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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姐姐,如果三水湾寻宝真如你所言那般凶险万分,我更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的两位好姐们去犯险,而我自己却置身事外,倘若换做是你或者武姬面临同样选择,你们可办得到?”
“这……”
“再说,我的武功完全不逊色于武姬,我不仅能自保,或许还可以在危机时刻助其他人一臂之力。反正我是不同意在这里干等着,我一定要陪你走这趟,我命由我定,生死无怨。”
小游一番豪情壮语下来,薛卿难忍双目微湿,感动得无以复加,拒绝之语再难说出来。看来小油条是非去不可了,言多失懊恼地叹:这根阴魂不散的小油条!
“薛……”
“陆公子不必多言!”薛卿口吻坚定地拦着陆尧之开口,想起昨夜武姬所担忧之事,道:“薛卿已经答应某个人,不能让你出意外,有陆公子在,我们不仅要分神保护你,某个人或许还会无意间分心受伤。所以请陆公子见谅,无论你说出什么样的理由,薛卿必定不赞成你与我们前去的。”
这个某个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谁。然薛卿如此隐晦地暗示,既保全了武姬颜面,话中又有回旋余地。陆尧之听了,既欣喜感动,又苦闷不已……若自己并非残破之身,能护她周全该有多好!
“如此,陆某便在此静候各位早日平安归来。阿戎,请你务必护诸位姑娘周全……”
利戎点点头,眼神坚定,眸色郑重:“你放心。”
眼看已经打消了陆尧之的念头,薛卿深情款款凝视半寅道:“半……”
“好的,我不去,你们多加小心,预祝大家凯旋。”
薛卿话才开头,半寅便体贴得应了。薛卿想,自己应该欢喜的,这样半寅便不会置身危险之中,然而当他真如此干脆地应了下来,心底某处隐隐约约的失落又是为了什么。此去一别,不知能否全身而退,薛卿恋恋不舍地看了面带笑意的半寅一眼,悠悠转身……
“怎么?言多失你舍不得我?”半寅戏谑地调侃着比薛卿更为“一往情深”凝视他的言多失,那厮听了,尴尬地咳了咳,小跑着追上了已经出发的几人。
撵上了利戎后,言多失犹自不可思议地回头瞅了半寅好几眼,心想:他还以为闹得最凶的应该是他才对,毕竟他看起来最是野心勃勃……怎么他反而表现得好像是最不在意玉匣子得失了,实在怪哉!怪哉!
“在想什么?”这些日子,利戎与言多失的关系越发好了,已经能像寻常人一样正常交流了。
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痒痒,言多失歪着脑袋百思不解地问利戎:“如果你有一样势在必得的东西,眼看着就要手到擒来了,你会莫名其妙半途而废么?”
利戎失笑,这问的是什么白痴问题:“你会么?”
“肯定不会!”言多失斩钉截铁道,“所以如果有人真的这么做了,那应该是别有用心才对吧?”
利戎想了想,言多失应该指的是他对半寅的猜疑,其实这也是利戎的疑惑。他与言多失一样,从一开始便不信任半寅,什么通汇门人,单凭他说?哪怕他真的出身通汇门,在利戎看来也是形迹可疑。这一次言多失唱了这一出,目的就是要证实半寅目的不纯,哪知道他不争不抢不去了,这还真是叫人看不懂了。
然,看不懂不代表就信任了。言多失不是一样不明不白吗?还不是依旧对半寅抱有怀疑。半寅这个人,彷佛能看穿人心,他好像知道你每一步准备如何走,猜的出他人的心中所想,所以才会处处打消他人顾虑……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越是无懈可击的完美,才越是惹人生疑。
三水湾此地人烟罕至,想找一艘船实在难于登天。薛卿正一筹莫展之际,远远地瞧见利戎拖着一条竹筏缓缓而至……竟然亲手做了一只竹筏?薛卿心里对赞誉有加,他和她就像是天壤之别的两种人,他在荒郊野外独自生活照样游刃有余,而她,失了众人的保护恐怕便只能九死一生了。
薛卿不由得又对利戎多了几丝敬佩。利戎此人,相处越久,越是发现他集智慧与坚韧为一体,若不是初见时频频发生误会,她想,她应该会早早地便非常欣赏他。
“做好了?”树荫下乘凉的言多失已经打了个盹儿,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连连地问着额上布满汗珠的利戎。利戎在烈日下辛劳造筏数个时辰,此时已是大汗淋漓,看着沐着河风一脸舒适的言多失也不恼,默默点头。
言多失异常享受如此“听话”的利戎,这个利戎太好用了,如果他可以心甘情愿效力寂隐山就好了……不过若不是为了生死之交陆尧之,他又怎肯听其他人差遣。言多失打住不切实幻想,唤来另一棵大树下乘凉的三位姑娘,道:“准备出发!”
乘上竹筏,利戎与武姬一人一边以掌风击拍河面,竹筏顺着涟漪相反的方向缓缓驶动,言多失见了波纹大小,道:“今日三水湾水流力较小,危险性偏低,大家不必担心。”
其实此行三水湾,几人并不会划过最危险地段,一点点小湍流并不会对一行人造成多大阻碍。若真是危险重重,薛家人也不会将玉匣子放在那里了,因为有朝一日来去玉匣子的还不是薛家血脉,难道要自己人为难自己人?
江湖人都以为玉匣子所在之处机关重重,这只是薛家放出的障眼法罢了。
约莫划了两刻钟,竹筏渐渐快了起来,利戎与武姬几乎不需要使力,它便自发向前冲。言多失算算时辰,又看到不远处河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到了!
“大伙儿听着,待会儿到了那块大青石处,我说跳大家立即随着我跳。切记,要跳我跳的地方,才不会被暗礁所伤。那块大青石下面别有洞天,是一个隐蔽的水下岩洞,里面空气稀薄,寻常人至多待上一个时辰,所以我们得快去快回。”
言多失刚刚说完,便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了下去。竹筏在行,若耽搁了时间,便不知道会跳偏多远,众人忙不迭地纷纷往下跳……自当初泌阳太湖险些溺毙,薛卿便习了泅水,平日里静谧湖泊倒还好发挥,今日在这水流湍急的三水湾,薛卿刚跳下去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这河水太急太猛,她用力游划,双手双脚却似乎不听她使唤,三两下便看不见言多失、武姬、小游的踪影了……利戎因为殿后,这才发现了薛卿的不对劲。她似乎跳偏了,又游得更远些了。
利戎顾不得其他,飞快游到薛卿身边,一只手箍住她纤细的蛮腰,另一只手急速地划动……到了大青石处,二人猛地一头扎进水下,未几,便被一阵漩涡往下吸……利戎不敢掉以轻心,紧紧将薛卿拥入怀中,二人立即被漩涡吸到了另一条通道,不巧,和言多失三人所入通道并不相同。
等到薛卿得以睁开双眼之时,她二人已跌坐在一汪地下幽潭之中……此情此景,薛卿总算是明白言多失那句:“三水湾内水中水,地下层层暗流滚”是何意义了。
“薛卿,你可无事?”
薛卿动了动,没发觉身上哪处有异常,遂道:“无碍。你呢?”
“……还好。”利戎半晌才吭声,心想这幽黑深潭里,薛卿一定看不清他身上的血迹。方才坠入深潭时,他为了护住薛卿,将自己作为肉盾,重重跌撞在了一些尖锐暗礁上,否则以他的身手,衣襟都不会着地,又怎会被锋利的石刀划破了他的衣衫刺进肉里,利戎能清楚感觉到身上多处受了伤。
好在,都不致命。她无事,便是好的。
“看来方才的漩涡将我们吸入了这汪深潭……竟不知这三水湾如此神秘,水下还有水,想必也不止这汪潭水吧。”
薛卿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我亦是这么想的,言多失他们三人应该吸入了另一个通道,就不知那通道里又是何等景象了。”
听出薛卿言语之中的担忧,利戎严肃安慰道:“你无须牵挂。言多失熟门熟路,小游冰雪聪明,武姬又是身手不凡,他三人应该都无大碍。此行人里,最容易出事的便是你了,你都好端端站在这里,想他几人更是性命无忧的。”
薛卿心里果真好受了不少,道:“想必如此。”
青丝上的水珠一颗颗滴落下来,反正此刻光线幽暗,薛卿索性解开发髻,任三千青丝随风飘扬。利戎眼里惊人,无意间瞧了此景,只觉得心口处微微发烫……她披头散发的样子竟如此娇媚!
“给!”
光线虽然幽暗,却也还是看得清利戎递过来是何物,薛卿诧异:“桃木梳?”
大男人竟然随身带梳?
利戎俊颜发红,好在薛卿看不真切,清了清嗓子,利戎解释道:“不是我的。”
“哦?”那是谁的?利戎这解释,未免太让人心不服口不服了点儿。
“是……是……”向来快人快语的利戎竟然也结巴起来,薛卿忍俊不禁。利戎瞧见那双秋水明眸里荡漾着俏皮的欢悦,心里的话竟脱口而出:“是我做来送给你的。”
听了此话,吓了薛卿一跳,也吓了利戎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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