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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只是他的须发愈发苍白，就像被寒霜涂抹了颜色一般。
“多谢！”龙相真诚地说，雷霆之力为他带来无限的好处。
“不用谢我……”老者说，“这本就是我的使命，现在……我要回归元素了。”
像是在交代后事，他继续说道：“孩子，这片空间就交给你了。”
说完，老者凝滞住，一动不动。
“咔嚓！”声音从他身体内部传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吱~”像是推开陈旧的木门，门栓里面发出的声音，晦涩难听。
在龙相惊愕的目光中，老者的脸出现一条裂缝，随后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从脸部一直蔓延下去，遍布全身。裂缝持续扩大着，能够看见里面的机括。而在最深处，有一个光团散发着微微的白色荧光。光团消散，就像是被风吹走的白雾。
老者突然散架，就像被松开线的提线木偶，一下子就散作一团。原先站的地方剩下一堆木头零件，仿佛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人臆想。
龙相忽然感觉一阵伤感，就像是至亲之人离开一样，接下来便是空虚落寞。
也许是因为这个老者长得太像折夜，给他一种熟识已久的错觉。
逝者已矣……
龙相伸出手揉揉太阳穴，短短十来天发生太多事情，有点心力交瘁。
等等！
手？
龙相看着白净细腻的双手，难以置信，他竟然重新长出双手。
与之前的一模一样，就像从未失去双手似的。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奇妙！
他用力握了握拳，肌肉的力量恰到好处，控制起来得心应手。
随意冲拳，劲风四射，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这具身体达到完美状态，甚至比他以前所有时候都要完美。
他开始检视身体内部，神识顺着经脉和血肉走上一圈。
忽然间愣住了，身体不再是普通人类的样子，血肉处于半消失状态。
取而代之的是元素，元素粘结着还未消失的血肉，形成新的肌体。
骨骼像是玉石一样晶莹剔透，杂质被清除，大道至理融合其中。
经脉中的气息转变为纯粹的天地灵气，并与外界产生联系。
龙相有种感觉，只要心念一动，整片天地的灵气都会为他所用。
这是一种新的生命形式，不同于神灵，又区别于人类。
脑海中多出一些声音，很嘈杂，从冥冥中来，填满他的脑袋。
他用心倾听这些声音，渐渐地能够听得真切。
“唉！外来者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长老，那个外来者不会触怒天神，然后被天神杀了吧？”
“不会的……我警告过他，叫他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触怒天神……”
“那……他怎么还没出来……要是天神迁怒我们怎么办？”
“唉……等他出来，我就带他离开这里……”
这些是兔人的交谈，龙相心念一动就能听见。
还有些声音，清脆悦耳，像是乐师手中的乐器发出来的。
有叮咚的流水声，有悠长的风鸣，还有花瓣上露水滴落的声音。
所有的声音都传入他的耳朵，他就像这里的造物主，全知全能。
这片空间的外围本要面临崩溃，却因为龙相从老者那里得到折夜的馈赠，而稳定住了。
旧神陨落，新的管理者出现，空间得以维持。
很明显，那些兔人也感觉到这一点。
原本逸散的灵气再次聚集过来，笼罩这片空间，只要对灵气稍微有点感应的人就能发现。
“长老！空间不再崩溃了，我们的家园不会覆灭！”
“是啊！我感觉到了，充足的灵气，就像二十年前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外来者成功了……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拯救了我们。”
龙相微微笑着，他在这群兔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开始改观。
他开始向着外面走去，走上阶梯，就像走家中的楼梯一般。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他仿佛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
当然，这是因为自己成为这空间的管理者，就像神灵之于自己的领域一般。
他的灵魂都仿佛和这片空间融合在一起，他就是这片空间，这片空间就是他。
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一滴水、每一捧土，都是他的一部分。
他笑，树枝上的鸟类都跟着扇动翅膀；他跳，穿梭的流水附和着掀起白浪。
这与强不强大无关，而是一种境界，他站在雷神折夜的视角上看这个世界。
这感觉并未持续多久，龙相忽然皱起眉头，有什么东西在抽离他的力量。
是绿火！是幽冥！
这该死的小偷，再次开始窃取力量，腰间折夜留下的力量全部拿走。
“无耻窃贼！”龙相暗骂道，将灵气转化为气息形成屏障隔绝绿火。
绿火喷吐着可怕的力量，这力量竟然是之前吸收萧京的，现在反过来对付龙相。
“咔嚓！”气息屏障被捅破，龙相才得到的力量就像江流一般向着绿火汇聚而去。
而这绿火，就像无底洞窟，永远没有满足的一刻。
“啊！”龙相捂着胸口跪在地上，他眼中满是愤恨。
不劳而获的吸血鬼！龙相发誓，只要找到机会，就去杀死幽冥，绝不在受他钳制。
幽冥抽走了关于神灵的那部分力量，龙相的气息急剧跌落。
但他的身体还是那种完美的状态，只不过气息水平再次回到外显境。
经脉中也不再是纯粹的灵气，那结合元素的力量都消失了。
龙相还是这片空间的管理者，幽冥对折夜的“个人情调”并没有多大兴趣。
幽冥需要的是神灵的力量，而不是神灵的玩具。
龙相站起来，继续走着阶梯，脚步却没有那么稳了。
“外来者！你成功了？”年长的兔人迎上来，满脸喜悦。
龙相却是阴沉着脸不言语，他实在没有高兴的理由。
年长者面部一僵，狐疑道：“难道没有成功？可是这片空间稳定了啊！若不是你做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帮助我们。”
龙相将不悦的情绪抛诸脑后，然后对着兔人点点头，“是的！你们的天神步入暮年，所以之前无法维持空间的稳定。他将这里托付给我，以后我将管理这里。”他很客气，并没有趾高气昂，指着兔人的鼻子这样说，来吧！跪拜我！我就是你们新的天神。他想用平等的姿态与他们交流。
兔人们却没有明白龙相意思，他们相互对视一样，齐齐跪下来，高声呼喊道：“天神！天神！”
得！就当自己白说！龙相翻起白眼。
“天神！”美丽的兔族女子围上来（按照他们的审美），用爱慕的眼神看着龙相。
龙相感觉心里毛毛的，这群女性兔子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有用美女供奉神灵的习俗？
当然，龙相是欣赏不了兔族人的审美的，他连忙从女性兔子的包围中挣脱出来。
“长者！不必如此，你们就当我还是那个外来者，随意点就好。”龙相连忙拉过年长者说道。
“唉！这怎么可以！您是新的天神！我们的庇佑者……”他转过头对一个手脚粗壮的兔人说道：“来啊！将新的天神的容貌画下来，然后叫石匠雕刻神像。”
“哎哎哎！”龙相连忙拉住他，急急问道：‘这是干嘛呀！这是干嘛呀！’
年长者一脸认真，“我们要供奉您，就像对待过去的天神一样。”
龙相脸色一沉，故意做出不悦的表情，说道：“我说过了，你们就将我当做你们中普通的一份子。”
“可是……”年长者面露犹豫的神色。
“可是什么！”龙相决绝道，“如果你将我供奉起来，我就让这片空间再次崩溃！”
年长者一惊，连忙跪下来，连带着后面不知情的兔人齐刷刷跪下来。
“天神！您这是要惩罚我们吗？我们可都是您忠实的信徒啊！”年长者连连说道。
龙相被逗乐了，扶起年长者，开玩笑，让一个老家伙给自己下跪，要折寿的。在年长者将信将疑的目光中，龙相继续说道：“我没说要惩罚你们，只要你将我当做普通人，我就不让这空间崩溃。”
“真的？”年长者又问一次。
“真的！”龙相微笑着说。
“太好了！”年长者转过头对所有兔人说道，“族人们，这就是我们新的天神！他有慈悲心肠，是我们的一份子。”
他忽然转回头，问龙相道：“恕我冒昧……我们能知道您的名字吗？那样的话，当我们祈祷的时候，也能呼唤你的名字。”
“龙相。”这是年长者小小的请求，若是龙相不满足，后者恐怕冒着他的怒火也要坚持下去。
“我要离开了……”年长者想要送龙相一程，龙相摆摆手阻止他，“我自己走。”
他对这片空间无所不知，过去混乱的地图在他脑海中变成清晰的图案。
可以这么说，即便是闭着眼睛，他也能走出去，甚至还能一边旋转着跳舞一边出去。
这一点也不夸大，他之所以不这么做，只是因为那样出去的方式看起来很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