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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乐正欲细观后文,却见画面一晃,只见云雾缭绕的九重天宫中,玄衣盔甲袭身的英挺男子手执长枪,直捣天宫正殿,怒发冲冠之下万夫莫当,天宫侍卫前仆后继欲拦住男人,却抵不过男子长枪一扫,尽皆瘫倒在地。
殿中众仙面露急色却无可奈何,只见一白须老翁怒眉而斥道,“神君这是作何?”
“你们逼我妹妹堕去仙体,受剔骨之苦转世为人,我便是捣了这天宫又如何?莫不还要经过你的许可不成?”男子冷目微瞥,怒声道,“太极圣人,我自来敬重你传法之恩,此番也不愿与你为难,梵音此来也不过要个说法!”
“何来说法?你妹妹思恋凡人,品行不端,自愿入世为那粗鄙凡身,神君此番却来怪罪我等,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白须仙翁轻捋长胡,正自筹措如何消弥梵音之忿便听下首处一个直鼻权腮,红袍袭身,手持玉笠的中年男子出口回道。
此话一出,本就盛怒的梵音霎时怒红了眼,长枪呼啸而出,直击那人,冷眸如刀竟令中年男人心中一颤,惊恐得忘了闪躲。
“大胆!”一声怒喝,一道金光晃过抵住了梵音的长枪,中年男人这才堪堪回过身来,冷汗早已湿透红袍,不禁一阵后怕。
只见高台上原本空悬的金銮宝座前突然出现一个劉金华服,金色锦袍加身的中年男子横空而立。
那男子面如冠玉,身形削瘦却修长挺拔,仪容不俗,眉目清明,约莫三十而立模样,实则已不知活了多少年岁,一双锐利寒眸凛然冷厉,凭空而立却不怒自威,俨然是久居上位者之人。
“参见陛下!”台下众仙见到华服男人,连忙分排两侧,躬身叩喊道。
原来此人恰是九重天之主,天界万乘之尊天帝轩辕离。
“众卿免礼。”轩辕离轻轻摆手道,随即揽袍正襟坐于身后銮位上。
大殿之下,众仙纷纷立于两侧,只剩一身玄色盔袍的梵音挺然而立中央,显得格外显眼。
背握不知何时已收回的长枪,剑眉冷睨众人,不发一语,却可见滔天怒意。
“嘀嗒!嘀嗒!”不时传出水滴绽落之声,众仙垂首无语,眼珠却是不住地寻找源处,倏而又觉烟云仙雾笼着浓烈的血腥之味溢散整个大殿。
正诧异间只听上座轩辕离突然出声道,“神君战袍何故滴血不止?可是前日为朕扫清云天山叛妖受了伤?还不快快去打理了先!”
其面色如常,微带笑意,似是忘了前一刻还怒斥殿上公然出手的梵音一般,竟还一脸关切问道,笑得更是如沐春风。
“呵!”梵音却纹丝未动,冷然而立,嗤笑一声又一语不发。
只是星眸深邃如潭,轮转间流淌着滔天怒意与战意,冰冷如刀,凝视着高台上的人。
“神君此来是为临阳仙子褪神化凡之事而来吧?此事实不能怪罪天庭,神人思凡本就不合天规,不循礼法,朕身为天界之主,自应维护天界法规,更何况朕本欲看在神君情面上对令妹从轻处罚,是令妹自愿剔骨堕仙,转世为人……”
轩辕离依旧噙着温润笑意,只是寒眸中掠过阴狠,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地说道。
“陛下所说正是,你莫以为你是个劳什子天界战神便能如此无礼,此事本就梵心之过,你却怪罪天庭,是何道理?”轩辕离话音一落,便听一人如斯说道,那人声线粗犷,似是从众仙中来却又不见踪影。
“闭嘴!”梵音敛眉怒斥,手中长枪舞出一道凌厉劲风,袭向众仙,众人反应不及,只见一道白光化作绸线缠住枪身,轻轻一扯,长枪霎时岿然不动。
继而便见一道白衣胜雪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女子白衣翩跹,丰姿绰约,清丽的面容上带着不染纤尘的风华,正是凤青乐之前所见的白衣女子,也是那个与她生的一般无二,令梵音痴心不忘之人。
“你也来阻我吗?”在女子出现的一瞬,梵音便已收了手中戢枪,收付身后,剑眉紧皱道,声音中带着诧异与惊疑,似是不敢置信。
女子浅浅一笑,眸中情意绵绵真切,眼帘微晗,轻声道,“我以你为重,怎会阻你,只是你此番行为可想过后果?”
“什么后果?”梵音眉目紧蹙,敛声道。
“你知道,倘若你只欲讨个说法救回心儿我定不会拦你,可若此事却如众仙所言乃心儿自愿为之你当如何?便是你可以认为乃众人逼迫,然后呢?长戢挥舞如龙,捣得天宫大乱,如此又能怎样?心儿可回的来?但你一旦这么做,受殃的必然是凡间百姓,天界不安,人界受难,若你当真一意孤行要搅得三界不安,我即便不忍也必出手阻你……”
女子说着手中银色细剑呼出,脚下步步逼近梵音,循循劝道,眼中却有着难以言明的痛苦。
“我……”
梵音剑眉深锁,持着长戢的大掌骤然紧握成拳,手上更是青筋凸现,冷硬刚毅的线条有些微动容,深邃的瞳眸中掠过犹豫与纠结,唇角蠕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彼时画面突然一晃,白影交错间又是另一副场景。
凤青乐神识一凝,心中不觉涌出一股莫名的心痛,正觉惶惶不安,便见画面一转,浩渺寂寥的空间内云烟弥漫,白雾朦胧。
云海中央半跪着一个玄衣男子,正是梵音。梵音面容悲切苍白,倔傲挺拔的身躯微微颤抖,紧紧搂着怀中双目紧闭的人儿,向来冷静持着的深眸浸盈着绝望与痛苦,眼角渐渐发红,左颊处漠然落下一棵冰凉的眼泪。
苍茫枯寂的天地间竟忽然乍起瓢泼大雨,透着刺骨的寒凉,无情地打在沧桑悲戚的脊背上,苍白冷峻的脸庞上。
玄色的衣袍更暗了一色,显然是湿透了,凉意寖进男人身上,他却恍然未觉,只是深情地凝视着怀中早已没了温度的人儿,大手在人儿白皙如雪的脸颊上细细摩挲,迟迟不肯放下,似是在留恋着人儿身上最后一点温度。
然而,天不从人愿,人儿的身躯竟然一点点化作虚无银光,消散在了漫天的烟尘之中。
男人踉跄起身扑向四散的银光,拢起长袖似欲将细碎银光紧紧裹住以保其不散,却终究是一场空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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