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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奕然并没有哭。但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惶恐和不安，以及努力压抑的愤怒。
救护车很快呼啸而至，院子里一阵忙乱。
宋成明先是关切地询问黎晓，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黎晓摇了摇头。
宋成明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荣姨的情况，他刚走近来，宋奕然就低喝了一声，“走开。”
声调不高，看也没看宋成明，平和的语气下掩藏着坚定的冷淡与拒绝。
宋成明尴尬地停住了脚步。
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反感宋成明，也许对于黎晓来说，他是个有情有意的男人，但对宋奕然和荣姨来说，他就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我和宋奕然一起上了救护车。
随行的医生说了一句，“看病人这情况……”
他的话没说完，我和宋奕然都听出了他的意思，我的心沉了下去，宋奕然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紧抿着。
救护车还没到医院，荣姨就停止了呼吸。
在宋奕然的坚持下，医院急诊仍然对荣姨采取了急救措施。
但并没有奇迹出现，荣姨并没有再醒过来。
葬礼很简单，宋奕然把宋成明拒之门外。
黎宛门扉紧闭，所有的业务活动都停了。原定的新节目的拍摄也没能启动。
戴姐姐给我发过一个信息，意思是这段时间我都不用过去上班了。
其实就算戴姐姐不发来这条信息，我也不可能再在黎宛呆下去。
没有人知道当天荣姨是抱着什么样的一种心情来到黎宛的。
她坚持离了婚，看上去状态还行。
在所有人都轻轻松了口气的时候，她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死亡。她持刀砍伤了黎晓，最后划开了手腕上的动脉。
黎晓只是一点轻微的皮外伤，做笔录的警察都觉得纳闷，荣姨砍了黎晓无伤大雅的两刀，是为什么？照一般人的心理而言，她对这个抢了她老公的女人恨之如骨，既然要死，最可能的选择应该是同归于尽。
但是我想，荣姨根本就没想要伤害黎晓。
她只是完全地死了心。从决定离婚的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没打算再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要跑到黎宛来寻死，也许是潜意识里她只是要做给宋成明看。她死在他最爱的女人的家里，他因此永远也不会忘掉她。
无论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别的。
我失业了。
荣姨的葬礼过后，生活还是得继续。
我和宋奕然也并没有因此前嫌尽释，而是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相处状态。
不好也不坏。不亲近也不疏远。
宋奕然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在隔壁出现。我因为没找到新的工作，在家呆的时间比较多，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总会直起耳朵来，仔细辨别那脚步声是不是属于他的。
失望的次数多了，也习惯了。
突然有一天，听到脚步声有点不一样，一颗心自动自觉地砰跳起来，脚步声在门外犹豫着停了下来，我屏息走到门边，很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才没有主动打开门。
宋奕然没有敲门，对面的门被打开了，然后关上。
我的心落下来，又欢喜，又失落。
回到桌前写稿，却心神不定。
这段时间没上班，但因为在黎宛工作的一段时间，因为写稿子的缘故认识了一些新媒体编辑，接了一点新稿子，短期内的生活没有问题。
我自己也很意外，因为这一点，我竟然拥有了挑选工作的一点点小权利。
而学院那边的考试也险险通过，细想起来，日子算不上太糟糕。
我勉强又敲两行字，最终还是放弃了。
拿过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宋奕然发个信息……而且必须不显山不露水的……
手机突地震动一下，反而抢先有信息进来。
发信息的是苏南生。
问我今晚有没有空，一块吃个晚饭。
我这才后知后觉，苏南生大概是出院了。因为荣姨的事，我后来再没去看过苏南生。
我赶紧回条信息，满怀愧疚，“你出院了？抱歉哦，这段时间都没去看你。”
苏南生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语气温和，“出院了，没什么事，用不着老去看。”顿一顿又说道，“宋奕然的事，我也听说了，这时候，他也确实需要人好好陪伴开解一下。”
我没有解释说我其实并没有怎么陪伴和开解宋奕然，只道，“不好意思啊，南生，今晚有个稿子急着赶，吃饭的事，下次好吗？”
苏南生当然说好。又顺势问了一下我的工作的事。
我也赶紧问他，知道不知道黎晓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苏南生道，“不是很清楚。”
我叹息一声，“我挺惦记贝贝的。”
苏南生道，“别担心，黎宛会再开的。黎晓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她应该是想静一段日子。”
“我知道。”我吁口气，“南生，你也要好好的。”
苏南生柔声应我，“嗯。”
短短的时日内，经历了范教授和荣姨的死亡，我突然发现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人，下一刻就阴阳相隔。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来，决定出去倒垃圾。
于是把家里胡乱地收拾了一下，扔了一些旧东西，然后提着垃圾袋，打开了房门。
刚打开房门，对面的门也同时打开来，我和宋奕然的目光撞到一起，彼此都愣住了。
我结结巴巴地先开了口，“……我去倒垃圾！”
宋奕然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我慌慌张张地走出楼道，能感觉得到宋奕然并没有跟上来。
扔了垃圾，我磨蹭了一会才往回走，宋奕然还站在原地，我的心一下子就雀跃起来，唇角情不自禁地要往上翘。
“要出去吗？”我假装淡定地问。
宋奕然简短地道，“在等你。”
我的耳根子静静地热起来，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干干地应了声，“噢。”
拿出钥匙开门，却没拿稳，钥匙直接掉到地上。
宋奕然把钥匙拣起来，很自然地打开了门，轻车驾熟地进门去，倒水，喝光。
我看着他，觉得他瘦了。
一定是没好好吃饭。
我脱口而出，“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吧！我请你。”
宋奕然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亮了一下，唇角扬起来，“真的吗？”
我点点头。
他想了一会，说道，“暖暖，你可怜我？同情我？”
我急忙道，“不是的。”
他却笑了笑，“别。我想要你可怜我，同情我，这样你就不会狠得下心来不理我。”
……我成功地被他说得讲不出话来。
他半躺到沙发上，声音小下来，“暖暖，我先睡一会，然后咱们再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点点头。
他又叫我，“暖暖，过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握住我的，看我想挣脱他，便软软地说道，“暖暖，握着你的手，我可以安心地睡一会。”
这么一说，我的心便软下来，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握住了我的手。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我看着他，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来，细细地打量他。
他还真是说睡就睡，很快就发出极轻微的鼻鼾来。
秋天的黄昏，窗外的院子和阳光一样安静，我坐到地板上，怕惊醒了他，也不敢试图抽出手来。
于是一只手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就拿起手机刷微博。
渐渐地，自己的困意也上来了，这些日子，其实我也没怎么休息好。
于是伏在沙发旁边也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是沉，也很久。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昏暗，我下意识地看看窗外，天全黑了，屋子里只亮着台灯。
我睡在了沙发上，宋奕然却不见身影。
我腾地坐了起来，大叫，“宋奕然！宋奕然！”
卫生间的门霍地打开了，宋奕然湿着头发，衣服也还没来得及穿，上半身裸着，下半身只用毛巾系着，大概是怕毛巾会掉，一手还捏着毛巾角。
“暖暖！我在这里！”宋奕然急急地应我。
我瞪视着他，突然间身体里滚过一阵奇异的从所未有的热流，这热流把我自己也吓坏了……我猛地一掉头，喝道，“你干嘛不穿衣服！”
下一个瞬间，宋奕然便扑了过来，在我耳旁低笑了一下，“我全身上下，你哪儿没见过？穿不穿有什么不同啊。”
我耳根子都红起来，完全不敢看他，只伸出手去推他，“你走开！”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牙齿轻轻地咬上来，我的心和身体也跟着颤栗起来。
“暖暖。”他低低叫我。
我的心跳得厉害，哪敢应他。
“我真的好想你啊。”他轻叹着说道，手上一紧，便将我搂近，身体贴紧他的。
我觉得这样不行，这样与他贴得太近，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浑身不对劲。
宋奕然的手抚到我腰上，呼吸热而急促，“暖暖……”
我心里挣扎得厉害，想要推开他，又觉得百般不舍得。
他的手缓缓移上来，终于覆到了最柔软之处，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不敢看他，只得将头埋到他怀里。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霍地响起来，来人显然很是不耐烦，敲得两下，索性放肆地拍起门来。
说真的，很想断更……数据不好，写得很沮丧。是我写得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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