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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右贤王、犁污王将兵4000骑，长期备战欲侵西北，估其期不出两年。苻远传信言顾昇弈兄弟欲突袭匈奴后方，占领北方草原，愿汉歼灭西北大军，不济者望能拖延一二，特告予公子。”
缣帛上的话语不多，却深深刺入刘贺的眼中，果然匈奴两年前的异动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过此时他脑中想的却不是该如何抵抗匈奴，而是他能够在战起时掌握什么样的格局。
并不是刘贺没有民族气节，他的两个根据地昌邑地处山东，江夏地在中部，这两处都和西北方八竿子打不着。更何况，他的身份不单单是一个太守，作为藩王他要是想干预此事，只怕还不待出手就被人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全盘覆没了。
看顾昇弈的意思就是要趁着匈奴突袭汉西北时搅了他的大后方，得以取而代之又或与壶衍鞮分庭抗礼。刘贺一时陷入了沉思，如今的壶衍鞮单于曾因恐惧汉兵突袭而采用卫律的建议“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旋因听说“胡人不能守城”又中止，改与汉通好，并释苏武、马宏等归。
可见壶衍鞮此人并不是有勇有谋，此次侵袭大汉恐怕也是听从他人的怂恿和野心作祟，饶是如此匈奴的骑兵也不容小觑。可顾昇弈此人不仅有勇还有谋，其兄长能够使得苻远前来昌邑国送信显然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让这两人入主了匈奴，也许短期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作，但若是其发展起来了呢？
想到此时府门里还没解决的内乱和盛堂那边还未有消息，他不禁扶额感到有些头疼，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想到从山中出来时所见到的严老伯一家，现在他是有心吊唁也不敢再次踏入蕲春县的村子里。思绪到此处，刘贺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睡得香甜的陆准。
不如此时先静观其变，若西北方汉无法抵御，刘贺说什么都该想办法助一助，哪怕是把炸弹研究出来也行。若汉强于匈奴，他也无须再多做什么。这样一来顾昇弈能够攻入北方便是必然的结果了，不若此时先把这等功劳揽在身上，不管有没有用，也能让这位日后的草原之主欠下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鉴于还不知道府里谁是内鬼，这则消息刘贺也不着痕迹地挡得严实，“等等，给他找个房间吧，记得派人看守，这家伙贼着呢。”
“诺！”燕仓似乎没有感觉到刘贺对他的防备，应了一声叫人进来把陆准拖出去。
方才脑中信息量太大，等燕仓出去后，刘贺也觉得脑中有些晕晕乎乎的。怕是酒劲上来了，这可是古代纯手工纯天然的白酒，酒劲还是有些大，回信还是等到脑子清醒些再仔细考量吧。为避免再着凉受罪，他站起来踉跄着脚步回到房中，也不加洗漱就这么倒在床榻上睡去。
夜深人静之时，永城空荡荡的大街上只剩下更夫手中的鸣锣声在四周游走。
一老一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永城郊外，少年人一手搀着老年人的胳膊道：“夫子，城门已经关闭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老者的眼睛似乎有些问题，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言语之间尽是责备。
“是学生大意了，还以为这外边会有民家，不想竟如此荒凉。”少年人连连抱歉，“不如我们再回方才的村子里歇一晚吧。”
老者听这话将拐杖往地上一柱：“别以为我看不清就能瞎说，我们从那村子里出来少说也走了有一个多时辰，等我们再走回去怕是天都要亮了。”
“是是是，夫子说的是，那我们也就只能在此处委屈一下了。”
“老夫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随你露宿荒野，你这学生竟也忍心？”
“都是学生的不是，今日就先委屈夫子一晚，明天定让您去住最好的客栈，如何？”少者丝毫不因对方的无理取闹而失了脾性，反倒好言好语地哄着。
老者哼一声就一屁股在树边坐下，半点没有盲人的艰难和方才的刁难。
……
第二日刘贺醒来时还感到头有些疼，都怪昨日和陆准争酒喝得有些多了。又因为他被人刺杀的次数也不少，平日也不让下人近身这会还穿着满身酒气的衣服，闻得他直想吐。也不管燕仓一直在门外守着有事要说，起来沐浴为头等大事。
“使君，”当刘贺神清气爽地沐浴完毕出来时，燕仓就迎了上来：“昨晚舒晋在郊外发现两个可疑的人。”
“舒晋？”说来惭愧，刘贺每日事情不少，自那日封了他一个五官掾之后就差点把这号人忘了。
只因曹勇在永城街巷中给他找好了宅子，他却不住，非得搬回山里说住久了还是觉得山里亲切些，索性江夏这小地方的城池也没多大，来往并不耗费什么时间，刘贺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这厮竟然把诗颖也拐走了，让他有些不爽，这可是辛苦培养出来的七夜棋子！这才因为把他晾在一边而忘了这号人物。
“是什么人？”这个时间平白出现的可疑人物，刘贺大脑中直觉冒出来的就是秦风的名字。
“这个……”燕仓面色有些尴尬，“他们还在睡觉。”
“哦？陆准呢？”都被舒晋抓起来了还能面不改色地睡觉，也难怪刘贺第一时间想起了陆准。
“他……也还在房中没有动静。”
果不其然，“算了，带我去看看吧，人在哪里？”
“原本舒晋是要把他们先投入地牢，但仓想着公子目前的处境，还是让舒晋把它们放在了都尉府。”
刘贺点点头，相信若是真的秦风，并不会怕暴露自己的身份。背后有着田延年和霍光这么大的靠山，饶是刘贺现在都不敢轻易动他，如若直接就这么关入地牢里，秦风再是个胡搅蛮缠的主，只怕又会有麻烦。
当他赶到都尉府中时，这一老一少二人也刚刚醒过来，毫无惧色地在舒晋和都尉府众人的注目下伸懒腰，打哈欠。
刘贺看着一幕，走上前来笑眯眯地问道：“两位昨晚睡得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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