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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锐不明就里的朝霜降看了一眼,夏行远立刻堆着笑脸上去搭话,“郭大哥是这样的,他是我乡下的堂弟来投奔我的,想让我帮着找点事儿干,可是您也知道王府那里我哪说得上话,这不只有来求您了。随便给安排点事情做就好,来来这是孝敬您的。”
夏行远说完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过去,郭锐油腻腻的双手作势推了推,然后还是心领神会的接下来,郭锐拍拍霜降的肩膀,一脸惋惜的直叹气,“这个小身板啊可惜了,若是像你堂哥那样在军中不消两年定能混出个名堂,算了。看在夏老弟的份上也不会让你吃苦,你叫啥来着?”
霜降憋着声音重新回了一遍,郭锐咂巴咂巴着两片厚厚的嘴唇,讥诮的笑了笑,“得,连名儿都像个娘们,好吧!跟我来,老老实实的也能有口饱饭吃。”
“谢谢郭大人提点!”霜降在军中待过,自然知道怎么应付这些老兵油子,悄悄给夏行远一个放心的眼神。夏行远内心忐忑不安,看着郭锐带着霜降渐行渐远,只有默默为她祈祷平安。若要让王爷知道的话,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霜降跟着郭锐一直来到边营的伙房,这个地方霜降不陌生,看起来郭锐给她安排的就是伙房打杂的活计,这样更好更加方便她打听消息。果然,郭锐站在伙房门口大声冲里面吼两声,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从里面连滚带爬的奔出来,带着讨好的笑容搓着手在郭锐面前点头哈腰,郭锐把霜降从身后拽出来,冲她瘪瘪嘴,“老吴头,这个矮子就交给你,随便给点活干就行,管个两顿饭,有问题没?”
“没、没问题。郭、郭头儿您、您老放心,交、交给我、就、就是了。”这个老吴头皱着一脸的皱纹,在看不出哪里是眼缝的橘皮老脸上一个劲的谄笑,霜降压住笑意,原来还是个口吃,结结巴巴的真考验人的听话能力。
郭锐见老吴头接收了,也算是完成了交代,背着手嗒嗒的走掉了。老吴头笑呵呵的走近前来,拍拍霜降的肩膀,“哎呀,可、可真、真有点瘦了。跟、跟着我,管饱、啊!”老吴头说话真够费力的,好在他也算得上是言简意赅,霜降耐着性子也听得懂,装着傻乎乎的样子大力的点点头,冲他有礼貌的喊了一声,“吴大厨。”
老吴头一听,立刻直摆手,“别这样叫,不好。叫吴大哥就成。”看起来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嘛,霜降看他眼神清明坦率,心想人不会差到哪里去,顿时心里的戒备松了少许,诚心诚意的叫了声‘吴大哥’。老吴头也是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领着霜降往伙房里去。
伙房的人不是很多,寥寥几个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看见老吴头也就只是抬头笑笑,霜降跟着一直来到后面的空地,老吴头指指一堆木柴,霜降会意,“劈柴是吗?好的。”老吴头见霜降聪敏,高兴的点点头便转身而去。霜降见他离开,便小心的跟着他走了几步,见他当真是离开了,才急忙转身回来。
后院中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不少的杂物,有生火做饭的木柴、装菜的竹筐、那边墙的围栏还有哼哼直叫唤的猪,一口看起来脏兮兮的水井边鸡鸭鹅自由自在的闲庭信步。看样子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杂乱小院,霜降还是仔细的看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
先劈柴吧,大白天的还是出去的时候,霜降抡起斧头劈柴也费不了多大的气力,但是霜降心里还是有些焦急,她不能在这里久待,她出府对外也只是称是去菩云寺上香两天,一切事务暂时由夏行远暂时保管,离开王府太久总不能让人放心不说,势必会让人起疑。
所以郭锐到底是什么来路必须在这两天弄明白,霜降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发生什么事。霜降这边心事重重的想着,一会儿柴便劈好了,霜降不仅把柴码好,还顺便把后院的凌乱整理得干净整洁,老吴头进来一看,竟有些不习惯的眨眨眼,“你做的?”
他指指现场,霜降低头猛点,老吴头呵呵直笑的拍拍霜降,把一个大海碗塞进霜降的手里,“吃吧,累坏了吧,快歇歇。”海碗里是三个大白馒头,一个足有三四两种,霜降双手捧着尴尬的也笑了笑,老吴头见霜降做得好,让霜降先吃点东西然后到前面来做事。
霜降跟着老吴头后面去,直说干完了活儿再吃,老吴头更是把霜降看得更欢喜,一个劲的点点,拍着胸脯保证说干完了请他吃大肉锅子。霜降可不是贪图那点吃的,心中记挂着事哪里有闲心歇气。
伙房中的人比刚才明显多了一倍,许是要做晚饭了人开始多了起来,整个屋子雾气氤氲,菜肉飘香,霜降给一个大师傅打下手又是端盘又是烧火的,忙得片刻歇息的机会都没有。本以为伙房大家忙碌起来会很严肃,可这帮人做饭都不忘记闲聊,一会议论东街新来的姑娘是如何如何的艳丽、一会又说西街的酒坊的烧酒是怎样怎样的地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霜降听了两句便没有在听了。
可就这么不知道怎么聊的,居然把话题扯到了郭锐的头上,一个浑身肥肉的中年汉子,神秘兮兮的和大家伙分享起他见到的事,起先霜降并未有多少的留意,直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响起,霜降这才紧肃起来。
“别看郭头儿平日里一本正经的,背地里最喜欢梁国的妞儿了。那新月岛上没半个月的玩意,他可是没少去,啧啧啧!听说上次他去了,美得他半夜说梦话都在叫那些小蹄子的名儿,醒来一问他可是什么都不说,哼!”
“喂喂喂,新月岛?那是个水匪岛啊,郭头儿能去啊?那可是触犯军法的事呢,要是统领知道了,郭头儿还有命啊!”
“哼!你知道个屁,统领不知道和郭头去了多少次了,那个新月岛乌烟瘴气。十足的销金窝,平时装得什么样的还以为咱们不知道,哼!什么玩意?城里的那个馆子他还少去了,就连那个邀月阁他都是常客······”
霜降侧耳听了一会,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伙房还真是来对了。新月岛,霜降轻轻的低头抿笑,她终于知道他们是怎么联系的了。
在东越和梁国之间的大江之上有一处孤立的小岛,此处乃是三不管地带,常年聚集了一帮水匪、强盗、歹人以及杀人越货等奸险之人,他们凭着新月岛这块无人管辖之地聚众为大。在岛上大兴土木、将强行掳来的女人押在里面任意欺凌,还一掷千金的办起了一个大赌场,那些岛上的人和外面去的人沆瀣一气。只不过东越这边是严禁擅自出海的,渔家出海打渔必须有官府发于的官凭,且不能超过规定区域,越过一处若遭到新月岛的匪徒袭击概不负责。渔民们吃过那些歹人的亏,自然是不会去招惹。但是岛上的匪徒却时不时的来骚扰渔民,这让季州上下最头疼的事情,边营又大多数时候是在对他们交战。
而自从霍承诘来到季州后却鲜少听说又新月岛歹人扰民的情况出现,当初霍承诘曾说过,季州看似风平浪静可暗地里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关键,新月岛的位置险要,若是梁国有心攻打,势必要先拿下新月岛为首要,而新月岛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看来不是东越出兵便是梁国动手,但要是相反,新月岛和梁国联手的话,那么季州乃至东越就会有危险,水匪们精于水战,且熟悉环境,他们实在是一个很危险的敌人,霍承诘此去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请皇上下令,歼灭新月岛的贼匪。
这个郭锐好大的狗胆,居然知法犯法擅自去新月岛,不管他去是为了什么,现在霜降猜测十之有六七的八成他已经和梁国那帮人勾结上了,要不怎么会频繁的出入邀月阁呢。以红叶那种眼高过顶的人物,郭锐在他眼里比蚂蚁都不如。
既然郭锐是奸细,那么他还是会和梁国的那些人联系的,只要抓到他如何与他们勾结,就有证据将这些人一举拿下。这边营也是要好好整顿整顿了。
霜降想到此,顿时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可是要怎么才能到郭锐身边呢?这老吴头对她也太关照了吧,一直盯着她看就怕她会开小差似的。霜降低头更加麻溜的干活,不一会儿晚饭算是准备齐妥了,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吆喝着大嗓门进来,“老吴,饭菜准备好了没!统领他们都饿了,快点送过去,吃饱了还有事呢!”
老吴头肥胖的身子转过来,堆着满脸的笑容直哈腰,“好了好了,这就送这就送。嗯?”老吴头左右看看,似乎在选人送饭过去,可大家不知道是怎么了全都非常有默契的低头拼命干活起来,刚才还聊天说话的几个人更是可以做作的假装忙碌。
老吴头无奈的叹口气,转脸过去嘿嘿的笑了笑,“大家伙慢着呢,还是我去吧。”说着拿着两个食盒,准备跟着去。那个黑脸汉子似乎不太乐意,冲他啐了一口,然后横着眉眼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霜降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下,奸笑的摸摸下巴,用手肘捅捅老吴,“那个?新来的?看着不错啊,好!叫他跟着去。”
“这····”黑脸汉子一听,立刻竖起粗黑的眉毛,厉声反问,“怎么?不行?”老吴头一紧张说话更加结巴了,霜降一见立刻走上去恭敬的一拱手,“小人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好说,去给统领大人送饭。”黑脸汉子见霜降懂事很是满意,熊掌一般的大手用力拍拍老吴头,让他快点。老吴头见他离开,无比揪心的看着霜降,“你···你···这是何苦呢?不···不是···唉!”
霜降觉得老吴头是有话要说,可这个时候他的结巴让人根本听不懂他再说什么,霜降莫名的眨眨眼,难道去给统领送饭陛下龙潭虎穴还要可怕。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围上来,一个劲的拍着霜降的肩膀让她保重,这更加让霜降不解了。
一个瘦高个看见霜降一脸的傻样,好心的说道,“小兄弟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这位统领大人有特殊癖好。我看小兄弟长得眉清目秀的,怕是····来,哥哥给你支个招,先抹点锅底灰在脸上,待会若是统领问你点什么,你就装结巴,统领最不喜欢的就是吞吞吐吐的人了,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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