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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吧!”见吴正初如此,晁旭慌忙开口了,对着严从安道:“为前方筹募军需毕竟是我们的事,就不要使吴公公为难了。”
吴正初这才又站定了,转过脸又望向这两个人。“我说也是!看完了账,前方还等着钱打仗呢!”
严从安也不再耽搁了,立刻撕开了一口木箱的封条。
“这几句话还像人话。”吴正初又坐了回去。
“做官做人就算七分想自己,也得两分想朝廷剩下一分想想别人。想自己想到像你们这样的十足赤金,这世上有十足的赤金吗?”
晁,严被他训得目光又是一碰,心里不是滋味,脸色也难看起来,嘴上却不敢回言。
“都打开吧。”晁旭喃喃道。
箱子口贴了封条并没上锁,严从安刷刷几下又将另外三张封条都撕了,接着把四个盖子都掀开了。——箱子里果然是满满的账册!
晁旭,严从安又都望向吴正初,吴正初坐在那里却闭上了眼睛。
二人不好叫他,便把目光凑近了第一口箱内。几乎同时,两人的目光都看见了第一个箱子里箱满满的账册上面赫然摆着一封信!
——信封上用整齐的工楷写着:“吴,晁,严诸公共启。张嶽”。
“张嶽还给我们写了封信!”严从安失声说道。
晁旭已然急不可待,催促道:“快拆开。”
严从安拿起信撕开了封口,抽出两页信笺,急不可耐的竟一个人看了起来。
晁旭急了:“知不知道规矩?摆到案上去,一起看!”
严从安这才觉着不妥,拿着信走到大案前平平地摆在案上。
晁旭对坐在那里的吴正初说:“吴公公,一起看吧。”
吴正初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走到案边。三个人并排站在案前,开始看那封信。那是一笔非常工整的楷书,一点也不像一个明知大限将到的人所写。
三人不禁立刻同时想起了这个曾经和自己密切律来多年的大商人。张嶽那不露声色的身影慢慢从那封信上浮现了出来。接着,那个影子开口说话了,那曾经惯昕的声音在三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从天参六年到天参二十六年,二十年间,这是张某上交织造局和扬州官府的最后一批账册。四任织造,五任巡抚,唯板部堂板鸿贞与张某无账目往来,亦唯板部堂一人未取张某一分一厘。扬州三司衙门唯板部堂堪称国朝大吏,其余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吴正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晁旭,严从安这时的尴尬却掩饰不住了,目光同时碰望了对方一下,接着又赶紧望向那封信。
晁旭,严从安的眼有些花了,似乎看见张嶽的身影慢慢飘离了信封,就像平日在这间房里那样,时而踱着,时而坐下,那声音也就随着身影在房间四处响着:“张某布衣粗食凡二十年,织绸凡四百余万匹,历年上缴织造局共计二百一十万匹,各任官员分利一百万匹,所余之九十万匹再买生丝,再产丝绸,使张某艰难维持至今。每日辛劳,深夜亦不敢稍歇,将各项开支一一记录在账,即诸公所见之账册也。”
“其心可诛!”严从安忍不住吼了起来,目光在四处望着,嘴里不由诅咒着。
“张嶽,你死了也要进十八层地狱!”
晁旭被严从安这一声吼得头皮都发麻了,目光也向四处望去,
青天白日哪有什么鬼魂?于是他白了严从安一眼,又望向吴正初。
吴正初目光冷冷的,声音更冷若冰霜的:“家破人亡,就该入十八层地狱;逍遥法外,才能升大罗生天!”
这种氛围,吴正初又说出这样咒语般的话来,晁旭,严从安头皮又都一麻。
二人不禁对望了一眼。
“看信吧。”晁旭连忙岔开话题,三人的目光又向那封信望去。
张嶽的身影不见了,声音却像是坐在大案前那把椅子上说话:“我大周拥有四海,倘使朝廷节用以爱人,使民以时,各级官员清廉自守,开丝绸、瓷器、茶叶通商之路,仅此三项即可富甲天下,何至于今日之国库亏空!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张某今日之结局皆意料中事。然以张某数十年备受盘剥所剩之家财果能填补国库之亏空否?“
”诸公见此账目必将大失所望也!兹附上简明账目一页于后,望诸公览后另想良策,为前方筹募军饷,或可减罪于朝廷。否则,张某先行一步,俟诸公锒铛于九泉,此日不远矣!”
看到这里,晁旭,严从安的脸色立刻变了,都望向吴正初。
吴正初的脸依旧冷冷的,毫无表情。
“快看下一页!”晁旭已经急得声音都有些颤了。
严从安连忙将这页信拿开,露出了下面一页列着几项开支的账目。
张嶽的声音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其一,张某共有作坊二十五间,织机三千,每日可织丝绸五百四十八匹。诸公见此账时,吾库存之生丝仅能维持作坊织绸二十天,共计一万零九百六十匹。距朝廷所需之五十万匹相差四十八万九千四十匹。”
晁旭的目光一下子茫然了,严从安的目光也一下子茫然了。
在张嶽作坊的客厅里,唐季同的目光也茫然了!
大厅外面站满了兵,椅子上坐着四个泗海卫。屋子中间并排站着张嶽的那些管事,这时都低着头,一片沉寂。
唐季同站在那里显然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时把目光慢慢转盯向张嶽那个为头的管事:“你刚才说所有的作坊还能织多少天?”
“二十天。”那管事惧怯地望了唐季同一眼,看见他锐利的目光连忙又低下了头。
“因为库存的生丝就够织二十天。”
唐季同一脸难以置信:“二十天能织多少丝绸?”
那管事战战兢兢的答道:“一共能织一万零九百六十匹。”
“一万零九百六十匹?!”唐季同的声音震颤了,接着大声喝问:“库存的丝绸呢?你们绸缎行的库存丝绸还有多少。”
吴正初不看账目了,已独自坐回了靠窗的那把椅子上。晁旭,严从安却依然站在案前,脸上流着汗继续在看着那页账目。
张嶽的声音这时就像在二人耳边轻声低语,却那样清晰:
“其二,张某共有绸缎行一百零七家,天参二十五年初尚存绸缎十二万五千六百匹。三月,织造局奉上命调拨十万匹。剩余二万五千六百匹,晁旭晁大人以知府衙门开支为由分润三千五百匹,严从安严大人以按察使衙门开支为由分润两千匹。四月,为凑足买粮之款,卖出两万匹。现库存仅剩丝绸一百匹。”
晁旭,严从安的眼睛刷地直了
张嶽作坊客厅内。
“一百多家绸缎行一共只有库存丝绸一百匹?!”唐季同的目光像两把刀直刺向那个管事。
那管事惶恐不已,结巴着回答道:“就、就一百匹……”
唐季同的脸也白了:“把这些人都抓起来!立刻查抄库房!”
大厅外的士兵一齐跑了进来。
“现、现银还有多少两?”晁旭也不看账了,软软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失神地望着仍然站在案边的严从安。
“现银也不足一万两!”严从安拿着那纸账目,手在抖着,声音也在抖着。
“这、这怎么可能?打、打死我也不信!”
“完了。”晁旭喃喃地说道。“我们都被张嶽给玩了…”
“是呀,他是在拿命跟你们玩哪!”吴正初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接言了。“你们几个衙门包括你们的家里,这么多年的开支花了他多少钱,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今年为了改稻为桑,又买了近一百船粮,又花了多少钱,我们心里都有数。现在买的粮都借给了淳安建德。张嶽家里就算真有座金山,挖也挖空了。”
晁旭,严从安这才似乎不得不相信眼前这纸账目了,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在案边,谁也不看谁,全望着前方发呆。
“两位大人还有事吗?”吴正初慢慢站起来了,“要没有别的事,吴某要回去给宫里上请罪的本章了。”
“吴公公!”晁旭省了过来。
“千万不能就这样请罪。要是我们都这样请了罪,前方的军需没有了供应,这场大战就打不下去了!”
吴正初的目光望向了门外:“现在想到仗打不下去?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