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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黄帝崩,葬桥山。其孙即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颛顼帝也。——《史记》
(一)斧子。
当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他他乃是轩辕黄帝的孙子,轩辕黄帝给他留下了一柄巨斧。
但是从来没有第三个人相信这件事。人们总是嘲笑着背着巨斧的少年:“颛顼,你又要去哪里开天辟地?”
颛顼从来不回应这些人的嘲讽。因为颛顼自己也无法反驳。
他只能默默地扛着这柄根本没有一丝神气的巨斧,偷偷的跑进轩辕陛下的庙祠。
直到后来,他已经是帝颛顼为止。
(二)共工。
共工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部落。
颛顼讨厌共工。
因为共工在大河的上游。
大战必然会爆发的。
如同我们所知道的,颛顼打败了共工,并成为了华夏九州之主,号曰高阳。
(三)绝地天通。
颛顼陛下这么说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竟似乎能感受到那巨斧的脉动。
他抚摸着那斧子,面无表情。
盘古开天斧,何尝不是灭世的神器?
“陛下,隔绝天地,如何祭祀……”
“神吗?”颛顼问道。
“是的,陛下。”
“不需要。”颛顼笑了,“根本没有那种东西。”
(四)我们不知道的。
绝地天通。
哪有这么容易?
“我的大祭司,你想要说什么呢?”颛顼看着眼前跪倒的男人。
那男人是高阳的祭司。
“陛下,您所谓的绝地天通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要将天地划成三界。”颛顼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神斧的脊,清凉的触感让他冷静而兴奋,“吾等将居于上界,其余中下之界亦皆为善人所居,不好吗?”
“他们呢?”
“谁?”
“共工。”
“共工氏人,不敬天地,诽谤圣德,此乃不能居于三界之中的大罪,我会开辟一片天地将共工氏人放逐于彼,我的大祭司,你满意吗?”
“不。”
“嗯?”颛顼眯起了眼。
“不,我不满意。”男人居然抬起了头,他直视着颛顼,“他们已经做了三十年的罪民,他们的孩子也已经做了三十年的罪民,他们的痛苦不应该延续到他们的子孙,不是吗?”
“是吗?”颛顼陛下看着自己的祭司那纯粹的目光,“你的父亲就是死在那场大战中的。”
祭司没有说话,颛顼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在我开辟三界之后,吾等上界之民可享七十万年天寿,不好吗?”
“是啊,好啊。但是为什么这样的荣光与恩赐不能播撒给这世上的每一个人?”
“那是不可能的,祭。”颛顼的目光中露出了不忍,“你也知道的,那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祭站了起来,他向陛下躬身,“陛下,请让我去。”
“你疯了。”颛顼说着也站了起来,他想要拉住祭的手,却被祭躲开了,“祭,这是天命,无法违背的天命!”
“天?神吗?陛下您不是说过他们不存在吗?”祭的目光没有一丝的畏缩,“我本来就是一个不能听到神的声音的祭司不是吗?如果说有罪,我的罪比谁都大。”
“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神!但是天命是存在的!”颛顼大声的说着,“天命是无法违背的,我注定是高阳,你注定是祭,而这世间,注定要分成三界!”
“那么,就让我去徒劳的努力吧。”祭的声音平静而微小,只能轻轻的送进眼前的人的耳朵里,“既然我注定成为祭,那么我一定也是注定要去那里的吧?”
“……”
“陛下,你不知道,其实我从来不恨共工部落的人。”
颛顼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父亲他,不是死在大战中的。我见到了父亲的最后一面。”祭说着,眼神空洞,“他是被几位共工族人冒死送回来的,故事很无聊,您一定不想听的。”
“所以,你甘愿与他们一起去受永无止境的苦难吗?”
“是赎罪呢。”
“什么?”
“所以说这故事非常无聊,您一定不会感兴趣的。”祭说完笑笑,闭上了嘴。
“所以这就是你的决定吗?”颛顼又叹了一口气,他几十年的叹息似乎都在这一天用尽了。
“是的。”
“即使这群罪人会连累的你死于……”
“是的。”祭的声音更加的坚定。
颛顼转了过去,轻轻地握住了盘古开天斧。
一斧开天、辟地、贯通三界。
祭笑着和一群满脸忿怨与狰狞的人走进了颛顼指的空间。
“祭……没关系的,门永远为你开着。”颛顼喃喃的说着,“永远为你。”
(五)通天梯
“高阳祭,汝来了?”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放逐者的空间中。
“是谁?”祭大惊,这片被放逐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生灵?
“某之来历汝不知晓,汝可唤某……六龙太初。”
“你是?”
“高阳颛顼所言不假。”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种叹息,“果然天命自成。”
“你究竟?”
“颛顼自有圣德,然其何德何能,竟能执斧开天?天道自运,天道自会,昭昭者也。”
“你是说?”
“高阳祭,汝一来,当死于非命。”声音又带上了一种劝告,“汝尚可回头,那小颛顼给汝搭了通天梯,两界桥,汝速回去,方可……”
“前辈何故劝我?”祭打断了对方的话,“祭一来,已经不打算回去了。”
“好。”声音沉默了片刻,“汝三十万年后,或可有缘见某。”
“三十万年?”
(六)三十万七千三百三十三年。
“小高阳,汝来了。”老龙看着眼前已经失去一只手臂的中年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阳祭看着老龙硕大的身躯,他认出了那口属于陛下的配剑,却没对此发出任何评论。
“前辈,原来你是龙。”高阳祭叹了口气,原来在这里也能看见龙。
“某似乎说过,汝这一来必将死于非命。”
“但是活了三十万年已经够久了。”祭笑笑,“何况,我还可以有后代。”
“哦?这倒奇了。”
“我把全身的精血凝成一团,千百年后自能生出灵智,如何不是如同我的儿子一般?”
“好。”这是老龙第二次说出这个字,“千年后汝子将降世,汝还不给他留个名字?”
“当然也叫祭了,如果他不喜欢,可以给自己换一个名字,不过,这名字一定不能忘了自己是陛下的大祭司。”
(七)司南。
千年后。
“高阳祭。汝可喜欢这名字。”
“这名字,还是留给父亲吧,我想要换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少年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调子,似乎是个没有人情味的存在,如同,仙神。
“是吗?那汝喜欢何名?汝父曾经言道,汝之名不得忘本。”
少年似乎没有想好,他静静的离开了老龙的身边。
绝地天通后四十二万八千八百六十四年时,季司南建立了奇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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