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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林位于济南城外,背依小孤山,前面老大一片空地,乃是专为客人停车马之用。才过正午,对于这种地方来说,正是一天中最清闲的时候,几名伙计手持扫把,趁着客人稀少,将门前打扫得干干净净。
叶天在边城时所穿的衣裤早便褴褛不堪,到济南后,沈玲珑拿叶琼生前的衣物给他穿,他又嫌那绫罗绸缎太过花哨,却从胡伯处讨了件土布长衫,穿在身上,像个老头子似的。快活林是敞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不忌生人,伙计们见他毫不起眼,问也懒得问一声,任由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只见宽宽绰绰的一个大院,地上铺着草坪,因是冬季,四下里一片枯黄,鲜有绿色。十几株高大的梧桐树东一个西一个,零散的分布在院内,一条青石板小路从门口直通正面主楼,四串火红的灯笼从楼檐伸到大门外,系上树梢。主楼共有三层,建得华丽旖旎,门楣匾额上写着“仙音妙坊”四个艳粉大字。
左右两厢又各有座二层独楼,左首那一栋古色古香,比较高大,上书“炊烟楼”三字。炊烟楼的野味独具一格,在整个天下也极负盛名,快活林每天都要派人专门到山上狩猎,确保野味绝对新鲜,加之几位名厨的精心打理,使得炊烟楼的菜色味美色香,便是外府的商贾官宦也趋之若骛。
右首厢楼便是快活林的赌坊——“大欢场”了,只有这里不分昼夜,总是人声鼎沸,嘻笑怒骂之声不绝如缕。快活林有个规矩,凡是在此输银二百两以上者,可在快活林中尽情玩耍一日,这期间的花销全部豁免。这一招确有成效,各地的赌徒蜂拥而至,因为即便输了,也能美美的享受一番。但实际上不管怎样,银子都是滚滚流向快活林的,赢钱的赌徒自然不会轻易离去,银子是白来的,花起来当然不心疼,看看歌舞,找个姑娘,再吃顿炊烟楼最具特色的蛇宴,往往一掷千金,不在话下。
叶天转了一圈,忍不住啧啧赞叹,若非亲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大的欢乐场。此时仙音妙坊门窗紧闭,一帘帘低垂的窗纱,不知遮挡着多少脂粉风情。回春草堂想必座落在远离这些庸脂俗粉的僻静处。绕过仙音妙坊,望见一座虹形石门,没有门板,两侧却守了几名大汉,一个个面容冷峻,如临大敌,倒好像那后面是什么皇宫禁院一般。
叶天不免心下犯忖:“瞧这架势,说什么也不会让我这生人进出了,只好另辟蹊径,不过多走几段路,从山上绕过去,再高的围墙也阻我不得。”想到这转身便走,又回到前面,装成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见从炊烟楼出来两名女子,其中一个生得极是美艳,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身材窈窕迷人,长长的白色狐裘拖曳在地上,走起路来腰身笔直,姿彩风骚妩媚,尤其是那双桃花笑眼,总让人觉得蕴满了盈盈的春意。另一位姑娘原也算得标致,可是在她的容光之下,便显得失色了许多,倒好像一个是精美的玉器,另一个却是寻常的瓷器。
叶天知是这里的姑娘,便未在意,只顾垂着头大步而行,却听她们嘁嘁喳喳说道:“今天早上刚刚埋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说没便没了,据说是被一幅画勾了魂去,你说怪不怪?我们的仙音妙坊,可少了个大主顾呢。”
叶天依稀觉得她们所谈之人正是堂兄,蓦地抬头,恰好见那白裘女子道:“嗤,快活林的损失算得什么?玲珑姐才是最惨呢,新婚不满一年,便要守寡,好在叶琼这两年赚了个盆满钵满,玲珑姐下半辈子倒衣食无忧。”另一姑娘撇嘴道:“那也说得是,总好过我们这些仍在风尘里浪荡的姐妹。哼,叶琼娶了玲珑姐,还整天往我们快活林跑,没准正是老天的报应,谁让他对不起玲珑姐,活该!”
白裘女子皱眉道:“叶琼在日,对我也算不错的,在我身上没少花银子,按说他英俊富有,该讨女人喜欢才是,可不知为何,我横竖看他不顺眼,懒也懒得理他。”那姑娘吃吃笑道:“他心数不正,又没个男子气概,莫说我们千娇百媚的蜂儿小姐,便我这个没人要的,也从未将他放在过眼里。唉,全天下的男子,就只有一个李温侯是好的,倘若能嫁给他,便死也愿意。”那叫做蜂儿的白裘女子瞪了她一眼,斥道:“别做你的清秋大梦了,像我们这样不干不净的姑娘,如何配得上李温侯?”
叶天听了半晌,不免心下有气,暗想她们诋毁死者,实在不该,但对这两个姑娘又不好发作,正自苦笑,二女已发现了这个驻足发呆的陌生人,慌忙缄口。但她们毕竟是风尘女子,也不觉得难为情,蜂儿粉脸一寒,叱道:“看什么看?输光了钱没法回家向老婆交待吗?”叶天微微一笑,转身欲走,忽然心中生出个古怪念头,不禁暗喜:“此计若成,定能让钟神医妙手祛毒。”于是抱了抱拳道:“只因蜂儿姑娘艳光照人,让在下失态了,敢问蜂儿姑娘身价几何?”
两个姑娘互视一眼,俱都掩口而笑,蜂儿道:“本姑娘看你还算不错,收个半价好了。”另一名姑娘笑道:“哟,蜂儿妹妹自降身价,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呢,二十五两银子便可一亲芳泽,实在便宜了你。”二女嘻嘻哈哈笑作一团,相互拖拽着向后面走去,原来她们见叶天衣着寒酸,料知出不起钱,“半价”云云只是说笑罢了。
叶天算了算,暗暗吃惊:“五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活一年了!谁会那么白痴为一时之欢做这冤大头?不过凭她的姿色,若非要价如此昂贵,恐怕早便累死了吧?”见二女即要转过坊去,忙追上几步,叫道:“几十两银子在下还拿得起,二位姑娘如此取笑,却是为何?”
二女转过头来,见他果然有心,便都止住笑,蜂儿叹道:“要死,大白天便有客上门,好吧,五十两银子,少一文也不成。”叶天道:“没问题,前面带路。”二女见他也是个爽快人,便不再笑闹,引着他穿过那道虹形拱门,守门的汉子果然不加阻拦,放任他们去了。
门内是层宽阔的院落,前前后后几排整齐的房舍,从外表看并无差别,只是有的屋檐下挑起大红灯笼,有的则冷冷清清。另一名姑娘径自向后面去了,从门房中迎出一名油头粉面的小生,看样子是个龟奴,向蜂儿笑道:“今天可好,早早便有生意上门。”一面说着,提着只红灯笼到间房前,插上门楣,向叶天挤了挤眼道:“这位大爷好面生,初次来玩吧?蜂儿姑娘可是咱这里的头牌,保管大爷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叶天胡乱应了声,忽然明白这灯笼乃是房中是否有人的标志,否则这些房屋一模一样,乱闯起来,可要麻烦。
蜂儿笑啐道:“少废话,忙你的去吧。”手挽叶天进了屋子,里面没有生火,稍微有些寒意,不过房内的布置却温暖如春。大约两丈方圆之地,被分成内外两间,外间有妆台、桌椅,内间只有一张牙床,挑着几重粉红、翠绿的纱幔,床上是铺大红锦被,用金线绣了双鸳鸯,色彩搭配得极为艳丽旖旎,初涉风月场的人,见到这些难免都会脸红心跳。
蜂儿点亮妆台上的红烛,又搓碎几瓣玉兰,放到香炉中点燃,氤氲的烟雾中,渐渐散发出薄薄的香气,此情此景,便是叶天也禁不住心猿意马,急忙深深吸了口气,定住心神,却忽觉颈间一紧,一双玉臂已从后面缠了上来。蜂儿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公子这时怎么反而不急了?”她的朱唇几乎贴在叶天后颈,那种温热的吐气使得他心中又是一动,干笑几声,转身环住她细腰,道:“急什么,来,先陪我喝几杯。”说着抓起桌上玉壶,满斟两杯,擎了起来。
蜂儿接过酒杯,媚眼如丝,盈盈的望着叶天,笑道:“公子蛮有情趣,须知酒色最是伤人,公子这一朝便将两样都占了。” 朱唇轻启,抿了一口,顺势偎倒在他怀里。叶天把酒喝了,心下暗骂:“娘的,这种女人还真招惹不得,给她缠上,腻也腻死你了。”为了探她口风,便不动声色的道:“快活林果然美女如云,难怪男人们争先恐后的把银子扔在这里,只是价钱未免太高,普通人如何承受得起?”
蜂儿扁嘴道:“这本就不是普通人来的地方。其实也有便宜的,方才那个小玉姑娘,五两银子便足够了。做我们一行的也不容易,比如我接次客五十两银子,其中三十五两给老板,只有十五两是自己的,所以方才说收你半价只是开玩笑罢了,若真如此,自己白辛苦一场不说,其中的差价还须我自己赔给老板呢。”
叶天心下悲叹:“谁让你好逸恶劳,反成了为人赚钱的工具。”笑道:“大不了改日我再免费陪你一次,两不相欠,免得你人老珠黄那天,还要整日咒骂:‘实在便宜了那个家伙,当初若收了他的银子,何必整天抱个破碗讨饭?至少还能喝一年稀粥呢。’”
蜂儿格格娇笑,鲜红的指甲在他脸上轻轻刮了刮,道:“你若托生成女人,没准比我还红。”一句玩笑,使得气氛融洽了许多,叶天话入正题:“听说快活林有位钟神医,有起死回生之能,不知是真是假?”蜂儿道:“是真的,钟老住在后园的回春草堂,整天足不出户,跟他作伴的除了一堆堆的书,便是些盆盆罐罐,也不知都装着些什么宝贝灵药。我曾亲眼瞧见林子里的一个兄弟手被砍断了,被老板送到草堂,只消片刻便被他接上了,现在已完好如初,你说神不神奇?”
叶天咋舌道:“那确是神医了,但他不是很少为人医病吗?”蜂儿道:“若是外面的人,不管你出多少银子,都休想让他瞧上一眼,可是自家的兄弟,他怎好推托。”叶天呵呵笑道:“那是,那是。”
两个人东一句西一句的,从晌午直聊到日薄西山,喝光了两壶酒,其间蜂儿多次催促叶天上床休息,都被他嘻皮笑脸的搪塞过去,眼看天色已晚,蜂儿才真的急了,柔声道:“一会儿吃过晚饭,林子里的姑娘都要去仙音妙坊候着,那时客人多了,便不能再陪你了,你要为就快点吧。”她喝过酒后,脸蛋红艳艳的,愈增丽色,叶天不禁叹气,心道:“好好个姑娘家,偏要做这下贱的行当,有朝一日,她必定会后悔的。”
蜂儿听他叹气,也不耐烦起来,从他怀里一跃而起,瞪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叶天苦笑道:“我在想……我要被你怎样骂个狗血淋头。”蜂儿奇道:“什么意思?”叶天道:“我全身上下,五两银子也还凑不足。”这倒并非假话,从边城到济南这一路上,他的银两已所剩无几,这些天又忙于堂兄后事,也未曾向沈玲珑或胡伯开口讨要。
蜂儿气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喘了口气,像只斗败的孔雀似的瘫坐在椅子上,恨恨的道:“你个混蛋,你若是吃饱了没事做,什么地方不好去,为何偏偏跑到快活林来消遣我?我们做这行的容易吗?”叶天道:“正因为不易,所以我才说了实话,没有白白占你的便宜。”蜂儿怒道:“我和你在这里鬼混了半天,谁会相信我们什么也没做?老板必以为我打算私吞她那三十五两,你拍拍屁股走了,我却要把银子赔给她,我……我还从未见过你这么混账的男人!”
叶天笑道:“也没那么混账,你去把老板找来,我同她说,一切处罚由我来承担,绝不会让你赔本的。”蜂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冲过去推门叫道:“小三子,唤老板过来,便说有个小子在这里耍赖皮!”带叶天进来的那名龟奴应了一声,飞奔而去。蜂儿转身倚着门扉,双臂抱胛,气鼓鼓的瞪着叶天。
叶天初见蜂儿的时候,便想出一个办法,若是因为这笔风流债而被强行留在快活林做事,岂不就成了快活林的伙计?那时毒伤发作,钟回春自不会袖手。所以现在他非但不愁,反而笑得十分开心,好像真的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