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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慕曜发觉自己正呆在一间装饰古典的书房里。他正躺在一张牛皮长椅上。身上盖着毛毯，头顶是一盏莲花形的水晶吊灯，四周都是书柜。
又略微躺了一会儿，确保身体已回归控制后，慕曜才打算起来，这段时间里，他发现右手隔了一张桌子的一张牛皮长椅上，躺着路明非，他的眼皮还一抖一抖的，看上去也快要醒了。而古德里安教授正在离自己不远的书桌边打着盹儿。
“唔……”路明非起身的声音明显比慕曜响了许多。
“嗯……哦，你们醒了？”古德里安教授从桌子上抬起乱蓬蓬的脑袋。
“嗯……这里是……哪里？我们是翻车了么？还是火车撞山上了。”路明非明显心有余悸，哪怕刚刚清醒便一脸紧张地看向四周。
“……我们已经到达卡塞尔学院路，一路都很顺利啊，怎么可能撞山？就是你们在入学辅导的时候太过惊恐，直接晕倒过去，所以是给抬下火车的………“古德里安教授说：“以前接受入学辅导的学生也有比较惊讶的，不过你们这幺大反应，真是前所未有啊。不愧是“S”级的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不不不，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惊叹的！！’路明非看着古德里安教授一脸的钦佩，心里一阵翻滚。
“古德里安教授，”慕曜看话题开始偏转，便赶忙出声道，“我记得，在火车上，你说过学校的目标是……屠龙?”
“恩，是的，怎么样，很高大上吧，哈哈……”古德里安教授明显没意识到，这些话对于眼前的二人有多毁三观。
“高大上……教授，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一身哀鸣后，路明非又倒在椅子上，‘对了，芬格尔师兄呢？’
“额，呵呵，你们，对龙，有那么恐惧吗？”古德里安教授摊了摊手，一脸不解。
“不，与其说恐惧，”慕曜用手抚了抚额头，“倒不如说，是感到不现实吧，毕竟，龙什么的……”
说道这，慕曜和路明非都一脸苦笑，反倒是古德里安教授一脸释然。
“原来如此，不过好在我们还准备了一些证明给新入学的学生看，毕竟总会有些人感知能力天生比较差……哪怕是天才。”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手。
掌声刚落，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一个脸上仿佛写着“我是个RB人”的中年男人疾步进来，左右手各是一只黑色的手提箱，银色金属包边，看起来相当的结实可靠。他把两只手提箱放在桌上之后，恭恭敬敬地对慕曜和路明非各鞠了一躬，用流利的中文自我介绍，“我叫富山雅史，卡塞尔学院的心理辅导教员，非常高兴认识我们的‘S’级新生，我记得已经至少四十多年我们不曾有过‘S’级的新生了。”
“非常高兴……那个，我能问问四十多年前那个‘S’级新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个绝世屠龙高手么？”路明非已经开始习惯用这些人的思路来说话了。
“也许他有机会，但是他在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吞枪自杀了，所以没有下文了。”富山雅史非常坦白。
“吞枪自杀？”
“因为成绩太优秀，思维很敏锐，钻研龙类事典的时候陷入了某些哲学上的思辨难关，一时没解脱出来，就吞枪了，后来我们才增设了心理教员。”富山雅史说。
“太好了，”路明非觉得有些放松，“刚才古德里安教授还说我比较迟钝。”
“这不是一件好事儿，我的朋友。”慕曜摇了摇头，走上去向富山雅史点了下头算是回礼。
“我们带来了两件证明，用来说明这世界上确实存在龙类，这两件都是级别很高的文物，我们特意从学院档案馆里借出来的。”富山雅史用密码和指纹打开了第一只手提箱，手提箱里是黑色的泡沫，揭去层层泡沫之后，慕曜和路明非看见了一片黑色的鳞，大约有半面手掌大小，呈完美的盾形，表面光洁得像是新上了油，纹理在油光下清晰可辨。
慕曜随手接过那片鳞来，第一感觉就是，‘这东西不像是生物有的’。龙鳞摸上去不似角质物，质感反而有点儿像钢，冰凉坚韧，但是重量却轻的异常。
这时候富山雅史抓过一旁路明非的手，并把一件冰凉的东西塞进他的手心。路明非悚然，那居然是一柄手枪。
“沃尔特PPK手枪，口径7.65毫米，初速280米每秒，有效射程50米，当然，装备部的家伙们给它做过一些微微的改进。现在，你可以试着用它向那片鳞片射击。”
慕曜见状，便把那片鳞片放置在窗台上。
“我知道这枪……007也用它。”路明非脸色惨白地感受着手里的沉重感。
“是啊，就是那柄经典的007手枪。”富山雅史捂着耳朵说，“没事，扣下扳机就好了，对了，记得瞄准鳞片别对准我们。”
路明非苦着脸举起枪，按照他高中军训时候的所学，对准鳞片，深深吸了口气，咬牙扣动扳机。
轰然巨响，路明非仿佛被一柄重锤击打在胸口，几乎背过气去，那柄改造过的PPK上传来的后座力让他感觉是刚刚发射了一枚航炮的炮弹，他一个倒仰翻了出去，一直撞在背后的沙发上，满眼都是金星。
“原来他不是那种体力优秀的学生！”富山雅史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也许我该拿把普通的左轮过来。”
慕曜连忙走上去查看路明非的状况，而古德里安教师则是和富山雅史聊起天来。
待路明非艰难地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古德里安教授和慕曜担心的面孔，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富山雅史和他手中晃动的黑色鳞片。
那是完美无缺的黑色鳞片，没有任何东西在它的表面留下了任何痕迹，而路明非有很大的把握他刚才一枪命中了鳞片中心。
一支堪比航炮的枪，却不能洞穿那片鳞。
“这就是龙鳞，还是稀有的三代种的鳞片。是1900年斯文·赫定在XJ楼兰古城发现的，他没能认出这东西来，但是他发现火烧或者用锤子敲打都无法损坏这片东西，所以把它从中国带回了欧洲。在欧洲有人把它认了出来，那个人叫梅涅克·卡塞尔。现在你是不是对于龙的存在有点相信了？”富山雅史说。
“不能是高科技幺？”路明非还在嘴硬。
“明非，我还没见过有能抗航炮的金属呢。”慕曜则是接受了现状，至少部分接受了。
“好吧，那么，第二件证明，用你的眼睛，不必用大脑来思考。”富山雅史起身开启了第二只手提箱。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瓶被送到了路明非的面前，就像是生物课上老师用来装标本的那种瓶子，只是里头塞得东西不大对。
路明非张大了嘴，仿佛被雷噼了，慕曜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无他，泡在淡黄色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是一个很像晰蝎的动物，黄白色的，蜷缩着修长的尾巴，像是子宫中的胎儿，身上的鳞片，嘴边的长须在溶液里缓慢地飘拂，合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如婴儿般安详。如果不是那东西的背后展开了两面膜翼，路明非会认为它根本就是某种古代晰蜴。
“这是一条红龙的幼崽，它还没死，龙类很难真正的死去，即使你认为杀死了它，也是一时的，它们会在沉睡中慢慢地恢复，”富山雅史说，“这可是很难得的标本，通常人类很难捕获完整的龙类，因为龙类的大脑可以感觉到人类大脑的思维辐射，它们要么在人类靠近前发动进攻，要么就会逃走。这个标本是1796年在印度发现的，很幸运，这条红龙幼崽大概是在刚刚孵化出来的时候恰好被一条巨蟒吞下去了，那巨蟒又恰好地被当地的农民杀死，这个幼崽正是从它胃里取得的。”
“不是拼出来的吧？”慕曜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颤抖。
“拼出来的？凑近看看，看它的细节，看它鳞片的纹路，会有什么样的艺术家能做出这样完美的模型来？”富山雅史把玻璃瓶凑到慕曜和路明非眼睛前。
现在两人隔着一层半厘米厚的玻璃和那只红龙幼崽面对面了，慕曜甚至可以看见它的膜翼和长须在溶液里拂动的幅度，就像是悬停在云中，如果它还是活的，彼此可以感受到唿吸，它也许会吐出致命的火焰，把他们的脸彻底烧毁。富山雅史说得对，那细节，那纹路，太逼真了，只有自然或者神能够诞育这样的东西，它们存在于历史的阴影中，存在于不同民族的传说中，存在于人类想象的及限中，也存在于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
“完美，是不是？”富山雅史带着赞叹说。
“完美。”慕曜和路明非喃喃。
他们盯着覆盖了龙眼的那层坚硬的瞬膜，想象着那对在黑暗里缓缓睁开的黄金瞳，仿佛世界之门在他们的眼前开启。
黄金瞳开启了，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红龙幼崽骤然睁开了眼睛，它的全身痉挛般地一颤，伸长脖子对慕曜发出了吼叫，随着那声吼叫，灼热的龙炎在它的喉咙深处被引燃，喷射而出！它奋力张开双翼，就要突破玻璃瓶的束缚，它苏醒了，即使是和猫一样大的身躯，却也带着龙的威严。
慕曜不闪不避，愣愣地看着火焰在他眼前绽放、碰撞、湮灭，如同鲜花一般。
那道细微的火焰很快熄灭了，随后福尔马林溶液灌入了龙崽的喉咙，令它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那样痛苦不堪地咳嗽起来，同时它也未能突破玻璃瓶，它强有力地振动膜翼，但是撞在玻璃壁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次积累了数百年的复苏结束得和开始得一样迅速，很快，龙崽重新蜷缩起来，再次恢复了安详，又一次进入了休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路明非尖叫出声，颤抖着指着玻璃瓶。
“叫什么？”古德里安教授喃喃地说。
“你没看见幺？你没看见幺？刚才它活过来了！它活过来了！活的龙！”路明非摇着傻掉了的老家伙大声说，“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慕曜！”
只是慕曜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盯着重新回复平静的轰隆标本。
“慕曜，慕曜，”路明非见慕曜没回答他，就绕到他的面前，“慕曜，我说你……”
然后，又一个人沉默下来，眼里充斥着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惊慌。
“怎么了？”等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回过神来时，发现慕曜和路明非都还愣愣地站着，便也向慕曜看去，随后，整间屋子里头，安静的宛如失去了空气。
许久，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才看着慕曜的眼睛颤抖着说道，“黄……黄金……瞳。”
一个漆黑的空间里。
“总算开始了吗……”一个模糊的人影抱着双腿，微斜着头喃喃到。
“快点啊，慕曜，”人影举起一只手，仿佛像在握着什么，眼里迸发出黄金般的光芒，“我快，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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