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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林诈尸的消息传出,在街坊里间,并未掀起多少浪花,就跟没人去关心街边一条大黄狗是死是活一样的理。
之后的三日,躺在病床上的萧林,已找回今世的所有回忆,也渐渐适应了穿越来后的身份。
穿越到任何一个朝代,对他来说,也差不多,反正他是典型的历史盲,初中历史考试就从来没及过格。
这个时期的人物,他从三级艳情片武则天风流秘史、风流太平公主里见过,懦弱无能的李治、精明干练的武则天、生性风流的太平公主、狐媚诱人的上官婉儿,武家几个成日不做正事,专玩女人的兄弟,还有**、性能力超强的冯小宝、二张兄弟等寥寥数人。
三级艳情片的情节也不知有多少跟真正的历史挂钩,想想以后要以***的剧情作为历史向导,就觉得有些荒谬。
他穿越前是胸怀大志之人,有着一颗燥动、不安分的心,随遇而安、知足常乐不是他的作风,对金钱有着异乎常人的渴望和追求。否则,也不会凭着白手起家,在三十岁的年纪,便成为S市投资界的风云人物。
这三日来,躺在简陋的榻上休息之时,他不止一次思量过未来的出路。
在大唐,门第制度尚存,凭着祖荫便能当官。但,他父萧离被贬官成了白丁,自毁名望,朝中又无人说话,萧氏这一旁支在萧离手里便算是彻底毁了,想靠着祖荫做官,已是痴人说梦。
做官一途,目前来看,是想都不用想。没权便只能找钱,做个富豪也不失为一条出路。搞技术创新是穿越者的优势,造水泥、玻璃、枪炮这些技术活,他是个完全的门外汉,现在唯一握着的跨时代利器便是满脑子的投资理念。
但,他只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普通百姓。不,连一贫如洗都不如,他父亲留给他萧氏这个毫无裨益的名望同时,也留给他沉重的债务和历史包袱。
纵然有前世天才般的投资头脑,但在这重士、农,轻工、商的年代,还背负一身巨额债务的他,怎么咸鱼翻身、出人头地?
满怀雄心壮志,却发现,前方根本找不到一条能走的路。
洛家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在这个封建家长制的年代,父债子还是天理伦常、天经地义,他只能无声的吞下这枚苦果,拿石头去砸天也没用。
萧唐氏更是忧心忡忡,欠洛家的钱有三十贯之多,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洛家的恶霸再上门时,她凭着过世的父亲曾是本地乡绅的身份,恶霸们还不至太过为难。但她的宝贝儿子若是没死,一定会被捉走,充作贱户,入官宦、富商家为奴为仆。
七日后,身子骨已渐渐复原的萧林正躺在榻上休憩,几声清脆的鸟儿叫声惊醒了他。
他睁开眼瞧去,见到萧唐氏坐在榻前,手里握着大串佛珠,一下下的拨弄,一双饱含忧郁、沧桑的双眼直愣愣盯着自己。
榻上摆着备好的大包裹,一见便知是出远门用的。
萧唐氏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现实中的不如意,只能寄托那些虚无缥缈的神佛能前来拯救。
见萧林醒了过来,萧唐氏开口说了话,“儿啊!眼下已是走投无路,你可外出避祸,过了风头再回来。”
外出避祸?所谓的名门萧氏,钱是一定拿不出一分了,也不知有没有人脉关系可以利用,这放在任何一个社会也是笔隐形的财富。若是连人脉关系都没,在这个与改革开放前户籍管理森严一般无二的时代,一个外乡人出门,不被人抓到官府严加审问已是万幸,除了要饭还能有什么出路?
萧林试探着说,“娘,这天大地大的,哪是我容身之地?”
萧唐氏拭了拭眼眶里的泪水,指着榻前的木盒,“当年娘嫁入萧家,你祖母知你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背地里将这个留给娘,说是走投无路时,或能用得上。”
木盒装着的除了首饰,还有一张发黄的纸,萧林接过来一看,禁不住的深嘘口气。
先前所料不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名门萧氏虽家道中落,到底还是认识些当世的人物。这封信里提到了他祖父萧开与一个大人物曾经把酒论交的事。这信中的大人物,粗通历史的萧林也认识,便是替大唐开疆扩土,立下赫赫战功,民谣里传诵“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的战场王者薛仁贵。
陡然见到这么个牛人,还跟自己牵扯上些些关系,萧林略略有点紧张,又心生埋怨,能与薛仁贵扯上干系,还担心什么洛家逼债?娘怎么不早些将信拿出来。
萧唐氏看出萧林埋怨的心思,瞥过他一眼,眼圈微微一红,继续说,“不是娘瞒着不愿取出,只因薛大将军前些年都在北方,千里之遥,又没盘缠,怎么去?娘这两日去街上,全柳州城都在传,三个月后就是薛将军六十五岁大寿,洛家为了结交薛将军,已遍请了岭南道的名门望族前去参加,这才知道薛刺史到象州任刺史已有一年。象州离柳州仅百里之隔,你前去投靠也不必跋山涉水。”
从娘亲的眼里,萧林能瞧出她对儿子的依依不舍。她虽不明言,萧林也能猜到,若非遇上今次解不开的死结,她根本不愿儿子离开远走他乡。
萧林胸口微酸,在心里,也彻彻底底接受了她就是娘亲的事实。
他深吸口气,稍稍平息了起伏的情绪,这才说道,“待孩儿跟着薛大将军出人头地,先将赌债还清,再给娘修个大屋子,颐养天年。”
人穷志短,换作穿越前,他一掷千金,豪车、别墅、美人应有尽有,但眼下,连住一间像样的屋子也成了能表达孝心,安抚娘亲的甜言蜜语。
他情真意切的说出这番前任萧林从未曾说过的贴心话,萧唐氏掩着面,感动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呜咽做声说,“去了薛大将军那里,也要牢记,你是萧氏南系的子孙,不能给萧家丢人。”
萧林对这些名门的优越感大大的不以为然,忍不住开口反驳说,“娘,那个萧淑妃风光的时候,族人没享到福,落魄了,族人却要跟着落魄,要不,我们不要名门萧氏这个名号了?”
萧唐氏被他出言挤兑,还是拿萧氏名望来揶揄,脸色陡的一沉,举起榻前的木棍,狠狠敲在萧林的背上,力道着实不弱。
萧林没料到娘亲说发火便动上了手,冷不防的遭了一棍,这一棍打得实在,他背心吃痛,“哎哟”一声叫唤起来。
萧唐氏扬起木棍,作势欲再打,手举在半空,瞧着萧林可怜巴巴的样儿,终是不忍心再落下,木棍缓缓落了下来,嘴上厉声呵斥说,“先祖英灵在上,休得妄语,烂了舌根,若有下次,打足了二十棍。”
萧林这才知晓,这时代的人极重祖上名望,这条底线是碰不得的,否则,以娘亲的爱子心切,也不会因区区小事而动真怒,害得他平白无故吃了一棍。
好汉不吃眼前亏,出身现代社会的他纵对这些所谓门第观念不以为然,也不敢再与娘亲顶撞,站在萧唐氏身后,替她轻轻捶着背,讨好似陪着笑,“娘,光大萧氏南系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须得慢慢来,心急也吃不了热豆腐,孝顺娘亲才是当务之急。”
在离开之前,他摆出孝顺儿子的样儿,就是想逗娘亲开心开心,在未来相当长一段孤单的日子,也有个精神寄托。
萧唐氏想摆出一副怒容,却又掩不了发出内心的真诚笑容,佯作恼怒拍开他的手,“怎学得油嘴滑舌的?”
她从首饰盒最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碧光闪闪的玉簪,又拿出了一纸书信,交到萧林手里。
萧林一看这书信是一分为二,萧唐氏手中的只有一半,开头几个大字倒是一目了然,‘纳征书’。
纳征书是什么玩意?
萧林一窍不通,翻过来复过去看看,上面写着父亲萧离、徐卫、媒人的名儿,盖着鲜红的手印,还有五十贯纳征礼钱的数目,左下角还有官府的官印;后面则写着萧林和徐小小的生辰八字。
萧唐氏郑重其事的吩咐说,“娘还有一事要交代,你爹十年前曾与象州城的徐卫徐医士交好,给你定了门亲事,当年就已行过纳征之礼,送给了徐家五十贯的彩礼,因双方儿女年岁尚小,就约定你加冠之后,徐家闺女就真正过门。这次你到象州也去拜会拜会徐卫,了结了这门亲事。娘身上没值钱的,这根发簪是萧氏南系世代相传只传给入门媳妇的信物,你去送给小小。”
原来,自己还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叫徐小小。
萧林把玩着手里温润滑腻的玉簪,又问,“娘多久没见徐卫了?”
萧唐氏说,“十年前一别,就再未见过。”
萧林叹声说,“那偌大的象州城怎么找这个徐卫?世人多势利,我看徐家这一趟是白跑,除非这徐卫混得比我爹还差劲,倒是一对难兄难弟,天作之合。”
他对父辈好友全无礼数,萧唐氏死死的瞪他一眼,怒说,“一个象州城,能有几个学医又姓徐的,去各个药铺打听打听不就找到了?你准备准备,明日便动身去象州。唉,也不知薛刺史念不念旧,还记不记得这门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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