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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迷蒙,如牛毛针的春雨总是不知觉的将人的衣衫湿的很彻底,但纵使如此,也无法让人生出半点恼意,起码,默白是喜欢雨的。
“这里就是你的家么?”
魏青抚着烧得漆黑的门框,有点舍不得放开。
“是以前的家,现在,我没有家。”
如此伤感的一句话却被魏青说的轻描淡写,默白想起了楚国那个小院子,摇了摇头,他似乎也是没有家的。
“少爷,我们走吧,李府离得并不远。”魏青放开手,又对自己说了一句,“这里不是我的家。”
青阳镇并不大,特别是一座巨宅将镇子占去四分之一,就更显得拥挤,但是这里的人们却不敢有半点不满,因为那座宅子里住着小李仙人,他们可是亲眼见过小李仙人将一只厉害的鬼打得魂飞魄散就越发的恭敬起来,只是镇上总是会无端的丢掉几个黄花大闺女,小李仙人说那是妖邪作祟,他们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里面的情形,我也会像他们一样深信不疑。”魏青指着过往镇民看向李府的恭敬眼神,自嘲般的说道,“仙人,总是需要愚昧的凡人去拜才会显得他们不凡,哪怕,仅仅是修真者。”
魏青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豺狗!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少爷呢?你们这不见的大半个月可把老爷给急坏了!”门口的仆役似乎是认出魏青,指着魏青说道,也难怪,纵使现在魏青直着身子,一张脸也实在是让人很难认不出。见他不答,有些气急,“问你话呢!狗奴才涨胆儿了?倒是出气啊!”
作势就要踢,看其步伐,居然还有些身手,只是还未近身,便被一双手捉住,魏青虽然只是筑基,也没修炼,但无论力量,速度已经不是世俗武者可以比的了,何况默白更是将跋扈少爷的飞剑给了他。
“就从你开始吧。”
魏青手里提着已到半尺长的飞剑,他不会御剑法诀,只能拿在手里,仆役认出他手中的剑,乃是少爷从不离身的“仙剑”,嘴里还想再说,面上已经生出了惧意。
“嗤~”
金色剑光一闪,飞剑已经刺入仆役的胸膛,就如同切豆腐一般,没有半点阻碍。
“你竟然……”
仆役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魏青,魏青只是推开他的身子,面无表情的往里走去,默白跟上,李府内里的装饰比外面来的还要夸张,实在很难想象这是青阳镇这小镇存在的人家,雕栏玉砌,甚至廊桥下的水里还游着几尾金鲤。
李立山年轻时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一双铁掌在燕中也算是留下了赫赫威名,只是名声算不得多好,仇家无数,只是不知怎么的长子李天翼被剑宗看中,拜入剑宗,据说如今已是真传,只是始终跟李立山不和睦,反而十分宠爱三弟李天赐,尽管远在域外十万大山,也常有来往。
魏青一路杀来,鲜血早已经染红了身上的衣裳,他是穿着孝服来的。提着飞剑的魏青不是那些门人仆役所能阻挡的,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凡人,始终是凡人。
“少爷,我自己进去吧。”魏青停在一间密室门口,密室石门已经被一剑破开,隐隐从里面飘出恶臭,默白神念一扫,只见的一面白无须的四五十岁的汉子正趴在一具赤身裸体面前,喘着粗气,一根一根用铁钳夹着少女的手指。少女的十指已经不规则的扭曲,身上也多是伤口,一双眼睛透着死寂。
“要不要帮忙?”默白话里透着杀气,他也杀人,但他会给被杀之人应有的尊重,因为本质上来讲他们没什么不同。
“我不会给他体面的死法的。”
魏青说了一句,迈步走进密室,默白盘膝坐下,从白天,直到黑夜。从魏青走进密室的那一刻起,惨叫声就没有断绝过,或许那李立山终于是能将那整整一密室的刑具都在自己身上一一试上一遍,默白没有再用神念探查,因为无论怎样,看着一个人从人变成野兽,心里也不会好受。
直到密室再没有传出声响,魏青抱着那少女尸体走了出来,他像是解脱了,又像是很茫然。
雨,渐渐的大了。
魏青没说话,默白也没说话,魏青借着飞剑的光认真的在一个小土丘前的石块上刻着,专注而虔诚。
土丘很小,像是用手一点一点刨出来的。
“父魏启之墓”“母张冯之墓”“妻沈柯之墓”“子魏东之墓”
“我幼年举于乡,有才名,十岁童生,十三岁秀才,十七岁中举,闻名州府,十九岁娶世交沈氏之女沈柯,然屡试不中,颓然十载,二十九岁得子,取名魏东,借四方之首为意。三十三岁,家破人亡。”
魏青脸上看不清是雨,还是泪。
“被缚于柱,父母被腰斩,幼子被凌虐,发妻被羞辱,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目呲欲裂,双目染血。火烧而不死,吞碳毁声,刀刻毁容,自断右腿,藏于李府八载,报仇不得,奈何为凡,奈何为凡。”
说着又像是被激怒一般站起身来,直指青天。
“贼老天!你为何如此不公?纵使我如今已是修真者,但又与他人有何不同?!为什么他们总是高高在上,视我等为蝼蚁,生杀予夺!为什么?!为什么?!”
魏青须发皆张,一声惊雷闪过,映照出一张疯狂的脸。
“奈何为凡,奈何为凡……”接着他又像个孩子一样捧着石块笑道,“我终于能跟你们团聚了。”
“少爷,你终究还是有恩与我,魏青此生无以为报,但请来生……”
魏青说着整个人竟然犹如枯树一般急速的老去,嘴角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轰然一声化为点点光尘,什么也没留下。
默白俯身将地上的石块摆好,石块不是四块,而是五块,默白在最后一块上刻上魏青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他根本就没能走出天坑的幻境,哪怕,他知道那根本就是假的。默白回想起再次见到魏青的情形,他身上少了一样东西,少的不是别的,而是生机。
默白就这么站在雨里看着眼前五个‘墓碑’出神,他像是懂了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懂,这场大雨终究还是要下下去。
奈何为凡,奈何为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