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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
陆止感觉到从他身后突然飞来一把刀,那把刀直接击中了要杀他的男子的手腕,他手腕一震,手中的刀也因为这一击掉在了地上。
蓟玉刚想发怒,看到出现在陆止身后的男人,不得不忍了下来。
“老大,他看到了我,我才杀他的。”他解释到,他并没有乱杀人。
还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没死?
“我知道。”另一个男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那您干嘛拦住我?”蓟玉有些不解,在那层泡沫一样的法术层的保护下,普通人类根本无法看到他们的存在,而这死胖子却能看到,这足以说明他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就有可能是一直和神者处于敌对状态的人界邪恶势力。
虽然追杀这些邪恶势力是神律队的事儿,但是遇上了不杀,难道还等着被他反杀?
这个理由蓟玉早在陆止跟上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尽管他杀要陆止并不是因为这个,但用这个理由杀死陆止,他不但不会受到责罚,说不定还会得到神君的赞赏,如此完美的帮云裳解决了难题,也许云裳就会答应和他在一起,三全其美。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老大祁一之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救下了陆止。
祁一之慢慢从陆止身后走了过来,他手中把玩着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回到他手里的手术刀,站到了陆止面前。像是在审视一头怪物一样审视了陆止许久,才慢吞吞的说出一句话。
“他是即将唤醒的神者。”
但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对面前这个人不是很满意。
陆止却对他这句话很满意,先不管这神者和唤醒是什么鬼,这句话至少是在说明,他暂时不会被杀死。
“什么?”蓟玉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十分惊讶的看向祁一之,此刻,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整个游方世界哪个神者不知道,他们玄鸢界的老大祁一之最讨厌的就是胖子,他手中那把手术刀,就是专门为了割掉胖子身上的肉而准备的。如果不是游方世界有规定神者不能擅自杀死人类,恐怕这世上的胖子早就被他杀光了。
但是祁一之现在却说他要唤醒这个胖子,蓟玉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祁一之的眼睛出了问题。
“老大,您可看清楚了,这可是个将近四百斤的胖子。”
“你当我的手术刀是摆设吗?”祁一之目光冷峻,“执行完任务,你可以走了。”
“老大,虽然他身上这身肉能去掉,但是他现在三十岁了,已经过了唤醒的年龄……”蓟玉十分的不解,不久前云裳来找他说祁一之要唤醒一个三十岁的胖子时,他还不相信,就算陆止身上的肉可以割下来,但是神者必须在二十三岁之前被唤醒,祁一之如果唤醒了三十岁的陆止,那就是违反了游方世界的规定,难逃流放之罪。
但此刻祁一之偏偏就这么说了,依他一向说到做到的风格,必定也会这么做。
“你当我的脑子是摆设吗?”祁一之明显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陆止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两人,他听不懂这两人说的什么神者、什么唤醒是什么意思,但他能听得明白,他们是在讨论他的生死。
陆止用手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伤口处传来的剧痛十分真实,热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来,他的手掌感觉很真实,被鲜血染红的白色衬衣很真实,不像是在做梦。可人被割喉之后活不了多久,而他现在依旧意识清醒,除了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有点承受不了,身体上再没有任何的不适。
是已经死了吗?是因为他一点都不想死,才会幻想有人救下了他?
接下来的对话陆止没有再听,他觉得有些难过,即便一个人过的再艰难,天天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被嘲讽,被笑话,他也不想死,不想在死之后再次见到那个人。他怕了二十年,艰难的活了二十年。今天不过是想验证一下那句传言的真实性,没想到却丢了性命。
这就是命吧,不想面对什么,命运就非让你面对什么。
之后,那个要杀他的年轻男子不甘心的走了,临走还不忘用瘆人的眼光瞪了一眼他,就好像他是个夺走他心爱女人的强盗一样。
不过陆止并不关心这个,目前对他来说,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可以走了吗?”陆止问,现在去急救应该来得及吧?
“不可以。”祁一之说,“因为我还在纠结,是杀了你,还是唤醒你。”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唤醒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杀是死,陆止觉得那唤醒应该就是生。
“那你唤醒我吧,我不想死。”陆止很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永远不死。”
“哦?”祁一之饶有兴趣的看向陆止,“为什么?”
“因为不想路过鬼门关的时候见到不想见我的人。”也许对方会觉得他这个理由有点扯,但陆止并不想说谎,他不喜欢说谎,因为用谎言换来的片刻安全之后,等待的将会是永远的炼狱。
这从来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唤醒你,也不是不行。”祁一之的目光变得极为认真起来,“但唤醒你,就有人要死。”
“谁?”是刚才那个人吗?所以他才会要杀他?可陆止并不记得他认识那个人。
“你母亲。”祁一之说。
陆止舒了一口气,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庆幸她在二十年前选择了自杀。
“我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什么?”祁一之皱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云裳此刻明明就站在他身后那个路口的拐角处。
“我说她死了呀,否则我也不会活到现在。”
“什么时候死的?”祁一之问。
“二十年前。”陆止回答。
这一问一答结束,两人都察觉到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你不知道她死了?”陆止问。
“你真的确定她死了?”祁一之问。
两个问题同时响起,等结束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祁一之的两个问题让陆止有些不解,听他的说话的语气,看他说话的表情,就好像刚才还见过她一样。想到这,陆止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流这么多血,早就该死了,但是却没死,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吧?
他没再等祁一之的回答,抬起脚向医院走去,离开了这个地方,幻觉应该就会消失了吧?医院果然是阴气极重之地,以后还是要少来的好。
“出来吧。”
他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男人又说了话。
“二十年了,你就不想你儿子吗?”祁一之收起手中的手术刀向转身向他身后的路口看去,原本车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此刻竟空无一人,像是有人施了魔咒,将空间错了位。
陆止一怔,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出现了幻觉,还是眼前的就是现实,但无论是怎样处境,这人的这句话他都能猜到他是说给谁听的。陆止感觉一股冷意在他全身蔓延,就像是三伏天里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让他浑身都被寒冷包围,僵冷的动弹不得。
那个人,不是他想见的人。但是此刻,他却连抬脚离开此处的力气都没有。
片刻后,一个女人从他前面不远处的路口走了出来。她的每一步,每个动作都像是进行精心的裁量一样,让人觉得极为的精致优雅,她身上那件火红色的束身长裙,将她迷人的身材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裙边绣着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不觉得妖艳,反而让人觉得她越发的优雅,就像是民国时期穿着旗袍的贵妇人,风姿绰约,赏心悦目。
但此刻陆止却觉得心如刀割。
他认得她。
云裳。
他二十年前死去的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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