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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多失摸了摸下巴,点点头:“极有可能!”
“花神探,时间紧迫,请恕利戎先行一步。”
花花郎正欲点点头,忽然堂中又不请自来了几位陌生男女。花花郎以为又是哪位来吃喜酒的英雄好汉,遂抱拳歉意道:“诸位,今日之事……”
“小弟,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
那陌生男女中有位身着银色玄袍,手持重剑,看起来约三十好几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利戎,显然方才的话是对他说的。
反观利戎,一见此人,他脸色骤变。薛卿从未见过利戎脸色这么难看,当初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危急的关头,他都是一行人中稳如泰山的那个,怎么这会儿却……薛卿细细打量起说话那人,心中万分好奇:这人究竟是谁?他叫利戎小弟,难道……薛卿突然睁大双眼,他是利战!
那个在利戎悲惨童年里欺他辱他,变本加厉虐待他的同父异母兄长利战!
薛卿细细打量起利战,仔细看来,他面容确和利戎有两三分相似之处。不过利戎年轻,又阳光俊逸,而利战,虽长相更为粗犷一些,却一脸阴险狡诈相,单从面相就看得出不是好相与之人。
想到当初陆尧之讲述的利戎的童年生活,如今薛卿倒有些感同身受来。过去与利戎泛泛之交,只有单纯的惋惜罢了,如今……薛卿看着这獐头鼠目的利战,无端讨厌得紧。
无视利戎的震惊与不解,利战厚颜道:“怎么小弟,见了大哥都不知道打招呼了?莫不是吃了几年江湖饭便数典忘祖了?”
当初利戎逃离利剑山庄,本来利战当即便要派人将他捉回来,后来又想起龙丹常用的法子,于是玩心大起决定让他在外快活几日,待他以为真的重获自由生出希望之时再将他抓回来,亲手灭了他的希望,谁料等他派人出庄逮利戎的时候,他已经被白梨海城的陆家护在羽翼下了。在利剑山庄,利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出了利剑山庄,时过境迁了,还有谁会卖利少庄主的面子?
陆家毕竟财大势大,交好的英雄豪杰不计其数,不论在江湖中还是朝堂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小小利剑山庄如何能与之抗衡。所以要人一事,便被这么耽搁下来。而随着利戎年纪渐长,利战又听闻他学了一身好武艺,虽然被气得牙痒痒,却也更加无可奈何。
若不能练成绝世神功,重振利剑山庄,自己是无论如何不敢与陆家正面为敌的。这么些年来,利战也如同每一位武林中人,耗尽千金寻觅玉匣子的下落,然而亦次次无功而返。他利剑山庄势单力孤,又财力短缺,早已因为多年的寻玉之事渐渐入不敷出,利战虽未打算真的放弃,却也觉得有生之年能夺得玉匣子一事大概已经希望渺茫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无意间救了一个身份怪异的妇人。也正是这个妇人,重燃了他练神功当盟主的斗志。今日,他便带着这个身份特殊的妇人来到了鼎鼎大名第一神探花花郎的居所。谁料到,竟然在这里邂逅了多年未见的利戎。
这还是那个弱小胆怯的利戎吗?他的个子已经高过自己,身姿挺拔,气度非凡,穿得虽不算华丽,却也光鲜亮丽,哪里还有半分当初那个备受欺辱的小乞丐模样?
这些年来,利战的城府也深了不少,心里虽又恨又怒,面上却摆出兄友弟恭的表情来,只见他面带微笑地走近利戎,上下仔细打量,装模作样感慨道:“小弟竟已经长成堂堂男子汉了,这些年来,为兄心里无时不刻不在牵挂着小弟,然得知你与陆家嫡子交好,知道你必定过得如意,为兄便不忍心派人将你找回随为兄一道在利剑山庄过那清贫苦日子了……”
薛卿与言多失面面相觑,这利战是唱大戏的名角吧?怎地演技如此精湛?若不是知晓利戎往昔过得多么悲惨,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两兄弟真的情深义重呢。
那利战也是极其厚颜无耻,明知众人都晓得他过去是如何辱骂屈打这异母弟弟的,却还能面不改色继续道:“来,让大哥好好瞧瞧,果真是我利家的杰出男儿,一见便是大有作为的好苗子。若是义妹龙丹今日随我一同来此见了你,可不知道得多欢喜。”
薛卿鄙夷地嗤笑一声,转而看向利戎,果然他额上已经露出青筋。薛卿心道:他必是用尽全力忍耐着,才没有……哎!薛卿说不清心里这似心疼的感觉从何而来,只知她见着利戎这样为难自己,强撑着坚韧着,叫人看来鼻尖酸涩。
“大哥!”利戎这会儿面色已经好多了,骤见利战的紧张已去了大半。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任人宰割的小利戎,如今别说是利战,就是整个利剑山庄一起加起来,也动不了自己分毫了。利战不是无缘无故套近乎的人,他心高气傲,形势又大不如前,若不是别有用心,他怎会千里迢迢来此?
“你也不必提及过往之事,是非对错自在人心,我早已经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倒是你,今日找上门来,究竟所为何事?”
利戎年幼时,亦曾想过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必定加倍奉还利战对他的伤痕。然等到他终于长大,练得一身好武艺,却顿悟人生苦短,好不容易可以自己掌握了,却要为了往日的仇恨牵绊自己,这无异于还是被利战牵着鼻子走。于是利戎并未回去找过利战的麻烦,也不打算再追究种种往事,谁料到他放下来了,利战却找上来了。
闻言,利战高深莫测笑着说:“小弟,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好像为兄过往亏待你了?今日为兄来此,目的并非找你叙旧,我今日前来,可是为了向花神探讨一物。”
“哦?讨什么?”见话头牵到自己身上,花花郎踱步走到利战跟前。原来此人是利戎的兄长,就是那个已经没落的利剑山庄的现任庄主利战。他向来与利剑山庄并无瓜葛,今日利战亲自找上门来,言谈之间咄咄逼人,就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主意了。
利战刻意提高嗓子,就是要让在场所有江湖人士听个一清二楚:“自然是讨你薛家应承了交出来供天下英豪公平竞争的……玉匣子!”
人群顿时哗然一片,多是笑那利战消息滞后,竟不知玉匣子早已落入魔教之手。那花冬子笑得前俯后仰,捂着肚子道:“利庄主,你利剑山庄莫不是隐于穷乡僻壤了,这消息可真是……普天之下谁人不知玉匣子多日前已经被阴花教夺了去,早已不在薛家人手里,你若是这般想要,自己去阴花教抢回来呀……哦不,也不必麻烦去阴花教了,那阴半方离开片刻,此时你若是快马追上去,兴许还真的赶得上。”
说完,那些绿林好汉们齐齐哈哈大笑。如此被质疑智力,那利战也不恼,反而胸有成竹解释道:“众位英雄,若真如如方才那位英雄所言,这可就要赞誉一番咱们花神探了。”
“……”众人不知所以。
“花花郎不愧是天下奇探,深谋远虑,那弱智心思常人难及。幸好花神探提前将玉匣子掉了包,故意让那阴花教将假的抢了去,才总算保住了我等武林正道人士的安危啊。”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哗然。然而这一回,却没人再耻笑利战了,反而齐齐将审视的目光聚集在面色无常的花花郎身上。连薛卿也是大吃一惊,与利戎相视一阵,在彼此眼中看到不解。
虽然多年未见,利戎却是极其了解他的大哥利战的为人。若不是有真凭实据,这种关乎整个江湖的大事,利战绝不会信口雌黄。
“你胡说八道什么?”小花突然成了众矢之的,言多失有些急了,反驳道:“你是谁?无凭无据可不要血口喷人!”
闻言,利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前额,“恍然大悟”道:“瞧我,竟忘了介绍自己了。诸位,在下利战,利剑山庄现任庄主,也正是那位利戎少侠的异母兄长。”
介绍了自己“武林正派”的身份,又强调了与利戎非比寻常的关系,众人当即有几分信了利战,议论纷纷:利戎是花花郎的友人,而利战是利戎的大哥,他会不会是透过利戎得知了一些什么?
“方才那位小哥斥责在下污蔑花神探,可才是真的污蔑了在下。若非有真凭实据,利战怎敢在天下豪杰面前诋毁大神探?”
薛卿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曾在小爷爷寝卧里发现的那个密道。密道里藏着白玉碎片,那白玉碎片若合起来成型……应该是玉匣子的形状,她当时就有所怀疑,难道被阴半夺去的玉匣子真的是小爷爷新琢的假物?
薛卿惶恐地看向小爷爷,他还是那般云淡风轻不在意一切的模样。收回视线时,无意中与利戎的视线交叠在一起,薛卿惊讶地发现,利戎也怀疑地看着小爷爷。
当日在三水湾下取玉匣子时,是利戎亲手取下的。那日他第一眼看到玉匣子便生出疑惑,明明是深藏地下十多年的旧物,为何玉面无一丝青苔?那崭新干净的样子分明是新雕琢出来的。只是那日被喜悦冲昏头,又以为玉匣子本身质地特殊,才勉为其难压下了心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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