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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德县城外码头边。
这几天最苦的要数王有禄了。一场惊吓刚刚过去,蒋千户、徐千户走了,这么多灾民又来了。没有粮吃闹事,有了粮借给他们又不要。刘通判偏叫自己在这里守着,一日两顿的施粥,下面什么结果也不知道。酷暑当头,忧急攻心,这时已然病了,一把大伞罩着,躺在竹椅上,眼是青的,脸是黑的。
那边正发着粥,一个衙头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张赈粮的单子:“二老爷,这是今天下晌一顿粥的粮数,你老签个字吧。”
王有禄点了点头:“一共吃了多少粮了?”
“几天下来,已经吃了一船半了。”那衙头答道。
“总这样吃下去,哪是个头!”王有禄十分焦躁起来,“拿粮买他们的田闹事,借粮给他们种桑也闹事。哪有这样的刁民!他们天天这样吃粮,吃空了罪名还不是我来担?从今天下午开始,这个字我不批了。要批,你们找刘老爷批去。”
衙头见他不肯签字,也不着急:“那我就拿给刘老爷去批。他老问起来,我是不是说是你老要他批的?”
王有禄闻言,又气又急:“上面是恶官,下面是刁民,连你们这些当差的都来挤对我了!
衙头潸然一笑:“二老爷,时运不好也不是你老一个人走背字。连你老都不担担子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当差?”
王有禄被衙头的这番话给顶得没话回了,只道:“把单子拿来吧。”
衙头捧着单子垫在手掌上,伸了过去。王有禄从衣襟里掏出一枚人名章,也没有现成的印泥,便把那颗章面伸到嘴里哈了一口大气,在单子上盖了个浅浅的印。
衙头捧着单子看了看,兀自唠叨着:“这印可不太清楚…”
王有禄两眼一瞪:“你愣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衙头挠了挠脑袋:“我也没有说什么。”这才揣着单子慢慢走开了。
衙头走了,一个衙役又提着一个食篮来了,走到了王有禄的伞下:“二老爷,夫人给你老炖了一只鸡,说叫你老赶紧吃了,补补身子。”
王有禄一脸无语的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当着这么多灾民叫我吃炖鸡?”
衙役:“要么你老到船舱里去吃?”王有禄不耐烦了:“吃不下。你拿回去给老太爷吃吧。对了,老太爷接到府里去没?”
衙役支支吾吾的回道:“没。。。没有呢,夫人她。。。她还是不愿意接老太爷过来住。”
王有禄倏地坐了起来:“她是想叫我死还是怎么?刘老爷都点着名骂我不孝了,先前那么多烂事还得过关,回去跟她说,再不把老太爷接过来,就叫她回娘家去!”
衙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二老爷,这个话小的怎么敢去说……”
“这个贱人哪!”王有禄一声长叹,“扶我起来,我去接老太爷。”
那衙役却没有扶他,反而俯下了身子,低声说道:“你老现在最好不要到城里去。”
王有禄一愣:“怎么了?”
衙役低声地:“按察使严大人来了,带了好些兵,在牢里找不到那些人犯,这时正在衙门里跟刘老爷打擂台呢。”
王有禄一惊:“严大人来了!?从哪条路来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衙役回道:“见你老正烦着怕你老听了又要着急。严大人是中午来的,好像是从五狮山那边进的城。”
王有禄急得汗又出来了:“又要出事了,又要出事了…”
这时灾棚那边又起了喧闹声,又一个衙役跑过来了。
衙役抹着汗对王有禄道:“二老爷,又有几个灾民发瘟了!”
王有禄又躺到了竹椅上:“干脆,都死了算了…”
“海老爷打了招呼,不能饿死一个人,也不能病死一个人…”那衙役提醒道。
王有禄一脸悲愤的看着他:“那你还问我?!抬城里去啊!!!“
按规制,县衙从照壁到大堂院坪也就几丈见方,这时都站满了州里的兵,由蒋千户和徐千户带着,全挎着刀,一直站到了大堂的台阶上,望着大堂上的严从安和刘禹锡,一副随时都要进去抓人的架势。
“那海盗和那些勾结海盗的人犯都弄到哪里去了!”严从安抓起公案上的惊堂木使劲一拍,“你说!”
刘禹锡坐在侧旁的椅子上,既不接言,也不动气。
严从安更气了,惊堂木也不拍了,抓起公案上的签筒朝地上一摔!
有规矩,各级公堂的公案上都有一个竹筒,筒里照例都装着十根竹签,堂官抽出竹签往大堂上一扔便是要打人。一根竹签打十杖,十根竹签便是一百杖。现在严从安把整个竹筒都摔到了地上,十根竹签便撒了一地。那个签筒居然没摔破,一直朝大堂外滚去。
蒋千户、徐千户立刻带着几个兵闯进来了,望着一地的竹签。蒋千户向那些兵大声喝道:“准备动刑!”
那些兵便都望向了严从安,严从安自己反倒有些懵了。
周制,只要是现任官,犯了再大的事,除非有诏命,上级才能动刑。严从安是因为暴躁发怒,摔了签简,哪能真打刘禹锡?
蒋千户、徐千户等人本是恨刘禹锡入骨,这时便一门心思想借严从安的气头来消心头之恨。蒋千户便大声撺撤道:“大人,通倭是不赦的罪。他现在私匿海盗,杀也杀得,动几下刑错不到哪儿去!”
徐千户也火上浇油:“大人是一省的刑名,签都撒下了,总不成还捡回去?!”
严从安被他们逼住了,又知道不能打,便一口气憋在那里,狠狠地盯着刘禹锡。
刘禹锡慢慢站起来了,对着蒋千户和徐千户道:“这里是永德县大堂,我是扬州通判,奉巡按衙门的命代行知县之责。我没叫你们进来,谁叫你们进来的?出去!”
蒋、徐在刘禹锡身上已经受够了气,这时仗着严从安撑腰,哪还买他的账,立刻横了起来。
蒋千户:“大人你老都看见了,这个姓刘的何等猖狂!你老要不好发话,到后堂歇着去,我们来收拾他!”
徐千户:“他私匿海盗,我们治了他,到朝廷也有说法。”
严从安本是个官场里的黑棍子,事情逼到绝路,脑子便也有些发昏了,对着刘禹锡吼道:“你都听到了!再不交出倭犯,打死你,这个罪我还担得起!”
刘禹锡却不理他,依然望着蒋、徐二人:“我叫你们下去,你们听到没有?”
蒋、徐二人几乎暴跳起来,望着严从安:“大人,我们动手吧!”
“来人!”刘禹锡突然一声大吼。
巡按府四个亲兵挎着刀立刻从大堂的屏风后面奔了出来,一边两个,站在刘禹锡身边。
巡按府的亲兵穿戴都是特制的弁服,一眼便能认出。见他们突然现身,首先是严从安一怔,接着蒋、徐二人也懵在那里。
刘禹锡却没打算让他们继续懵下去,指着蒋,何二人吼道:“给我将这两个人赶出堂去!”
四个亲兵立刻逼近蒋千户和徐千户:“下去!”
堂下一些蒋千户、徐千户亲信的兵,这时见状都跑了进来。四个亲兵倏地拔出了刀,两人对付一个,刀都架在脖子上,将蒋千户和徐千户逼在那里。
严从安终于有些清醒了,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巡按府的亲兵答道:“我们奉板部堂的命令听刘通判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