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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静，只能听到一点点嘤嘤啜泣，屠老大默默地站在一边，估计心里想着：这夜间幽会，总不会是我吃亏吧，要不要现在趁机占占便宜？
可还没等他的手伸出去，正在哭泣的柳畹芳就早有预见地抬起头来，仰着满脸的梨花，楚楚地说道：“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把照顾我长大的邢嬷嬷扔在一边，一走了之，这样子，这样，我，我……”
原月撇了撇嘴：一听这话，明显就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否则怎么会有这个问题呢，她不过是找个支持者，使自己的内心能觉得理所当然而已，如果屠老大上道的话，就会过去安慰安慰娇柔的柳美眉，说着，“这本就不是你的事，既然超出能力之外就别勉强了。”之类的话，接下来就皆大欢喜了。可屠老大是要钱的，他肯放过柳肥羊么。更何况，那个柳畹芳，既然打算不管的话，为什么今晚她还要单独约会屠老大呢？
美人固然重要，但显然钱更加重要，尤其是还不确定能否吃到的美人。当然如果能财色兼得，那自然是最好，可这梦做得不但会使自己的期望值增加，更会因为现实的差距，大大降低自己的幸福感，于是屠老大很干脆地回应，“既然你有能力，就帮她赔钱吧，我这也是给人打工的，每趟船赚不了多少，还得养着大力他们几个，大家都挺不容易。”
“唉——别看我穿得光鲜，实际上和你们一样都是苦命的人。你们卖的是力气，我呢则是卖笑生涯，好坏都得看恩主的脸色。”柳畹芳叹了口气，接下来语气倒是正常自然一些，“我刚巧知道，你这个花瓶有问题，所以才自告奋勇地找你私下商议，毕竟这个花瓶涉及皇室贡品，最好别再让人知道，否则我们都会有大麻烦。而且我还听说这个花瓶现在太子手里，这个消息应该是准确的，所以你这不可能是真品。”
“前面你就说过这个问题，我回答得应该也比较清楚：我只是送货的，价格啥的按照接单时说的价钱赔。”屠老大肯定地说着，两眼紧盯着柳畹芳，显然，这个花瓶有秘密，只是不知究竟是谁更有底气些。
“你难道没觉得奇怪么，皇室贡品怎么会找你这艘普通货船运输？据我所知，御窑出来的精品都是专门的小黄仓专门运输的，上面还贴着‘贡’字的封条。所以要么是你说谎，要么是你的货主有问题。”
屠老大沉默了：如果真涉及到了皇室，那该怎么办？
柳畹芳既然自己选择谈判，那就说明她也并不是真的有恃无恐，关键是价钱，到底多少是对方和自己的底线。
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力和小丫鬟，屠老大深吸一口气，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坦诚地说道，“既然可能会陷入麻烦，那咱们都拿出点诚意出来吧。”
“我，我就是担心会引起麻烦，一时半会儿的离不开这里。所以才私下里找你谈。先不说赔偿价格，你的花瓶能换个名字么，那对花瓶比较特殊，你再这么嚷嚷下去，难道除了可以要价高点，连命——你也不要了？！”
“我当然惜命，但只有命没钱的话，那也试着拼命去搏一下了。”屠老大很是认真，这时候他只是念着：怎样才能全身而退，毕竟可是有人报了官。难道当初小东就是他们安排的，故意引诱我来接手这些碎瓷？可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别看屠老大长相粗壮有些凶恶，可人家显然不傻，现在虽然语气上有些放缓，可也没有退步。柳畹芳显然也不想多罗嗦了，这个谁让自己出了头，那就只能被动挨宰了，这也是没办法，“为了表示诚意，一万两我们两清，大家都能及早离开。”
“不行，最多折个2000两，你这显然不够诚心，这让我怎么和货主交代？”
“这有什么交代的，他们真的不敢明着找你，那对花瓶绝对见不得光，这一万两相当于你白得。”柳畹芳很理所当然地说着，“真的，你不妨派人出去打听一下，这对花瓶是不是贡品，大概两天就会有消息。不过你一定要悄悄打探，否则……”瞅了瞅屠老大，潜台词就是：惹祸上身，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可是，一万两太少了，我还得安抚小东的家属。这次县衙销案，也得破费一笔，还有我货船的损失……”屠老大开始一笔一笔地算起帐来，这真是越算越觉得亏啊！
谈判么，本就是你来我往，剑拔弩张，杀进还出，血肉横飞的。甚至用上各种手段，什么装可怜扮白莲，什么相胁迫半诱惑，只有想不出，没有不尝试的道理，上至八十岁老母下到嗷嗷待哺的襁褓，从祖父的艰辛度日到今天的饭食无着，谈起每一件满满的都是苦水与泪水。
都是有着恒产有着帮佣的两人，就这样互拼起来，听得观众们很是无语：到底谁更可怜啊！如果你俩可怜，那些吃不上饭的小民还要不要活了。
两人正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大战十几回合之后，竟然感慨生不逢时，相见恨晚。终于从横眉冷对到相谈甚欢，再到辅以手脚，柳畹芳半推半就，一脸的不甘与隐忍，屠老大如愿以偿，美美地吃着豆腐。
色迷迷地盯着眼前梨花般的俏颜，嘴里说着晕乎乎的情话，手里反复捏着的那只水葱般的嫩手，屠老大没有忘记用另一只手缓缓托起了女子的下颌，接着一点点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直到白莲花般的脸上透出些许红颜，仿佛还能听到轻微的娇喘，此时的柳畹芳斜靠着坐在亭子里，扬着脸正对着屠老大雄壮的身体，也不知道屠老大低头说了些什么，只见柳畹芳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泛上了红晕，嗯嗯地轻声答着。
这戏码转承得也太快了吧，如若不是亲眼目睹，谁会相信眼前的一幕？
不知怎的，原月突然想起这样的句子：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西格夫里如果知道把他的诗这样映射，会不会气得推开棺盖，猛地从墓地里爬将出来，拿着铲子把我埋了？！
这会儿，屠老大的脸色慢慢郑重起来，几乎脸对脸，咬牙切齿地说了几句，柳畹芳猛地站起身，推开屠老大的手：“这就是我的底线了，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先付你一万两定金。”
啥意思，交易谈好了，结束了？怎么关键地方一点都没听到呢，我可不相信屠老大仅仅只是占了便宜就肯退步的，而那个柳畹芳怎么看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一定是还有别的交易在内！
屠老大仿佛意犹未尽地嗅了嗅手上留有的余香，向着那对离开的背景说着：“咱什么时候下次合作？放心，只要你该付的钱一分不少。”
大力很狗腿地跑了过来，急切地说着：“老大，难道我们不和她们一起回去么？”
“为什么要和她们一起，这是她求着我谈判的。”屠老大挥手打了一下大力的头，“醒醒吧，你这家伙不会被那个小丫头迷住了吧，看你那猴急的样子，真没出息，是不是担心着她们回去的安全？”
大力点着头：显然就是这样么，刚刚虽然没听到你们在谈什么，可是气氛看起来挺好，老大你把人家都摸了，她不是没有反对么，于是好心地提醒着，“据说那个柳姑娘是怡红院的头牌，卖唱不卖身的，大哥！”
屠老大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大力，我再说一句，别被人家迷花了眼，要有自知之明！那个柳畹芳就是个现在还没卖身出去的妓.女，她只不过在寻找那个出价最高的人，如今不过是有人影响了她以后的出路，所以才和我逢场作戏，想让我替她办事而已，她这种人怎么可能来真的！”说着还不屑地嗤了一声。
“还有那个小丫鬟，你可要注意点，别被人家骗了！”
刚刚还充满希望，动力十足的大力立刻就蔫了下来，“她们这样不累么，找个可靠的人嫁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多好。”
有些女孩不就是宁肯坐在宝马车里哭么，这有啥好奇怪的，现代社会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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