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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受到谁的威胁,我的孩子是痊愈了才出院的。”
?
屋外人声鼎沸,拍照的咔嚓声,不断响起。
义云从被子里钻出来,对着镜子拢了拢蓬乱的头发,套上一件皱巴巴的T恤,踢踏着拖鞋开了门。
家里并不宽敞的客厅里,此时挤满了几十个人,有的扛着摄像机,有的端着炮筒一般的相机。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记者,正一脸严肃的向手足无措的母亲询问。那个记者高挺的身材将职业的白衬衫高高顶起。
义云一眼看过去,眼光就定在她的身上上,胸口灼热的感觉猛然升腾起来。
“义云,你醒了?”母亲听见房门响,一回头就看见倚门站立的义云。
“轰。”那些人群顿时一下朝义云围了过来。
在这些人围过来的时候,义云心里猛的悸动一下。抬头向前看去,就见几个身穿笔挺黑色西服的中年人分开众人走了进来。
几个中年人分开众人后,恭敬的站在两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咖啡色西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就极有风度的走了进来。
“啊!是市议员南软先生!”
那些摄影机、相机一时都调转方向对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
南软步子一下变得踉跄,脸上的不耐神情一下转化为悲痛欲绝的模样。
“南先生,对于这次校园的恶性交通事件,你有怎样的看法?”
王盟又一下站到南软的面前。
“这位就是义云同学吧,看到你没事,我心中的愧疚总算减轻一些。”南软越过王盟,踉跄几步走到义云身前,满脸的悲戚。伸手擦拭了一下,眼眶顿时充溢了泪水。
“芥末?”义云立即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南软悲戚的神情和充溢眼眶的泪水一下感染了在场的众人。
一个紧随南软的性感女秘书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几乎要昏厥的市议员。
等一众媒体的摄像机和相机都对准南软后,南软的神情也稍稍恢复,随即强打着精神,严肃的用讲演的语气说:
“此次发生在赤夏校园的交通事件,我儿子南启作为肇事者,就我个人来说,是很有责任的,我没有把我的儿子教育好!我对不起受害者,更辜负了所有赤夏市市民给予我的信任。”
南软说完。很诚恳的鞠了一躬。
“事情发生后,我着力的要求市医院第一时间给予了救治,现在受害者已经基本无恙。”南软随即向后一让。
那些媒体对着义云拍了一通。
“事后我们应该反思,我个人更应该检讨。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不会袒护南启,一定会公正、公开的依法处理此事!”南软说完,又诚挚的鞠了一躬。
随即就是咔咔嚓嚓的一阵拍照声。
“咦。”在这喧闹的声音里,义云却清晰的听到一个轻微的叫声,鼻子里更是闻到一股腥骚的味道。
顺着味道看过去。就看见那个义正言辞发言的市议员,正用脚踢他旁边的那个女秘书。
“这个老混蛋!”义云心里低骂一声。
眼前的肮脏场景,让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在心头翻涌。
“嘭!”义云一下关上了门,伸出一只手随意的将一旁的笨重书架拿过挡在了门后。然后仰面躺在床上,灰尘从身侧蓬的一下升腾起来,将义云整个人笼罩在灰尘中。
急促的敲门声,门外的喧哗声。都变得模糊而远离。
喧闹渐渐变得寂静。
一道阴冷的月光透窗照进来。
低低的新闻播报的声音传进屋内:
“两天前的赤夏校园发生的交通事件,经过仔细的调查,完全被一些在场的所谓目击学生刻意的夸大。但是敬爱的市议员南软先生还是亲自到受害者家进行了探视,鉴于交通事件后果并不严重,肇事者南启又主动自首,并自愿协助调查,认罪态度良好,所以给予拘留十五日的处罚。”
“一定不会袒护。是吧?”义云胸口的纹印闪过一道暗紫色的光芒,嘴角挂上一丝笑意。
一些沉积良久的东西终于喷发出来。
被搬开书架后的墙角,露出一堆灰尘密布的东西:玻璃弹珠、小洋画、破损的玩具枪???这些东西的上面是一张惨白的面具。
义云伸手一把拿过那个面具:这是个京剧里不会见到、只能充当小孩玩意的面具。一段刻意想要遗忘的记忆冒了出来。
七月半的鬼节上,八九岁的义云戴着这惨白的面具,被戴着墨黑面具的哥哥牵着在人群中欢快的穿行。
街道里是挤挤攘攘的人流,两侧的高楼上看热闹的是市里面的权贵。
“呼”一串点燃的长长鞭炮从路侧的楼上一下落了下来,像一条蛇一样蜿蜒盘绕在戴着墨黑面具的哥哥身上。
十一二岁的少年就在那样欢快响着的鞭炮声中惨叫。
义云呆呆的看着。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墨黑的面具被炸烂,那个戴墨黑面具的少年惨叫着渐渐无声,被跟春节一样燃放,却充当开启鬼门关信号的鞭炮带走。
已经完全深埋心底的东西在刻意压制其上的东西都一下崩塌后,猛然冒了出来。
仔细的擦拭掉惨白面具上的灰尘,多年过去,只有保存在遗忘灰尘里的东西,再擦净灰尘后依旧全新如初。
拉开的窗户吹进阴寒的风,一只蚂蚁迎着风爬在窗台上,往前伸出细细的触手不住试探。
“嗖!”一股风卷动窗帘,一下将那个才窗台上惶恐不安的小东西拍下了窗台。
“啊!”义云往窗台一探,朝那只跌落的可怜小东西伸出了手。
“哦,不要!”义云惊慌的叫了一声,整个人从大开的窗户扑了出去。
黒缎子一样的夜空,只挂着孤零零的一轮苍白残月,飘着的细雨,让这匹显得低垂的夜空充满潮湿发霉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