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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也开始了窃窃私语，也无怪他们不知道刘贺这个贤良。
当年刘贺还不敢动江夏的权力中心，只龟缩在永城边缘与蕲春县的交界，因缘巧合认识了当时正下乡的督邮，由是才与当时的太守结识。
那位太守也是个有气节之人，颇让刘贺欣赏，若不是年纪实在太大他还想收为己用呢。现在想来，只怕是这徐荣让位的手段并不光荣，那位太守不忿卸职怕是也退休了。
“咳……如此，那便去查罢。”贤良方正算是大汉的官方人才，更不要说还有去年盐铁会议之事，徐荣一时不敢大意，只得挥手着人去拿坐席。
“现来说说这吕公子一事，你们三个先将名字、籍贯报来。”
刘贺却在原处站着，一直到下人将坐席铺好才坐下，道：“某为茂陵唐生，这两位是蕲春县的严阿牛、严阿虎。”既已说了贤良方正的身份，他也就不需要自称“小人”。
而后将这两日之事细细说了一遍，还特意指出了他身上的伤。
“你说吕公子折辱士子在先，那几个士子呢？”徐荣很敏锐地跳过今日打架一事，直指冲突的根源。
“正住在登临楼呢，还得劳烦太守着人去一趟。”刘贺暗道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昨日被旁人那么一说，那几个士子已经打算即日离开江夏。不过刘贺在动手打了吕构的人时便知不会这么简单便了，早已让乔修帮他把人留在了登临楼。
听到这里，郡丞立马请命要亲自去走了一趟，刘贺只冷笑，怕是要先去铺好路子罢。
“你们两个！”许是看刘贺不好欺负，徐荣把矛头对准了阿牛和阿虎，“你们说看见了吕公子欺民霸善，且细细说来。”
阿虎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震了一下，阿牛把他挡在身后，无畏道：“唐公子说的没错，昨天来登临楼听说书的青子说他亲眼看见了！”
他伸手手指指着吕构：“就是他！他让好几个人围着唐公子打……”
阿牛话没说完，吕构就一拍大腿站起来怒骂：“贱民而已，谁给你的胆子敢拿手指着本公子！”
阿牛被他一吓，忙把手缩回来，话也不敢接着说。
刘贺见吕构作势就要冲上去，原想阿牛歪打正着激怒了吕构，这会他若是在府门内在发作，只怕徐荣也不能保他。
但想想刘贺立马否定了这想法，在人命不值钱的古代待久了，果然自己也变得自私了。阿牛只是个孩子，吕构万一下手没个轻重……他赶忙道：“稚子无罪，吕公子难道还要为难一个稚子？”
徐荣也反应过来了，忙让旁边的人去拦住他。
吕构是安静下来，不过他眼里的火却远远没熄灭。这种小人最是记仇，刘贺也不知道刚才阿牛所说的青子有没有入他的耳。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整个蕲春县都会有麻烦。
郡丞回来得远比刘贺想象得要快，那几个士子就跟在他身后，看起来却像是好好收拾了一番，没有昨日那么寒酸。
徐荣先前在刘贺口下吃了亏，这会又是几个读书人，进门就让他们坐下了。
“这位唐生小郎说，昨日因你们弄脏了吕公子的衣服，索赔无果才使得他们起了冲突？”
刘贺在心下冷笑，这徐荣可真会避重就轻。
那名士子先是看了刘贺一眼，而后默默攥紧了拳头道：“昨日是小生无意弄脏了吕公子的衣服，不过看小生家贫便也没有索赔。只是这位……小郎可能误会了什么，冲上来说要讨个公道，推搡之间才产生了些有些冲突。”
“你胡说！”阿虎已经听不下去了，也顾不得先前的害怕，只怕往常同他们讲故事的唐公子被太守治罪：“青子都说了，分明是那吕公子要你跪下来舔衣服，唐公子看不下去才说了几句。”
士子却看也不看阿虎，反而将头伏下去：“小生绝不敢虚言，还请使君明察。”
围观的百姓中哗然之声起，昨日在登临楼看到这事的人不在少数，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可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徐荣才不管人群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唐生，你还有何话说？”
刘贺没有任何慌神，颇为感慨道：“荆州上至刺史，下至太守、县令长公私不分、结党营私、利诱淫威，某这下才算是见识到了。”
郡丞尖声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诶——”徐荣阻了郡丞的话头，“大胆唐生，谎报案情，诬陷吕家公子，怂恿严阿牛、严阿虎协助作伪证，罪加一等。先关入府门大牢，待查清你伪造的贤良反正身份后，一并处罚。”
刘贺对此早有准备，只站起来拍拍下摆，推开要上来架着他走的小吏：“只怕江夏迟早会毁在像你这样的昏官手中。”
而后扶起阿牛和阿虎，淡定地跟在狱吏身后。路过几位士子时，眼神颇为轻蔑：“这样的读书人，只怕哪朝哪代都不敢收吧。”
刘贺才不相信徐荣能那么轻易地就让这几人走出江夏。还想有利可图？真是痴人说梦，刘贺把他们留下正是要让他们认清这个事实。
……
两日后，唐门内，姚瑾端坐在堂，笔走如飞，看的坐在下首的燕仓和马龙大直称奇。
“好了。”不久，姚瑾抬起头长呼一口气，揉揉有些酸涩的手腕，将缣帛交由一旁伺候的梅儿吹干。
“我已经把先前搜集出来的罪证整理成了两份，一份送往长安，一份便由马龙大秘送到牢中。”
送信队伍马龙组建好了之后，刘贺也懒得再给他们想名字，索性就按照年龄顺序依次叫做马龙大，马龙二……让他在姚瑾心目中的形象又是垮塌一分。
燕仓伸手要将墨迹已干的缣帛接过来，姚瑾忙出声：“诶！等会，那两份是不一样的，你们可别拿岔了。”
燕仓接过来，把两份放在一起同马龙一起浏览。
送往牢中的一份是要给刘贺看，同时又要隐秘因此言辞十分简略，很多地方就缩略得只剩了几个字。
送往长安的则官方许多，言辞颇正地列出刺史、太守等在江夏一年来做下的恶事。
“可是女公子，此去长安来回少说也要月余，只怕公子在牢里呆那么久……”
姚瑾却撇撇嘴，甚不以为意：“都是他自找的，你们担心作甚。”
“呃……”燕仓和马龙大跟姚瑾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算少，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一清二楚。估摸着姚瑾也只是嘴硬，两人对视一眼便自拿着缣帛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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