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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覆盖了大地,滔滔的海水将大地造就成另一个天空,至此,天上、地下。
除了太阳星天宫不动,再无余色。
湛蓝的天,碧蓝的海,赤红的太阳。
祝融轻轻的将那满是火焰的左手向身后伸着,一撩——太阳变成了两个,祝融的背后,腾腾的升起了另一个太阳!却比那太阳天宫更赤红,更硕大!
如同极浓的红血溶在清水,从祝融的背后,红色蔓延,天空崩溃,只留下一片无形无迹的赤红,更大,更大,更大。
于是世上再次出现了大地——那在头上的,高高的如同烈炎地狱的无穷焦土,正努力的侵蚀着每一寸天空,直到覆盖了大半个天顶,散发出与那亘古的太阳星一样的热力。
不周山的底端没进了海中,顶端却在燃烧,中间,坐着三个人。
“大姐,二姐,此等威势比起我上次闯太阳,似也相去不远。”通天看着那蔓延着的赤炎,手不住的的颤抖,“那个叫共工的,快点输吧,他输了,我就去替他杀了这个家伙!”
“住口吧通天,”元始低着头,不停的演算着什么,汗水要低落,却被天上传来的热气蒸干,在秀美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她皱着眉,不住的自语,“不对,这不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火……火……”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同样的惊呼也在天庭,也在紫霄宫。
白泽手指紧紧的攥着,他几乎想要死死的拽着鲲鹏的胳膊来让自己轻松一些,波澜不惊的他面色狰狞,他的声音中透着绝望:“鲲鹏,鲲鹏,完了!完了!天庭?天神?翻天一星,翻天一星!这火绝不对,不对!”
鲲鹏也皱着眉,这表情和元始,和阿罗蓝一样。
“老道,我以为……‘赤针’是你给我的那把剑。”阿罗蓝也皱着眉,“但……”
“我给你的当然是赤针,”鸿钧面无表情,“共工、祝融,本就算是那两人一脉相承的后人,而太阳星……机缘凑巧,机缘凑巧啊……”
“凑巧?”阿罗蓝冷笑,“千古万界之中仅有此处能有这机缘,祝融何德何能?天道,天道,莫非你还能说得出这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当然,”鸿钧面色不变,点了点头,“你成不了佛,祝融也成不了天帝,此亦天命。”
“以他现在的能为,比你也只一步之遥,若真让他成了气候,莫非天道还能束缚的了一位帝?”
鸿钧竟也叹了口气:“天道不能,忽却能。”鸿钧的这一句话几乎算是透露了天下间最大的天机:“你本为西帝,如何不知?约束着你们所有人的当然不是我,是忽当年的万劫不改心魔誓!”
“心魔?亏你也说得出口,”阿罗蓝听着这个字眼,嘴里不住揶揄神色却也愈发郑重,“鸿钧,我且问你,当初的开天石……在你手里吗?”
“不在。”鸿钧只说了这两个字,一声太息,再也不开口。
共工却不曾想过这些。
他只是任由火在天上蔓延,任凭水在脚下流转,共工,迈步。
一步虚空,却有波澜海水随之高一步,依旧紧紧的贴在共工的脚下,海浪也更高,几有连天蔽日之势——但是,已经没有天了,日也无法遮蔽,浪头汹涌,却无用。
天去地者,九万里。
祝融在高高的天上看着海水,长啸,也迈了一步,向下——于是天就低了一步!血红的天空压下,却也依旧靠在祝融的背上,更加炽热,更加光耀的红天带着要和大地合拢——不,没有大地了,是和海交融重回混沌。
共工和祝融几乎在用相同的频率走着,碧海上升一步,红天就压低一步,天和海模糊的界限再次被水和火焰重塑。
九万里的距离被一步一步的缩减着,从一开始的一小步,到后来的一步千里,共工每一步愈发艰难,但祝融的神色却洋洋不变——胜负已分。
但共工只能坚持也必须要坚持,水还在上涌。
天海之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缝隙,所有人,祖巫、巫兵、隐世者、三友都在这夹缝里苟且。
元始头上的汗渍越来越多,却演算的越来越快,她纤细的手指在地上划着,留下了一堆玄异的符号,她的脸色惨白,天地间所有的人都在面临着脱水的窘境,而她却更加艰难,她还要计算着也许只有天道才能解答的疑难。
通天皱了皱眉,他停下了一直在为元始擦汗的手,说着:“姐姐,停下吧,你这么算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有什么问题我们去问老师不行吗?”
“你不懂,”元始看着通天和丽儿干枯开裂的嘴唇,不由得也是笑了笑,然后,从容的吐出了一口精血,那血落到山岩上,却不像海一样被炽热的天空蒸发。她用纤细的指尖蘸着自己的血,浅浅的笑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傲,“有些事情,就算是老师也在等着我的计算!”
这回就连丽儿也难得的发出了惊呼:“什么?”
“‘黑针’啊…….”元始手上不停,一口精血继续画着无数的图形符号,嘴里却还能和姐姐弟弟说话,“天刑金针本来就是堪比盘古开天斧的神异之物,乃是几位上古天帝依五灵阴阳之气造就的,本来就几乎堪比一位天帝,更何况那黑针乃是上古北之帝的命灵?当初鸿钧老师本以为黑针自然应当与不周中的北帝残灵一起,但若不周真有此物,你我三人怎会不知?”
丽儿点了点头,慎重的开口:“不错,若此等灵物真蛰伏于不周山中,且不说你我三人还能否得以道炁成型,至少你我三人也不会让那祖巫共工得了水灵了。”
“不,还不一样,”元始又是摇了摇头,环顾着漫天的雾气——那是蒸腾的海水,腾腾的水汽上涌弥漫着天海之间,却在触碰到红天的瞬间消弭无形,连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若真是那先天水火灵炁,又岂会如此不睦?果然还是先后之别吗?”
“等等,那为什么老师做不到的事情会让你来做啊!”通天急冲冲的向着自己的姐姐吼着,“在这样下去还不等烤熟你就先累死了!——你死了我也一定不会埋的!”
元始看着通天,笑得很甜,通天被元始难得的好脸色看得别扭,尴尬的转过头,却只看见了自家大姐掩着嘴偷笑的脸。
“你们啊,紧张一点好不好!”
通天的声音很大,却传不出不周。
海已近乎沸腾,每一寸海面都鼓着巨大的水泡,破裂了,升起蒸汽,被红天焚烧虚无,炙热和海水和赤红的天顶几乎合拢,只剩下一群无辜的生灵在苦苦挣扎。
祝融开了口:“共工,何苦?”
共工冷笑:“苦?不苦。”
“为杀我,涂炭天下生灵,你也舍得。”祝融叹了口气。
“我舍得?你杀了自家兄弟时倒也舍得!”
“我?当然舍得。”祝融又叹了口气,“我杀一人,你杀天下,共工,果然是你重兄弟情义。”
“哦?”共工冷笑,“你自己的火焚尽天下,却算在我头上了?”
“如果不是你这水看着这么诱人,我也不会就这么没脑子的上了啊,兄长大人!”祝融笑了,“我也许应该直接让你知道的——海?天下间的水也都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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