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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心中大喜,他知道,前方应该就是灵泉尽头了,赶紧又加快了步伐,在这黑暗不见五指的山洞中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郎啊郎,妹儿盼你归兮,盼你归!”
“红尘若不见兮,若不见兮,妹不归兮,妹不归!”
……
阵阵大哭声,是幽怨,是不甘,是祈盼,亦或是心中迷惘。
前方,光线刺眼,那里如一个葫芦口,上方阳光可见,下方却是一片寒冷,怪异无比。
这里已是海岛正中心,山洞灵泉源头处。
地底下滚滚而出的泉水,带起冰雾,向上喷涌而出,而后形成灵泉,向山下涌去,在这源头处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女子,她侧身轻卧,白衣胜雪!
因是背对着萧天,他一时很难看清其容貌,那一身白纱,却是十分的眼熟。
“那晚的女子,也是这般白衣胜雪。”萧天心中震惊,对眼前这女子记忆犹新。
寻到此处,本为了找其原因满足好奇,亦或是青春无畏,是那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恻隐之心,不曾想过真会有一个女子如此这般出现在眼前。
很难想象,这如歌如泣的大哭声,是出自这样一个女子口中,且已然几百年不曾停歇,且幽怨无比,仿若在呼唤心上人回来,来见她最后一眼!
只为在那红尘中,等你回来!
——拥有过美好,如阳光般的笑脸,便不愿就此放弃,要在这红尘中等你。
“这将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她难道可以长生不老吗?是谁又伤你如此深?”
虽然对许多神秘事情有些了解的萧天,依然心灵巨颤,心中满是疑虑,直至许久后,才慢慢平息下来。
“郎啊郎,妹儿盼你归兮,盼你归!”
“红尘若不见兮,若不见兮,妹不归兮,妹不归!”
……
歌声依旧,不曾停歇,自这女子身体处传来,仿若对于萧天的靠近,而无动于终。
在离这女子约半丈处,停了下来,心中一阵犹豫,要不要去打扰她,这样会不会显得不礼貌?
但最终,那种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萧天决定走近看看。
为了表示尊重,他觉得还是先问问人家的意思。
可是又要如何称呼呢?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女子年纪不大,应该称呼姐姐。
但如果依刘瞎子的话来说,这大哭声已然有几百年了,如果他说的属实,那应该又如何称呼?
一阵头大,犹豫一会后,这才抱拳行礼,轻声道:“这位前辈,萧天打扰了。”
直至许久后,这女子不曾说话,也不曾移动一下身体,依然侧卧于此。
“前辈,恕萧天打扰了。”他又轻呼一声,话语中满是恭敬。
许久,女子依然不曾出声,也不曾挪动一下身体,对萧天的轻呼声不闻不问。
“这该如何是好?”萧天皱眉,心中疑惑,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来也来了,说什么也得见见其真容吧。
正当他准备上前一睹芳容时,眼前视线开视变得模糊。
——
小山村,大树下。
小女孩约九岁,脸庞白净,头上扎着两个牛角辫,一身宽松青花色小短裙显得有些不合身,腰际处还系着一根青色束腰。
她满是不解的追着前面那约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显得有些急促。“陈哥哥,等等我?”
小少年在听到这声音后,并不说话,也不回头,只是将在肩膀处的粗布行李包向上拉了一下,但明显是放慢了脚步。
小女孩很快追了过来,她噙着泪水,仰起小脑袋,看着面前满脸心事的小少年,轻声问道:“陈哥哥,你去哪?”
“求长生。”小少年回答道,满脸严肃。
“长生?是什么?”小女孩疑虑,她不懂。
“看见我奶奶了吗?”小少年满脸心事,自顾自的说道。
“你奶奶?她老人家不是仙逝了吗?”小女孩满脸不解。心中更加疑惑,陈哥哥的奶奶不是昨天晚上去世了吗?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小声回答道。
“嗯,你也看见了,我奶奶虽然活了九十九岁,人人都喊她老太君,最后不还是也去世了?没能活着看我长大成人!”小少年看着面前这小女孩,轻声说道。
他眼神中满是伤心、迷惘,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奶奶在前几天还好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最后还是母亲告诉他,奶奶去世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每个人活着,最后都会去世,与世长辞。
小少年跑开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大哭一夜,悲痛欲绝。
他不甘,也不解,人为什么活得好好的,最后却会去世?他认为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
“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此吗?”小女孩怯怯的问道。
“我不知道!我不甘心,我要寻长生!”他转过身轻声说道,无比认真,眼神中满是坚决。
“还会回来吗?”她道。
“会,芷萱妹妹,这个给你,是我娘亲的,我现在送给你了,等着我。”小少年回头,看向她,很认真的说道。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陈哥哥,你要记得回来看我啊!”小女孩见他跑开,在那里大哭着喊道,无比伤心。
“我会的,等着我!”
“等着我回来娶你!”
小少年的声音传来,话语中满是肯定。
小女孩听见这道声音,看着手中那支金雀钗玉搔头,满脸通红,很快破泣而笑,那笑容甜美无比。
小少年离开后,去了一道阁,并在那里拜了一位师傅,跟着他学习一些小法术。
但他发现,纵使有秘法,灵力在体内不会保存三天,他很震惊。
小少年也很有天赋,很得长门赏识,不出十年,老道长去世,他做了新掌门。老道长的去世,也让他更加迷惘,也更加希骥着长生。
在整理老掌门的遗物中,小少年发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有一张发黄了的牛皮纸!
……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十年。
曾经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那一头青丝垂于腰际,肤如凝脂。
她站在小山村的这棵大榕树下,眨着那明亮的大眼睛,在那远眺,在找寻着什么。
许久后,远处空空如也,她带着失落,回到了小山村。
……
如此又十年。
曾经的她,已然有了倦容,那一头青丝,耳际处竟然有了少许白发。
十年如此,等着她的心上人,她心力憔悴。
经多方打听,她知道了他在哪。
她告别了家人,出门了,去寻找她心中的那个他。
一年后,经历崇山峻岭,深沟大壑,在一道阁前,她找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站在道阁大门前,她对那几个看守山门的道士说,“我找陈道长。”
看守山门的那几个道士闻言后,不敢耽搁,赶紧上山禀报。
可直至日落西山,山门紧闭,却再也不见人出来,她心中的那个他,一直不曾出现。
如此半月,自山中传来一道声音。
“我一心求道,求长生,与尘世不再有牵连,请女施主速速离去。”
这道声音响彻海岛道阁上空,绝情无比!
她知道,这是她的那个他。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千辛万古寻到此,他为何如此绝情?长生真的对他来说很重要吗?那当年的承诺呢?
她很难过,伤心欲绝,眼角有清泪滑落。
她站在山门外,寒风刺骨,吹散她那没入腰际的长发,零乱无比,倍显孤寂!
许久,她悲极而笑,站在山下对着道阁大喊道。
“陈哥,见你一面,我就此离去,不再打扰,而后找个人嫁了。”
她在骗他。
她知道自己已然三十好几了,在那个年代,那个小山村,算得上人老珠黄了,已无人可嫁,现在这么说,只是真的想见他一面,了却心中相思!
“不见!”他的声音传来。
仅仅两个字,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不舍,如此绝情!
“长生真的如此重要吗?”她心中疑惑。
她不懂,现在她只想见他最后一面,仅此而已,可刚才那道声音却是如此绝情。
她带着伤心,绝望走了,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她脸庞有狡黠的笑容浮现。
三日后。
她站在了道阁旁的那座大山山顶处,是的,历经三天,她爬上了那座山头。
她大喊,“陈哥,我只求见你最后一面,哪怕远远的看你一眼,就此一眼,我就离去,从此不再相念,相忘于此。”
“女施主,请速速离去,陈长门在你上山前,就已经下山寻长生去了。”许久,道阁处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她知道,这不是他的声音。
她大哭,伤心欲绝。
她的那个他,就此离去也不愿见自己一面,哪怕是那回眸中的一眼,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也不行,如此绝情!
海岛山顶,这里山风狂暴,吹起她的清丝,零乱无比。
她眼角那滴滴清泪随风吹散,飘荡很远,她的身影孤寂无比,在这冰冷山风中簌簌发抖。
天空,已然下起了大雪。
她抬头,看向远方,心痛得如这落雪,苍白无力。
若这远远一眼,也不行?!
当年,小山村外,大榕树下,那些承诺是真的吗?
那一句,“等着我,等我回来娶你,是真的吗?!”
许久,她轻笑,笑容凄美无比。
“我愿在这红尘中等你回来,见你最后一面,以我最好容颜,搏你一笑,此誓不渝!”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带着悲痛,幽怨,不甘,决绝纵身跳下了山崖。
她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那份承诺,曾经属于她的承诺。
……
“轰隆隆!”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她的愿望得到了满足。
上苍给了她原来的容颜,美丽如初,她跌在了灵泉源头处,香消玉殒。
自这日起,小道阁后山处,每到半夜,这女子的大哭声如期而至,幽怨无比,在唤心上人回来与她一见!
——
(什么也不说,眼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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