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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在此用过午饭后,裴星海便租了辆小轿,谢宁算着距离,便提议先去驿馆,再回侯府。
孰料两人才刚到驿馆,便遇上一行从驿道而来的信使。不知对方是否自燕地而来,谢宁关心之下,便上前出言询问道:“诸位大哥,你们自何地而来,可便告知?”
但见那风尘仆仆的一行信使中走在前方的带头之人扬声回道:“我们是从蜀地来京的。”
从蜀地而来?对方的回答虽非燕地,谢宁却仍是心中一喜,正要出言相询,便见将糕点放置妥当的裴星海人尚未走至此地,却已先声问道:“在下蜀地裴星海,不知鹏勇军可有信来?”
裴星海一语落地,那人便向身后之人问询了几句,不多时便取出几封用漆印封好的信件来。谢宁远远望去,还当是什么军机奏报,眉头正要皱起,定睛一看,才知并无将印加章。
裴星海对着他们一行人点了点头,才接过信件细看了一番,谢宁正向着他身旁走去,裴星海却突然抬起头来,眼神一亮,扬声唤道:“谢丫头,你爹的信!”
谢宁闻言也是一喜,接过裴星海手中的信,便看了起来。白纸黑字映入眼帘时,她才惊觉这信上内容并非寻常家书,而是她爹写给她的一封问询之信,且所问之事正与她近日所忧之事相关。
这封书信言辞也很文雅,并不似她爹寻常口吻,可那字迹太过潦草凌乱,谢宁一看便知是她爹亲笔所书。不过想想也是,这般私密之事,她爹自然不会再找旁人代笔。
心情蓦地沉重起来,谢宁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头。这一动作并未被站在一旁的裴星海错过,但见他眸光一滞,便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
闻声,谢宁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爹写信来询我亲事罢了。裴叔不必担心。”
孰不知她这副将心事藏住的样子,落到对她知之甚深的裴星海眼中。自然是瞒不过去,更别提谢宁嘴角那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更是早就将她出卖得彻彻底底,也令裴星海更加心生担忧。
同在蜀地,与谢氏父女相处多年的他。自然不会对谢云忠的做法表示惊讶。迥异于那些养在深闺的娇小姐,谢宁的性子颇不喜束缚,也一向极有主见,盲婚哑嫁在她这里定然是行不通的。谢云忠会写信来询,也是情理中事,并不令他出乎意料。
但如今观谢宁神情,却明显似对此事有所不满,就是不知她究竟只是单纯地对这桩亲事心存犹疑,还是根本就不想在此时成亲。
裴星海暗自思忖片刻,便沉声问道:“可是这门亲事有何不妥? ”
正如裴星海对谢宁知之甚深。谢宁自然也能从他细微的举止中有所发现。虽说此事关乎终身,早已打定主意的谢宁,却毫无对裴星海隐瞒的打算,一则她心中有所犹疑,尚且举棋不定,二则裴星海于她并非外人,故此便是涉及此等私密,谢宁也不会对他有所保留。
望着裴星海微带疑色的面容,谢宁斟酌了一番措辞,便坦白地直言道:““裴叔有所不知。我爹同我舅父商议的,是与魏国公府订下的亲事。”
闻言,裴星海当即面色一变,目光闪烁地看着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惊疑,便沉声问道:“魏青阳?”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似乎道尽了数不尽的内情。谢宁暗叹之余,还微微点了点头,一面示意裴星海避开左右人群,向着先前所租的小轿走去。一面心情复杂地苦笑道:“魏国公府这等朱门大户,哪里是我可以高攀得起的,更莫提魏青阳还是长房嫡支长子,将来更要接应门庭,承接爵位。”
跟随着谢宁的脚步上了轿子,裴星海虽仍是一脸的惊疑不定, 可听了谢宁方才所言,却不免又狐疑出声道:“你可不是那般妄自菲薄之人。门户之别虽有些难以应对,可也并非是什么不可跨越的鸿沟,哪里算得上什么阻碍,你又何必如此为难呢?”
事情若真是像裴叔所言这般简单便好了。谢宁心中暗自腹诽一句,正要开口向他解释一番,却见对方突然向她投来一瞥,随即便一脸正色地出声猜测道:“莫非是当中有什么隐情,才会令你对此事如此犹豫?”
眼见裴星海将自己的心事一语道破,本就没有打算隐瞒的谢宁更加不会有所遮掩,“我本以为此事只是长辈之间一厢情愿的安排,并非魏青阳本意。他若不愿,这门亲事便会顺其自然地被双方搁置,却没想到他不但早知这议亲一事,却对此并无抵触。我实在是不解——”
两人所乘的小轿已离开驿馆,向着谢宁所居的靖阳侯府行去。路途所经之处越来越繁华,街旁小贩的叫卖声、行人的交谈声、卖艺人的吆喝声、茶楼酒肆的招徕宾客声不绝于耳,但谢宁的声音却并未被轿外的声音压过,反倒是越说越激昂起来。裴星海正在侧耳倾听,却不料谢宁的话音突然顿住,可她的话中之意早已表达得清楚明白,纵是没能将心中的想法说完,对于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心思,裴星海还是能猜到三分。
但见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动作极快地将其松开,抬头看向谢宁时,竟也是一派温和神色,“你莫要多心,既是两府议亲,对方又执意求娶,想必这魏青阳魏公子,定是对你有意了。”
谢宁稍显苦涩地摇了摇头,并未将魏国公府如今在皇室眼中的处境如实告知,只是淡淡道:“裴叔莫要拿我说笑,我究竟是什么样子您还不清楚吗。若说魏青阳拒绝此事,倒是在我意料之中,可他却偏偏应下此事,如此反其道而行之,难免就有些奇怪了。”
“你方才所言,倒也在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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