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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静静的看着跪在向他求情,他现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眼皮一跳一跳的,这么大的一件事竟然擅作主战将皮岛那边一千两百套盔甲全部卖给了后金,如此明目张胆的违反都督的命令,这可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李忠语气不善的问道。
吴阳起身,开口道:“5月份的时候,大哥就将这批货物运往后金交付黄台吉了。”
“唉,你们真是瞒的我好苦啊!”李忠愤然的拍了拍桌子,现下以是7月9号,也就是整整过去了2个月,哪怕是现在自己把这件事报上去,到达台湾起码也要到八月份,如此长的时间,只怕都督也来不及做出布局,到时辽东局面如实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自己定当会被牵连,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啊!
“大人,属下也是逼不得已,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三弟就这么死了。他传到他这一代就剩这一个男丁了,而且三弟膝下无儿,若是他真出了意外,我无法向待我恩重如山的伯父伯母交代。如此险情我也顾不得多少了,只是连累的大人,请大人赎罪。”吴阳当下又是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呵,那你现下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不记得你是那种会无事献殷勤的家伙。”李忠深知自己已经被他们拉下了水,虽然不深但是终归将自己鞋子打湿了,真是无事惹的一身骚,早知以前就不提前将盔甲存储在皮岛了,真是亏死。
吴阳抬头道:“属下希望大人可以在援我一批盔甲,据我所知现在岛上还有4000服盔甲,属下要的不多,只要一千八百套救出我三弟就行了。”
李忠听得吴阳还向他要盔甲,内心更是越加厌恶,一千二百服盔甲已不是小数目,甚至可以左右一场小型战局了,而现在辽东战局,明朝和后金的状况也恰巧就是一场小型战争,现在的明朝以守势为主静待九边的援军,而后金起兵之初全额待甲之士也不过2万多人,夺了抚顺在加上自己这边卖过去的盔甲后,真正的带甲之士大概可以扩充到三万到四万人,毕竟游牧民族天生就是上好的战士,只要有了兵器和盔甲,训练一个月就可以成为合格的士兵。
“你到是好大的胆子,如竟然还敢像我要盔甲,简直门都没有。”李忠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吴阳的请求。
吴阳正色道:“大人请你三思啊!”
“我说了没门就是没门,你难道还想威胁我吗?”李忠见吴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志在必得模样,好似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一般,尤其是他大人大人的叫着,更是让他恼火,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些人以前都不当下也不由的火气冲了起来。
“属下不敢,只是大人在济州岛所做之事,若是被都督听到了只怕耽误了您的前程。”吴阳见情况不明所以的急转直下,有些超出自己的意料之外,但下也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了。
李忠闻言大惊,心中默念一番将往事历历过了一遍,虽有些小事,但也不值得挂齿,唯一一件事便是自己收了金兰一事,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有没有人愿意上纲上线了,不过自己并没有给金兰名分,台湾那边自己的人脉也不错,到也不应该会惹出天大的麻烦事来,大不了就是前程暗淡一些,自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怕什么。
心中分析一番后,有了底气的李忠笑道:“我到底是个俗人,又独自驻守在外,还是犯了不该犯的错,也罢。既然你们三兄弟执意要如此,那就如此吧。我现在就写信将这事禀明都督,该领什么责罚就领什么责罚,来人,送客。”
李忠话音刚落,门外的驻守的亲兵就上前来,企图架起吴阳往外走,吴阳见自己最后的底牌也失效了,不由的惊慌起来,一边拼命的挣扎,一边回头向李忠喊道:“大人,请听我一言,只需一言,若是大人听过后还不同意,属下便在也不会寻大人帮忙,且所有的责任属下都会一肩抗之,大人!”
吴阳虽是大喊大叫请李忠在听他一言,但是李忠可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对于吴阳的话装做充耳未闻,端起茶来抚了抚,小口的品尝起来。
下午,辽东赫图阿拉老城,努尔哈赤集结三万兵力再次准备向大明征伐,意图将大明最后的一只犄角清河城拔掉,本意他是准备在推迟几天的,但不知为何近日不断有大量的物资车队进入清河,并且清河城不断的在加固,他自知己方不善于攻城,若是仍由清河守将邹储贤这名干下去,只怕清河会彻底成为嵌入他地盘的上一颗钉子,到时明军集结大军而来,有了这一个稳固的据点,便可以集结于清河,徐徐向赫图阿拉推进,那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三日后,八旗大军压境,彻底的将清河这座孤城团团围住,清河守将邹储贤号令士兵上城守备,随后登上城墙勘察敌情,望着那城下严正以待,旗帜鲜明,战意旺盛的后金军队,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分。
自抚顺陷落后,他就已经开始修筑堡墩、寨台,以防御建奴攻城,不但得了辽东经略杨镐派游击张旆率五千军来帮助守城,又得到南方一名为何立的爱国客商相助,不得多了许多的物资害的许多兵器,现下整个清河城有军士万人,兵刃也足,防御力量远比抚顺为强,唯一有缺陷的便是时间仓促,清河的守备并不坚固,若是奴尔哈赤对清河城是志在必得,亲自率领主攻清河城,只怕守不了多久。
邹储贤忧虑之际,原抚顺游击李永芳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清河城外,离城楼两百余步,在火枪和弓箭的射程之外,他可不想因为向清河城守将邹储贤喊话劝降,若是不慎就去了性命,这可不值当。
李永芳现在的身份是大金国三等副将,顾忌道他家眷都在辽阳,奴尔哈赤为了让他死心塌地的卖命就把自己的孙女也就是阿巴泰的长女嫁给李永芳为妻,一个月前在赫图阿拉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以此笼络李永芳,现在他已经开始采纳黄台吉的建议,不视汉民为仇,也不抓到汉人就杀,准备安抚汉民为其所用,为其耕作,制造兵甲,供养精锐的八旗大军,使大部分女真人能迅速的脱产,为其所用。
而李永芳作为大明朝第一个降将,当然要恩抚重用,从抚顺掳来的汉民重新编户后都归李永芳管辖,李永芳的权势胜过当抚顺游击时,额附李永芳对奴尔哈赤一是感激涕零,二是担忧自己前途,他心中不是没考虑过战败之事,在他的心中若是以后大局不妙,他自然是要拨乱反正的,但在此之前还是得狠狠的打击大明军队,不然日后这么抬高自己的价码?是以逢战皆为前驱,利诱劝降,让八旗军兵不血刃拿下了不少堡塞,此番奴尔哈赤围攻清河,李永芳来满怀希望来劝降邹储贤诸将,一是要为大金立新功,二是他心中也不是没有防备的,所以希望辽东的汉军都归附与他,只要自己有军权,日后投哪家都是可以的。
李永芳高盛喊道:“邹兄,你我二人许久未见,何必刀兵相向,现下明朝昏暗,欺我后金百姓,大汗以“七大恨”讨明,乃上应天命,下应民心。邹兄你何苦抗拒我大金兵锋,不如你归顺我大金,到时高官厚禄自不必说,你我二人也可再叙往日情分。”
城头邹储贤高声回话道:“李贼,你这无君无父的鼠辈,有何脸面与我称兄道弟,我呸!瞧你那青瓢的脑瓜壳,我真替生你养你爹娘感到惭愧,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这狗贼不但侍于蛮夷,还为这些蛮夷摇旗呐喊,与闻屎而食的老狗有何区别,恬不知耻!我劝你还是迷途知返,否则待到日后朝廷大军亲至,只怕只有灭亡一途。”
隔得远,李永芳依旧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当即大怒,欲折兵返回,却被其后一人阻止,说道:“李永芳,父汗叫你劝降,你可不要给我耍脾气?”
此人正是李永芳的新岳父阿巴泰,阿巴泰比李永芳还小一岁,对这个老女婿极其看不惯,说话向来没好口气,平日里连尊称都没有,指直呼他姓名。
李永芳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城楼上的明军将士,说道:“岳父大人你也看到了,邹储贤不肯降。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请大汗发兵,速速攻下清河,免得夜长梦多。大汗说了......”
话没说完,阿巴泰就打断道:“李永芳,父汗还在准备攻城器械,现在还有时间,你继续劝降。”
李永芳见阿巴泰态度坚决,只得屈辱的转身对城上喊问:“邹兄,你我兄弟二人何苦如此呢?你有何条件尽管说?我一定会让大汗满足你的。”
邹储贤哈哈大笑:“鼠辈,你当真是不要脸了吗?你要满足我,那就拿努尔哈赤这老贼的人头来,那我到是可以考虑向朝廷求恩,放你一马。哈哈!”
阿巴泰一听这汉人守将都侮辱起了父汗,不由甚是恼怒,找不气撒的他,狠狠瞪了李永芳一眼,喝道:“退下,尼堪果然都是些不见刀头不知畏惧的人,待到城破之时,他定然也会乖乖投降的,到是看我怎么好好的羞辱他。”
李永芳知道他在说自己,内心大惭,灰溜溜退下了。
奴尔哈赤这边攻城器械也准备完毕,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立即下令攻城,有了攻陷抚顺的经验,后金军这回准备更加充分,城头驾云梯、城下挖墙角,攻势异常凶猛。
清河堡虽然为防备建奴攻城已准备了数月,且地处抚顺东南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守军也有万人,比抚顺的守军多了数倍,但此时攻城的后金军队也比攻抚顺时人多势众,清河城防也没有加固好,身披重甲的后金死士源源不断的奋不顾身不断发起冲击,城头的明军也以火炮、火枪、弓箭、擂石还击。
不多时老旧的火炮对攻到城墙边的后金披甲士已经没有威胁,火枪、弓箭对这些身裹三层厚甲的后金死士的杀伤力也极为有限,还不如滚木擂石,清河保卫战从一开始形势就极其凶险,邹储贤、张旆等明军将领这时才感到对建奴的战力还是估计不足,这时也不容多想,只有督促士卒拼死守城,希望沈阳那边的援军快点来。
清河堡之战极其惨烈,参将邹储贤、游击张旆、守堡官张云程率各自亲卫家丁上城督战,从午前直至傍晚,后金死士十余次攻上城头,都被守军以数倍的伤亡遏制住。
天黑下来了,但城外明月却异常的明亮,将城内城外历历可见,守城的明军已经疲惫不堪,战死的军士都无暇拖下城楼处理,但八旗攻势不减,三万八旗兵夜以继日轮番攻城,对后金八旗军来说,长途行军、连日鏊战是常有的事,但对承平已久守城明军将士而言,这样艰苦的战斗是生平第一次,全靠一股血气以及上官前线督战才维持的了,本以为到夜里建奴会暂时退兵,那样明军就可稍事休整,而现在,后金攻势依旧不减,只得鼓勇再战。
深夜城内的邹储贤依旧苦苦支撑,此时他已经折损了四千兵马,以及逐渐难以为继了。而城外的奴尔哈赤也是心急火燎,清河堡明军抵抗之顽强超过他的预想,攻城的八旗军主力已折损一千余人,比起抚顺之战简直天差地别,这些可都是随他征战十年以上的精悍猛士,后金人口不多若照这样折损下去,他耗不起,他的披甲军死一个就少一个,现在他已经不得不远征更远的部落去获得女真壮丁了,这就意味着他短期之内无法补充,他可是心疼的要死,虽然战斗力有限,不必明军他的那些士兵都是绝对合格的士兵,个个都是一把野战好手,不过他虽心疼但却知这座清河堡必须要攻下,不然自己以后会非常的被动。
明月西坠,黎明前的黑暗笼罩了清河,攻守双方巨大的嘈杂声响因这黑暗而暂时平息,突然,清河城南爆起一阵女真的呐喊,原来是南城墙角被挖穿,后金军攻进城中了!
邹储贤心头一惊,知道今天怕是一个死局了,当下急命游击张旆在东城督战,同时他命令亲信若是自己战死,则他一把火烧了府邸,他是决计不会让自己妻女陷于敌手的。随后,率众赶往南城,想要堵住这个缺口。
面对滚滚而来后金披甲士,邹储贤上马提刀返身杀入八旗军中,一场血腥的巷战开始了。
连续杀死几个八旗军士后,他突遇到李永芳,当即破口大骂。大贝勒代善刚好赶来,立即命令弓箭手:“把那个该死的尼堪汉人给我射死。”嗖、嗖、嗖几箭,邹储贤应弦而倒。游击将军张旆,也惨死于乱军中。守堡官张云程,领着残余士卒边打边退,最终死在黄台吉剑下。城内仅余6000余名明军和500户居民,这些居民手握着南方客商的资助的刀剑,抱着守护家园的决心与冲进城来的八旗兵苦战起来。八旗兵不熟悉地形,死伤甚众。
经历了一整天的厮杀后,凌晨八点,清河城血战才落下了帷幕。坚守城池的11000多名明王朝官兵全部死难。 500多户居民也全部被杀。八旗官兵伤亡高达3000多人。
得胜后的努尔哈赤望着狼藉一片的粮草库,不由得大骂起来,随后命令将清河城及所属的墙堡全部拆毁,周边的房屋纵火焚烧,田地的庄稼全部焚毁,造成近百里荒无人烟。本来他打算还要屠杀百姓的,但黄台吉劝说他用百姓去换兵器,他这才罢休,只将所有财物百姓掳掠一空运回赫图阿拉。
自抚顺一战后,辽东大门向努尔哈赤打开,待现在清河一下,沈阳门户也敞开在努尔哈赤眼前,懂军事的人都知道此时努尔哈赤已经完全的达成了他的战略目标,取得了完美的胜利,而对比起未得到前线战报还在京城中争议明朝文官集团来说,真是天差地别。17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