我在后面,她坐在我怀里,我教她认天上的星星,心宿二、牵牛星、织女星、大角星……我们会在星光下……,我喜欢她在上面,她身后是满天繁星,是银河,她那么闪亮,她是我最爱的心宿二,有时候月亮会给她一道银光,有时候刚好日出,太阳给她镶一道金边,她看起来美丽极了,世间一切都不及她的一丝一毫。”
“阿黎怀孕时,她换了最大号的白大褂,她不喜欢让人看出她怀孕了,她说孕妇看起来软弱无助,医生不能给人无助感。可是我却总是看见她怀孕的大大肚子,我总想去摸摸,我总能感觉到,胎儿用他的小手拍我的手,用小脚踢我的脸。同时,我总是害怕去摸那个小小的身体,又总是忍不住想去摸,却总是摸不到,在我快碰到他们时,他们忽然就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暴风雪里,站在山尖尖上,很小很小,刚刚够我站在,四周都是万丈深渊,暴风雪很大,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想叫他们,可是我什么都叫不出来,我不会说话,我拼命找他们,可是我找不到。”
舒曼的泪默默地流着。
“有时候我什么都不穿的站着,我面前躺着一个满脸嘲讽的女人,妖艳的、魅惑的,Zoe,Judy,还有其他,我连名字都说不上来,阿黎忽然就站在一边,她说:“江山,你睡过的那些女人,让她们离我远点,”所有人都出现了,站在旁边看着我,我大哥、大嫂、老雷、琴姐、还有睿睿,妮妮和小弟,他们一起重复着阿黎的话。”
“我一个人困在雪山上,珠穆朗玛、K2、洛子峰、乞力马扎罗、勃朗峰,有时候还会是哈巴雪山,我没有水、没有食物,没穿衣服,我很冷,喘不过气来,我躺在雪地里,快死了。阿黎来了,穿着她的白大褂,又不像白大褂,像条白裙子,细细的两根肩带,长长地飘着,她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往山顶爬,她一边爬一边对我笑着,那么温柔,那么甜蜜,我不冷了,又有了活力,我们到了山顶,我们在雪山顶上……她身后是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有一轮巨大的红日在她头顶,她闪着金色的光芒。”
“可是,她忽然就倒下了,倒在我的怀里,她的肺癌没法治了,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雪山都染红了,我抱着她,她吐着血就这么死了。”
“有时候,她不是吐血,不是肺癌,我的头脑清楚地告诉我,因为我带着她来到山顶,她得了高山病,她开始脑水肿,肺水肿,她不停地呕吐,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她的心脏吐出来,放在我手心里,她全身都在流血,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全身都在流血,整个世界都是血红的,她死了,在我怀里死了。”
“我心爱的女人,几乎每一天夜里,一次又一次的在我怀里死去。”他轻轻地啜泣着。“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我的臆想。阿黎除了睡觉,如果她离开她的手术室超过半天,她就会焦躁不安,她从来没有和我到龙腾山去过,更不要说爬雪山。她也不爱星星,天上的星星在她眼里还不如一颗胆结石好看。我想我太过想念,在梦里编造了无数我渴望的场景,又为我的编造羞愧,居然安排她得了高山病。”
舒曼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扭头轻吻他流泪的眼睛,可是自己的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刚才,我又做梦了,今天不太一样。我们两个坐在公园旁边的路上,我握着你的手,我觉得舒服极了,好像我们已经握着手过了一辈子,然后我们就在大龙鳞山顶上,太阳刚刚升起,我们在……我感觉好极了,从没那么好过,我觉得自己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可是,你倒下来了,你倒下来了,你得了高山病倒下来,我抱着你,你的心脏又捧在我掌心里,你开始流血,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流血,血顺着龙门峡谷流下去,整个花溪都流着你的血。然后,所有梦境全在我脑子里过一遍,我明白了,那些梦境不是我编造的,那是你,是你,你活在我心里,我以为我想念的人是阿黎,其实,我想念你们两个,我把你们混成一个人。我梦里的女人永远戴着大口罩,或者面目模糊,看不清楚,有时冷峻严厉,有时又温柔甜蜜。你活在我心里,我把钥匙丢了,可是,我夜里能看见你。”
舒曼终于忍不住轻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