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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燕一出门，徐荣就忙不迭的派人去把刘贺放了出来，也没注意阿虎和阿牛已经换了模样。
从那阴暗的地方出来，刘贺对直射而来的阳光颇有些不适应。许久他才将手从眼前拿开，伸了个懒腰，寻思着回头要找个医工过来给他施下角法。
他又转身朝郡丞笑道：“多谢郡丞了，不知吕公子也受了什么刑罚？”
郡丞原本就很是不待见刘贺，这会见他得寸进尺，更是没有好脸色：“既然出来了就赶紧走吧，吕公子是什么人，哪是你说治罪就治罪的。”
刘贺眯起了双眼，这徐荣真是执迷不悟。算了，刘贺耸耸肩也不再理他，带着两个小孩自走开去。
一进唐门刘贺就发现多了一些人，周燕在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汝南周家名满天下，原本他的计划里周燕就是重要的一环。
当时马龙说姚瑾没提去汝南一事他还奇怪呢，这会见姚诠也坐在这他就没什么不懂的了。
“唐公子，少年大才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刘贺刚一进门就听得周燕的称赞之声。
“使君谬赞了，生才是久仰大名。此次若不是使君前来，生只怕还要多受些罪了。”刘贺其实与周燕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能让大儒王式都赞不绝口的人定然不会差。
“哪里，是姚老弟消息来得及时。”听得如此周燕的脸就拉了下来，“不想这徐荣竟是非不分至此，依我看吕登这刺史也要做到头了！”
“使君说的是，生进去之前已经拟了一份状纸送往长安去了，再有了使君之言，陛下才更好决断。”
“这不消你说，一入江夏我就有这想法了。大司马赏罚分明，江夏此后便可稍微消停些。”
刘贺瞳孔微缩，连周燕这样的人潜意识里都跳过了昭帝，霍光的影响力只怕会越来越大。
不想周燕又接着说下去：“唐公子可下得一手好棋？”
“算不上多好，不若使君今晚就歇在寒舍，某厚着脸来跟使君切磋切磋。”
周燕大笑：“也好也好，日后若是你做了太守，怕我还要厚着脸从汝南跑来找你下棋了！”
刘贺登时脸色一变，原来周燕说的一手好棋是这事。
没错，刘贺在吕构来搅唐门之前便想好了。如今他羽翼渐丰，自然不能还龟缩下乡下。而若是要入主江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原太守拉下马。
凭着他首告的功劳和原本就有的贤良方正的身份，当不了太守好歹也能混个县长。至于刺史，单单是监察的职能还翻不了天去。
周燕竟是将这点看得一清二楚。
……
自两月前周燕来了此地，饶是吕构再嚣张也不得不龟缩在家里不出门，守在蕲春县的曹都尉也松了一口气。徐荣是一天几趟地往唐门跑，自也顾不上去为难他。
不过作为豫州刺史，周燕原本便不能随意离开，不过几日便又返回汝南去了。徐荣不知周燕会如何上奏，这两月都不敢有所动作。
至于翟权，在刘贺的半威逼利诱下也被徐荣给放了出来，如今先在唐门里做了个管事。牢里其他人，恕他并没有那么圣人。
燕仓已于一月前便返回，到今日长安的诏书便到了。
不出刘贺所料，虽然他年幼资历也不够，但好在去年的盐铁会议为他攒了不薄的政治资本。即日起他便是新的江夏太守。
而徐荣和吕登及其属吏被押送至长安，交由廷尉亲自审核。
出乎意料地是刺史却未另选新人，诏书言道豫州地狭而人少，便由豫州刺史周燕兼领荆州。
刘贺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周燕为人正派，办事公正且其子弟也博学多才，有他在荆州的其他郡也翻不出浪来。
忧的是周燕太过精明，处于他的监察下刘贺有种身无遁形的感觉。且从两月前那几日相处来看，周燕已然承认了霍光大权独揽的做法，保不准便是霍光那一派的。
前路多艰啊，刘贺叹口气。单手托着下巴，刘贺端起茶杯默默看着对面坐着的乔修。
“公子何故叹气？”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江夏这一年被徐荣搅得乌七八糟，真是留了个烂摊子给我。”
光是府门里积下来的悬案、冤案分分钟就能让刘贺抓狂。而牢里那么多犯人，多半是无罪，但未经审查，刘贺也不敢贸贸然全放了出来。
而且不看不知道，徐荣的屋子里满满一堆竹简都是江夏里各个大族、乡绅的资料。估计是他平时都研究着哪些人不能得罪，哪些人能收为己用。如今这些资料也让刘贺十分头大。
他又叹一口气，口气颇像个耍赖的孩子：“乔修啊，你说江夏那么多家，万一人人家中都出个吕构，我怕是得累死在江夏了。”
“公子可还记得家主的话？”
“嗯？让我不与大族起冲突，不要试图调和士族、地主和百姓之间的矛盾？”刘贺甚是不以为意，“我已经跟他们起了冲突，已经打了吕构那出头鸟，若是就此妥协，只怕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民心也都去了。”
乔修摇摇头：“公子还未理解。吕家在荆州也算不得有什么底蕴，不过是凭着个刺史的身份罢了，真正的大族从来都不屑于跟他们打交道。大族的存在本身就是公道，他们只要在这里安了家，这里就是他们的传承。”
“哈，强龙不压地头蛇，还真是这么回事。”刘贺其实不太清楚江夏大族的情形。他对世家的了解更多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那时的世家与现在的一方诸侯相比也不遑多让。
“公子这个比喻很恰当。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平等可言，公子若想解放一些人的利益便势必要侵犯另一部分利益，如何平衡才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你家主说的？”
“是也，”乔修笑道，“家主说公子若要在两年之内掌握荆州，便首先要能够收复那些大族。”
“两年？这个时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乔修摇头：“修也不知。”
刘贺刚起来的兴趣又被他打了下去，“算了，说了等于白说。”
两年时间有些长，但荆州是刘贺除了昌邑之外的第一个根据地，确实要仔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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