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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贺定定地看着那双明眸，只觉美得惊人。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想要撩起那红纱一睹芳容。
似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纤纤素手从红袖下伸出，直指刘贺胸前。
他只觉得寒光一闪，还未及反应就听见“嗤啦”一声裂帛，迟毓已经和对方交起手来，迟懿则带着刘贺急速后退。
其余乐姬见状也纷纷从头上、腰间拔出细小的武器，也不管其他人，只追着刘贺而来。不过刚才变故突发之时，纪珩的顾昇弈已经赶了上来，只是苦于没有武器，一时缠斗。
刘贺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下虽然迟懿带他撤得及时。但是不知那舞姬手里是什么东西，还是在他胸口划破了一层皮，此刻正流着血。
他将眼前的一切都收纳入眼，试着分析局势。
昌邑的宫宴虽然比不上未央宫，但好歹也是一方诸侯，除了迟毓和迟懿之外其他人自然是不允许携带武器。
故而这些舞姬所用的多是头上簪子大小般的尖利之物，最开始袭击刘贺的舞姬从袖子里掏出的动作间看不清晰，但大致可知是像刺一样的东西。
龚遂、安乐、王吉等人不会武功，自也是知道刘贺用不着他们保护，都自己寻了个稍微安全的地方躲着。
而长安来的人里面，霍禹伸出手护着刘病已，其他人则安坐在原处。
守在外面的护卫在听到殿内骚动的第一时刻就赶了进来。只是这些都是安逸惯了的士兵，那些舞姬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一时竟奈何不了他们。
刘贺忙躲在迟懿身后，模仿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这是七夜独有的暗号，示意牧屿不要轻举妄动。
他观那些舞姬虽然身法灵活，但是论单兵战力远远抵不上迟毓他们。虽然一时奈何不了，但不至于让这殿中有人丧命。
不让牧屿出手，一来是不想在霍禹面前暴露七夜卫的存在，二来，也可为迟毓多留一些时间观察这些舞姬的招数。
只是刘贺发出声音之后再往外看时，正对上霍禹探究的目光。刘贺心一惊，赶忙转开视线。
不过这一眼到让他发现了有些猫腻。
那人也是跟随长安使团而来，此刻正坐在席上。只是不同于其他人的面色紧张，他的眼睛虽然也在四处看，但手中却在不停地比划什么，仔细看来似乎有章法可循。
刘贺也顾不上霍禹的眼光了，将目光再转向那些舞姬。
虽然看不真切，但刘贺确信，所有的舞姬都有意无意间将目光投向坐着的人，脚步也随之变换。
他在心里将眼前的图景慢慢转化成二维俯瞰图，再对上那些舞姬和刘贺这边人的位置。
许久，他睁开眼，语气急促：“迟懿，去抓霍禹背后褐色衣衫的使者！”
迟懿面色有些犹豫，毕竟对手的目标是刘贺，而且刘贺现在受了伤。身边只有几个普通的守卫，他有些不放心。
“快去！”刘贺却不顾得那么多，如果他没想错的话，这是阵法！
那使者因为自身坐着不动，便可精准地通过手势指挥出殿中人的方位，并且可依据这方位来变换阵法。
这些舞姬的单个武力值奈何不了迟毓，但是她们的脚步很有规律，旋转之间都是在向迟毓逼近。一旦阵法形成，便可成围攻之势，迟毓将性命不保！
刘贺面色凝重，仔细想来他第一次看到舞姬眼睛时的失神，怕是中了一种魅术。那舞姬借跳舞接近他，正好能让近距离直视双目。
那名使者不防备迟懿竟然放下了刘贺直奔自己而来，直接被迟懿抓了个正着。没了指挥的人，舞姬的步伐明显凌乱了起来，不多时就被一网打尽。
“大王……”迟懿手上还拎着那名使者，但是已经是一具尸体。
刘贺摇摇头，他早料到便是如此，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那些舞姬有那么多，谁能保证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呢？
“大王你怎么样？”纪珩第一时间奔到刘贺身边。当时他和顾昇弈坐的远，只看到刘贺受伤流了血，却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无事。”这点小伤口，不过像是出门摔了一跤划破了而已，刘贺并不放在心上。
他一步步从殿上走下，直走到迟懿刚刚丢下的尸体旁边。
“中郎将是不是应该给孤一个解释？”
霍禹也面露尴尬，原本他还抱着看戏的心情坐着，没想到下一刻这祸水便被引到了自己头上。
“是臣一时失察，才让这等奸人混了进来。”
“皇叔……”刘病已蹭到刘贺身边，看着他面前的血迹，想碰不敢碰，想说什么却又动动嘴唇发不出声音。
不过刘贺并不打算给霍禹好脸色：“这可是中郎将所说用之再毁之的棋子？”
“禹想大王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是非曲直自可评判。”
龚遂从柱后走了出来：“大王还是先着人将这里收拾一番吧，除夕之夜满是血气，可是不祥之兆。”
“哼！”刘贺一甩袖，也不再跟霍禹纠结棋子的问题，而是走到了那红衣舞姬身边。
有使臣服毒的前车之鉴，为首的几名舞姬在被抓住的时候就已经被掰开嘴取出了毒药。至于其他的小虾米，顾不上也就顾不上了。
刘贺看着她的双眼，隐隐感觉里面有种奇异的波动，引人不住地探究。
迟毓忙推了他一把：“大王小心，不要盯着她的眼睛看。”
刘贺这才警觉自己又陷入了那双眸子里，定定心神：“你，从长安而来？”
那舞姬只看着他，眼睛里仿佛有无限的深情和委屈。可惜，美人含泪，虽然楚楚动人，但是对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刘贺来说完全无用。
看过那么多的电视剧，刘贺也知道这随便一问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先把她们待下去，审问之事便交给中尉。”其实是交给纪珩所统帅的七夜卫。
“郎中令，这次除夕宴是你与议郎安排的，这些舞姬便都交于你们去调查。”
“相国，侍郎，你们二人带人去登临楼，查看有无异状。”说完又朝顾昇弈使了眼色，这事不仅不能瞒下来，还要不动声色地把刺客来自长安之事透露出去。
连下几条命令，刘贺这才状似痛苦地捂住胸口：“在这事调查清楚之前，还请诸位使臣于昌邑多留几日。孤……身体不适，需要先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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