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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曜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将近七点了。
看着不远处毫无生气的屋子,仿佛隐藏在黑暗中伺机噬人的怪物。慕曜不紧不慢地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去,关上门。一切都显得那么熟练。
打开电灯开关,脱下鞋子,也不换上拖鞋。经过客厅时随口道:“我回来了。”,就毫不犹豫地往楼上走。反正他也没期待有人会回应他。
屋里头静的可怕,哪怕开了灯也没改变哪怕一丝的冷冰冰的气氛。
慕曜和路明非能成为朋友,不仅仅是因为二人聊得来,还有就是二人的经历比较相似,都是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路明非是将近七年没见过爸妈,而慕曜则是自生下来就没见过。相同的是,两个人都会定期得到来自国外的父母寄来的一大笔钱,因此他们才读得起仕兰中学,路明非的婶婶叔叔才能在别人面前装大,他才能住得进这套房子。不同的是,路明非至今仍寄住在他婶婶家,而他则是一个人独占了这一大栋房子。
慕曜进了二楼自己的寝室,便径直向书桌走去,手里拎着一个从门卫那得来的信件。
慕曜寝室的装修很简单,乃至他整个房子的装修也是大同小异。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具,以及吃饭的家伙,他的寝室就放了张床,一张书桌和几个书柜。除了客厅里的那个电视,整个屋子里头就没有第二个娱乐用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慕曜是个简单的人,这也导致了他借记卡里头累计的巨款,和办身份证时的尴尬。
慕曜抬手打开台灯开关,橙色的光线微微照亮了慕曜周身近五米半径的范围,借着灯光,慕曜熟练地将手中的信封撕开,露出里头的信件,那是一封来自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复信.
慕曜大致看了看,就随手放到到了一旁,一边拿起放置一旁的手机,看也不看地打开通讯录,按了第一个号码就拨了出去。
‘唉,我真是作死,干嘛要答应他啊。’等待对方接电的时间里,慕曜回想起几个月前和路明非交谈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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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上学期的末尾,那是个风和日丽,学习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日子。
路明非趴在桌子上,满脸郁闷地说着,“慕曜啊,我那个婶婶说要让我出去留学诶。”。
“哦,她有那么好心?”慕曜深表怀疑,路明非的婶婶他见过几次,总的来说,恩,尖酸刻薄,并且总是对路明非使唤来使唤去的,似乎总对路明非有种莫名的负面情绪,哪怕不可否认的她也对路明非有一定的关心。
“唉。”路明非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抬出来才道:“还不是为了给我那个堂弟做嫁衣。”
“哦,怪不得,拿你做小白鼠啊。”慕曜一脸原来如此。
“喂,你就没别的要说的吗。”路明非见慕曜转过头去,忍不住道。
“……我应该说什么。”慕曜合上手里的书,无奈地看向路明非。
“你出国留学管我什么事,难道要我说‘哦,你太可怜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如何’,当我吃饱了没事做啊。再说。”慕曜上下打量着路明非,“就你这样,能否出去都还有待商榷。”
“……”路明非满头的黑线,好不容易咽了口口水压压惊,才道:“别这么无情啊,好歹是多年的故交哎,,陪我一起怎么样,要知道留学可是如此高大上,将来你荣归故里之时……”
“停停停,别说了,你说着这种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看好友打算使出卖萌的样子,慕曜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不情愿地说道:“好了,怕你了,不就是出国留学嘛,反正和在国内读也没啥两样。不就多花些钱吗。”
在路明非听来,慕曜就是在秀自己高智商,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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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慕曜,怎么了,有事儿。”路明非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好。
“哦,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拿到回信。”慕曜挑了下眉,不多啰嗦,直奔主题。
“嗯,收到了。”
“结果怎么样?”
说着慕曜站起身,向窗台走去,拉上了窗帘。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早知道就不找虐了。”
说着,电话里传来“噗通”一声。
“所以,只剩下一所了呢。”
路明非的语气很平淡,仿佛申请被拒一点也不关他事,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如此。
“谁教你非要挑那些排名靠前的学校去申请啊。”慕曜说着翻了个白眼,重新做回椅子上。
“又不是我愿意的。要我说,干脆就随便上个二流大学,毕业了就蹲在报摊看报纸,怎么着也是份有钱赚的工作啊。”路明非的话语颇有顾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是是是,我们路大少爷是脚踏实地的人,哪像赵孟华那等凡夫俗子,好高骛远。”
“嗯嗯嗯,说的好。”
路明非是真有点开心,你试试从小到大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还偏偏自己总输,突然有一天你竟然打了个平局了,你不高兴啊。
‘这小子,有点得意忘形啊,这才刚夸他几句……’慕曜抽了抽嘴角,打消了继续说话的念头,道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顺便把台灯也关了。
慕曜重新沐浴在黑暗之中,这也是他最喜欢的时候,诚然,若是有点微光也可以。当然,这并非慕曜性格黑暗、孤僻,只是他喜欢这样而已。
他曾美其名曰:感受世界本来的面目。
或者,他是眷恋着梦中的那片花海。
——————————————————————另一方面,路明非家中
“切,这就挂电话了,太小气了吧。”说着路明非放下手机,打开自己房间里那台台式电脑,连上了QQ,点开了那个灰色的戴棒球帽的女孩头像,留言问她要不要参加后天的文学社活动。
打完后,路明非突然感觉神清气爽,充满了期待,死盯着那个灰色的头像,仿佛他的坚持能令那个头像突然恢复了色彩,然后出现一条新的留言“去啊。”
路明非就这样像傻子一样默默地等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哪怕是路明非也意识到要让陈雯雯回话不太可能了。他揉了揉眼睛,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仍没有想睡的欲望。
又等了半晌,路明非最终决定出去走走。从椅子上站起,活动一下略僵硬的身体,撩起扔在床上的外套,就往外头走去。
一切都很平稳的进行着,如水流一般,只是,哪怕是在平缓的河流,也终会也波纹产生。
“吱呀。”门与地板发生的摩擦在此刻是显得那么突出,就仿佛扔了一块钠在水里。
路明非赶忙用水捂起耳朵。果不其然,大概三秒后,从他婶婶的屋子里传出一声堪比落雷的声音“路明非!!你不看看都几点还出去鬼混?不看看你堂弟多用功,你这做哥哥的……”
这吼声如冷水一般,迅速浇灭了他出去溜达的欲望,这使得路明非顿时睡意涌上,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晚很平常,但后来二人回忆起这一晚时都颇有感慨,因为,这可以说是一切开始前,最后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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