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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初到江夏时,因昌邑也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暂时还不想和当地上层碰上。于是宅子挑选在了镇里的边缘,建的也并不那么显眼。
只是登临楼开在了江夏最热闹的大街上,刘贺到了宅邸就丢下众人自去寻那说书先生,果不其然就是乔修。
“先生怎的跑到江夏来了?”刘贺坐下,熟练地从壶里倒了杯水,“还改卖起了酒。”
乔修也笑道:“酒榷制度消了,自然是要卖酒,酒比茶可受欢迎多了。”
“不想你也这么市侩。”
乔修在他对面坐下,“修这次来,可是带了我家主人的口信。”
“哦?你家主人终于舍得露面了?”
“那倒不是,只是主人有话交待罢了。”
刘贺对这位神秘的家主可是十分感兴趣,听说又不能见面,心下一阵失望。
“什么话?”
乔修凑近刘贺,还未出声便被楼下的吵嚷吸引了注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嚣张。”
刘贺往楼下一看,是几个青年正吵嚷着什么。
一个年轻人从地上站起,也不顾衣衫上沾着的灰土,梗着脖子道:“某无意弄脏足下的衣服,方才已然道过谦,足下何必得理不饶人?”
“道歉?道歉有用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吕构是什么人!”
周围人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人敢出声,用怜悯地目光看着那几个年轻人。
“你……那你想怎么样?”年轻人颇为窘迫,估计是怕自己赔不起,眼神有些慌乱。
“简单,你,跪下来给本公子舔干净!”
若说方才刘贺还能在楼上看着,这回已经要忍不住冲下去了,只怪他今天刚到江夏,为了安顿宅邸没把迟毓和迟懿二人带过来。
不过乔修立马伸出手拦住了他,“公子,不可。”
“为何?”刘贺很不解,他以为乔修不会是那种畏惧权势的人。
乔修摇头,生生地将他从栏杆旁拉回来坐下,“这便是家主要我带给你的话,公子若想以荆州为根据,则万不可与大族之间起冲突,更不要妄想调和士族、地主和百姓之间的利益冲突。”
刘贺瞪大了眼睛:“你家家主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家主说,等到时机成熟时你自会见到。”
时机,又是时机,见鬼的时机!
刘贺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问道:“三年前我来江夏时虽然百姓与士族间有所摩擦,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江夏最何以落到此等境地?”
“自盐铁会议之后,官营店铺大大缩减,从而减少了各级官员从中谋得的利益,这才把心思动到了农耕上面。荆州一直都以人口众多、土地肥硕著称,最近将老宅人口迁入江夏的大家不少见。”
“你家家主明知如此,还要让我在此地不要与士族冲突?若是如此,我又如何立足?”刘贺似有些气愤,能开的起登临楼,乔修口中的家主定也是上层人士,想必也是不知底层人民的艰辛罢。
早在昌邑时刘贺便深知世家的毒瘤性质,故而才选择从百姓处入手。
“非也,”乔修摇摇头,“只是不与士族有明面上的冲突,士族之间矛盾冲突也不小……”
无需乔修在往下说,刘贺仿佛被他一语点醒,“你是说,让他们内斗?”
他再往楼下看,显然那年轻人也是有自己的气节,定然不肯跪下来舔。此刻正屈辱地被人按在地上,刘贺一个忍不住,扔下一句“去他的鬼时机”还是去了楼下。
“不知这位吕构……公子?”刘贺刚要说话就感觉到旁边有人拉了他一把,似有心阻拦,刘贺回头朝他笑笑,继续说了下去。
“高祖开国之时便下令废除了奴隶,如今我们都是自由民、良民,怎可随意打骂?”
原本吕构见刘贺穿着、谈吐不俗,还怕他是哪家的公子。不过许久不见跟着他的随从,且他从未在江夏见过刘贺,便也无甚担心,“怎么?你要替他出头?”
“出头又如何?不知道足下是有大功还是有大荫封,敢在此地嚣张?”
“哈哈哈……”吕构身后的几人都笑了起来,“谁不知新上任的刺史是我家公子的叔父。”
“呵,小兄弟怕是过路的吧,听我一句劝,不该管的事别瞎管!”吕构双臂交叉,如果可能他也不太愿意得罪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
刘贺却毫无畏惧地又往前踏了一步,这下彻底激怒了吕构,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看来吕构平时没少跟人动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家奴顺着这话就摩拳擦掌,准备作动。
刘贺将那几个年轻人往后拉,脾性也上来了,擦擦拳头道:“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但看你们也非君子。怎么样?是想单挑还是一起上?”
吕构看着刘贺不屑的目光,简直要炸毛了,“竖子,看你年纪不大如此狂妄,正好,今日就让本公子给你长个记性!”
好在吕构也觉得以多欺少还是以大欺小有些没面子,也不屑于自己动手,随手指了个人出来作势就要一拳打在刘贺脸上。
刘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一撤步,避了过去。
“不想还是个练家子。”那人初还有些惊讶,而后明显认真了起来,吕构也是挑了个好手出来,可惜太过依赖力量。
刘贺虽然不是专门习武,但好歹也是师从七夜众多高手,要是那么容易能让他打到不是毁了七夜的招牌吗?
方才还坐在楼里的人都站起来,生怕波及到自己。此刻却只看着刘贺单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般地走动,吕构的家奴出拳虽猛却不能碰到他分毫,暗自称奇。
吕构显然也没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当下也顾不上面子的问题,让身后几个人一起上。
刘贺的功夫应付先前一个人还游刃有余,此时几个人一起围上来,再加上周围的桌椅板凳,留给刘贺的空间十分狭小。这下他也不得不开始还手反击。不过因为身体和年龄的劣势,刘贺练的多是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打法,在这施展起来有些勉强,不多时身上便挨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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