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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推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张雯呆愣在门口,那场景对她来说如同炼狱,甚至让她忘记发出尖叫。
整个屋子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浸着血水的物品东倒西歪的躺在原本不该在的位置。而张雯的男友边晓峰则赤身裸体的趴在房间中间,没有一丝生气。房间里浓重的血腥气一下钻进她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剧烈的干呕,才回过神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呼救声。
近乎疯狂的呼救声召唤出了周围的邻居,屋里过于血腥恐怖的场景震撼了这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以至于没有人敢进去看看边晓峰是不是还活着,大家都呆立在房间门口一时慌了神。直到有人反应过来喊了一句“报警啊!叫救护车啊!”张雯才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
NO.2
童彦开着警车呼啸而过,这个长腿的姑娘眼神淡定,车技非凡,只是开的……有那么点疯狂。坐在副驾的是刚来组里报到没两天就赶上这么个大案的小可怜程明,被旁边老司机童彦的车技已经吓得快要尿了裤子,只能死死的攥住车门上的把手,还要强忍胃里翻涌的吐意。
坐在后排的盖朋和小虫倒是非常镇定。盖朋懊恼的看着小化妆镜中的自己,仔细刮过胡子的光滑下巴上长了一颗痘痘。“啧,真讨厌!”精心修饰过的眉毛皱了起来。
旁边那个叫小虫的小个子女生的却已经在吃第二个汉堡了。齐刘海下面是一张稚嫩白皙的小圆脸,黑框眼镜后面却是与稚嫩面相不符的锐利眼神。
一脚急刹,警车停在路口等红灯。程明总算放心下来,但是吐意丝毫没有减弱。他看看童彦近乎完美的侧颜,刚想说些什么,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宝贝儿,盯着美女看什么呢?赶紧说说案情啊!”童彦边说边冲着程明眨了眨眼。作为组里的老大,童彦习惯性管组里的成员叫宝贝儿。新来的程明显然没有习惯,心头一颤,赶紧挪开了眼睛,耳根忽然一阵热热的。
这位名声在外的“女神版福尔摩斯”果然名不虚传,居然被这位老大挑中,程明心里不由得暗暗窃喜。
程明深呼了一口气,摊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断断续续开始叙述案情。“死者叫边晓峰,男性,26岁,报案人是他女……”红灯变绿灯一瞬间,童彦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吓得程明闭上眼睛忍不住叫出了声,“老大!慢点!”。“不要叫,继续说。”白皙的手在方向盘上拂过,一个急转向便超过了一辆车。
程明睁开眼却不敢再抬头看前面,他低着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报案人是死者的女朋友,叫张雯。据民警反映现场不仅很血腥,还特别混乱……”
“特别混乱?”盖朋合上手里的小镜子愣了一下,“入室抢劫?”。“好像不是。”程明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民警当时的话。
“不是?”童彦一个急转弯后,把车停到了路边,打开了后备箱,“洁癖那位,防护服在后备箱”。“老大想得周全!”盖朋凑过来在童彦肩头蹭了一下,童彦嫌弃的推开了他的脑袋下车准备上楼。
NO.3
边晓峰的家门口还围着一群看热闹的邻居。民警拉出警戒线保证现场不被破坏。
童彦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明白什么叫“非常血腥”和“特别混乱”了——开间公寓里被翻的异常凌乱,满地的血水混合着奇怪的粉末,大部分已经干涸了,站在门口都能闻到呛人的血腥味。童彦皱了皱眉头,“干活吧!”
“我天!这得多少人才能折腾成这样啊!这真不是抢劫,这是性质非常恶劣的抢劫杀人!”这样的场景让看惯了大场面的盖朋都忍不住吐槽一声,“太血腥了!”
“但是初步现场调查后并没有发现财物丢失。”程明翻看着笔记本认真的说。“我天!那是仇杀?!这得多大仇啊?!”盖朋的眼睛瞪得超级大。
“朋朋,你啥都挺好,怎么就这张嘴这么碎?现场调查都没有完成,瞎嚷嚷什么?”童彦瞪了盖朋一眼,他赶紧闭上了嘴巴。“小虫,指纹、脚印。”
童彦利落的戴上了手套,把肛温表放在桌子上,把大家都拉出了房门。程明刚要往外走,却被童彦一把拉住:“小明,你留下来帮小虫干活,好好学~乖~”童彦朝程明挑了挑眉毛。“是!老大!”刚刚退伍的程明习惯性脚后跟并拢,立正。
小虫默默的把最后一点汉堡塞进嘴里,带上特殊的口罩,然后从半人高的工具箱里里把一堆工具排排码好在门口,转身把门关上,对程明说:“新来的,换双鞋子,一会儿你负责照相,先站在门口别动,一会叫你哈。”
小虫脚上的鞋子是特制的,只有3点接触地面,这是为了防止破坏地面的足迹。但这也使得小虫的动作变得向企鹅一样,可爱的摇摆着走路。
她先是把整间屋子整体情况拍照,然后用强光手电筒照射天花板,在强光的反射下,地板砖上居然神奇的映射出很多液体足迹。随后,她干练的拿出一个喷壶,向着地面迅速的喷洒着。
只听得外面盖鹏突然叫到:“小虫!给我留点做DNA的,别都喷了!”“GET!”小虫不耐烦的回应着,继续喷洒的工作。“小虫老师,这是什么啊?”第一次出现场的程明好奇的眨巴这眼睛。“联苯胺实验,这里的血足迹很多。血红蛋白可以吧联苯胺氧化成蓝色,而且非常灵敏,就算血液稀释到20万倍,只要混合均匀,也能起阳性反应。”“20万倍?”“就是一盆水,点一滴血,也会呈阳性。”小虫的嘴角拂过一丝自信的笑意。
“那,那盖老师,刚才叫您留什么呢?”“联苯胺会使蛋白质变性,他让我给他留点做DNA实验的检材。你看那边的滴落血迹没?如果有打斗,那种血迹很可能是凶手受伤后留下的,给他留那种的比较好。”“明白了,小虫老师。”程明憨憨的笑着。
不一会,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地面上渐渐显现出一串串蓝色的印记。而此时的小虫正拿着地面平行光灯照射着刚刚在天花板强光映衬下发现的湿足迹,“新来的,照相。”“来啦!”程明走路的姿势更难看,逗得小虫噗的笑了出来。
门口的玄关处,小虫边拿着静电纸细致采集着,边跟程明说:“你去把报案人的足迹采集一下。”“好!小虫老师!”
2个小时后,门打开了,小虫和程明走了出来。“朋朋,滴落血迹我都没有动,都是你的。老大,目前看,房间里的血足迹全部都是死者的,玄关处有一组女性高跟鞋足迹是报案人张雯的。但是还有一处很奇怪的男性鞋印,你来看看吧。”小虫指着门口一对奇怪足迹——鞋底有一个大大的五角星图案。
童彦点点头走过去,蹲下来,眯着眼仔细看着门口玄关地面,脑海中:一个男子,身材高大,走进了屋内,他并没有再往里走,只是在玄关柜停留了一会便径直走出了房门。“干进湿出。”“对,门外的痕迹都破坏了,找不到这个鞋印的去向。而且鞋子的尺码跟死者的不符,房间里也没有这双星星鞋。”小虫回答着。
童彦轻启朱唇,转头对程明说:“小明,去看看玄关柜抽屉里有什么东西,记下来。”程明一怔,两步跨到了玄关柜,拉开了玄关上的抽屉,“老大,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票据和杂物。”“抽屉把手上的指纹是死者的。”小虫补充道。“朋朋,把抽屉里东西带回去做DNA。”“好嘞老大~”盖朋穿着白色连体防护服笨重的扭到玄关柜活像一直北极熊。
“死者的女友在吗?”童彦转头询问一边的民警。民警冲着楼道角落里不停哭泣的张雯努了努嘴。童彦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面对异常悲伤的家属她总感觉很头疼,但是没办法,这也是她日常工作之一,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做这个。
“你好,我是市局法医中心的法医,童彦。”童彦一边说一边递了一张纸巾给张雯。
张雯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却还是抑制不住流淌的眼泪。“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我还是要问你几个问题。”张雯强忍心中的悲痛点了点头。“你知道死者有什么仇人吗?”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张雯。
张雯有点诧异的摇了摇头,“晓峰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他为人仗义朋友很多,从来没听说过他和谁红过脸。”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尸体的?”童彦提到这个问题。张雯又控制不住的哭起来,“我今天给他发微信他一直没回、电话也不接,我怕他酒劲儿还没过难受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没想到一开门就……”张雯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又哭起来。童彦顺势轻抚着她的肩头。
“他昨天喝酒了?”
“是,我们昨天和大胖还有猴子一起去郊外烧烤,晓峰喝的有点多,大概夜里一点左右我把他送回来安顿好才走……如果我留下来,会不会就没事了……”张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从隐忍的哭声变成了嚎啕大哭。
童彦拍了拍张雯的肩膀,安慰着张雯,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根本无事于补。“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玄关那他一般会放些什么吗?”张雯愣了一下,没想到童彦会问自己这个,“就是些钥匙、快递单子什么的吧,没什么重要的东西。”童彦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节哀。”
童彦转身看了看手表,觉得肛温表的时间差不多了。张雯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她。“我想起来了,他一般会在玄关的抽屉里放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童彦转过头有点不解的看着张雯。“他说,贼不走空,蟊贼拿了这个钱也就走了,不会再进屋。”张雯向童彦解释道。童彦点点头转身离开,“好的,谢谢。”
“我说什么来着,果然还是谋财害命!”盖朋冲着程明挤了挤眼睛,程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脚印没进屋啊。”刚刚卸完门锁准备拿回去继续采集指纹的小虫正将所用的东西一股脑又塞进了大箱子里,冲着盖朋撇了撇嘴,“就是,你别胡说,一会老大又骂你……”小虫刚说完,童彦就走过来敲了敲盖朋后脑勺。“还说?要上天是吧。赶紧干活!”盖朋委屈的闭上嘴,赶紧扭头寻找着新的样本。
NO.4
童彦拿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肛温表,确定已经到达正常室温之后就随手递给程明。
“老大,这要干嘛?”程明拿着肛温表不知所措。“测肛温会吧?就是把这个捅进菊花里测下温度。”童彦淡定的说完就蹲下检查尸体,不再理会他了。
程明小脸煞白,却又不敢违背童彦的命令,只能也跟着一脸苦逼的蹲下来,一只手举着肛温表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掰开了屁屁,露出了菊花。我的天啊!程明的内心是狂暴的,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男子的菊花,别说男子了!女子的菊花都没看过啊!人家还是个黄花大小子啊!自己究竟就造了什么孽!这,这……该如何下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程明的内心戏十足,连表情都扭曲了,迟迟都下不去手。
盖朋看不下去,走过来抢过肛温表毫不犹豫的插进了尸体的菊花,稳!准!狠!“插肛温表是有技巧的,绝对不是简单粗暴的插进去,不能碰到骶骨,骶骨的温度比较低,要往腹腔的方向深深的插进去。十分钟以后,先把温度看了再拔出来啊!千万别拔出来再看温度!”程明脸色煞白,惊诧的看着盖朋熟练地手法,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抓狂,只能无助的点了点头。“谢……谢谢。”
童彦打开录音笔,蹲下开始检查尸体,“尸体头东脚西侧卧于客厅中部,全身chiluo,身下血泊面积不大。根据血液干涸程度推断,凶案应该是昨天夜里发生的。死者身上沾有大量白色粉末。”童彦沾了一点粉末放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从身边的工具箱里拿出碘液滴在了取出来的白色粉末样品上,粉末变成了蓝紫色。
程明在一边拍照,看到童彦在做实验,有点好奇的靠过来。“老大,这些白色粉末不会是……”还没说完,他自己就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脑补了满满的画面感,“难道是……”“只是面粉而已,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以为是毒品啊?去,看看厨房地上那个袋子是不是面粉袋。”童彦挑起一根眉毛,瞥了一眼程明。
程明听罢起身跨到厨房,“老大,厨房里那个袋子真是面粉,古桥饺子粉。我提了一点回去确认。”
“OK!”童彦低头看着尸体,羽玉眉微锁。“大哥,你这是准备裹糊油炸了自己啊?”她小声对着尸体自言自语道。
她起身环视四周,左手持匀光手电,顺着血迹来到了卫生间。只见卫生间里浴室门碎了一地,满地血污混着水。
洗手盆的水龙头是开着的,她抬手用一根手指轻轻关掉了水龙头。“朋朋,这个水龙头的DNA你重点提一下。”
整个房间的足迹非常混乱,相互叠加,毫无秩序。她走到床头柜旁边,床头柜的抽屉的拉开的,里面一片凌乱,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手机,“小明,去看看这个是不是死者手机,还有最后一通电话时打给谁的。”“好的!”程明小心翼翼的把手机放进物证袋。
房间里,几乎每一个抽屉的东西都被翻出来甩到地上。突然,她在一个被拉开的五屉柜前停下来,眯起了眼睛,“大哥,药箱里这么多纱布,为什么都不给自己伤口处理一下?”。
最后她来到了厨房,依旧是一片狼藉,满地的面粉混合着水,这种奇怪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死者周围。
“老大,查过了,手机是死者的,最后一通打出的电话是给女友的,有他女友7个未接电话。微信和短信也基本没有什么可疑内容。”
童彦一脸惊讶,沉思了几秒,走回到尸体旁,抬眼看着程明,口罩和帽子遮挡了整个面容,使得一双明亮的眸子格外显眼。
“小明,看看肛温。”“哦哦!好的老大!”程明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之后蹲到尸体的屁股旁边仔细看着肛温表,“老大,25.5℃。”童彦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环温大概23℃,这样算来死亡时间差不多应该是昨天夜里2点左右”,“小明,把肛温表拔出来吧!”
程明拔出肛温表,没想到上面沾了很多“黄金”,吐意瞬间充斥大脑,令不住地干呕。
“你没事吧?”童彦起身走向程明,拿过肛温表,利落的用纱布擦净了“黄金”。“没事,我……呕呕呕”“你还是出去歇会吧。”童彦关切的望着他。“老大……我真的没事。”程明强忍住吐意,睁着一双真挚的大圆眼。“那你过来帮忙翻个身吧。”
“大哥,不好意思翻个身啊。”童彦和程明一起将边晓峰的尸体翻了个个。可没想到因为翻动尸体,尸体腹中的气体排出,发出了“放屁”的噗声,声音悠远悠长,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绝不是正常屁可以比拟的!而可怜的程明“目睹”了整个过程,面冲菊花,心已死,刚忍住的吐意奔涌而出,转身冲出了房间。
童彦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打开录音笔继续查看尸体,“目前看前额、顶部、双手掌、双膝损伤比较集中,都是小裂创。”“结合现场环境来看,死者身上的小裂创应该是碎玻璃划伤的。”童彦转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目前看出血量血量由于稀释过无法判断。”“没有明显的外伤,具体死因回去看了。”童彦关掉了手里的录音笔。“朋朋,死者衣服和尸体常规取一下DNA。”“OK!”
童彦边摘掉口罩边走出房门,“说说吧,你们觉得这个案子是个什么情况?”童彦转头看着刚吐完的程明。
“没有钱财丢失,最有可能就是熟人作案,两人在客厅见面之后,因为某些原因开始扭打,之后在浴室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把浴室玻璃都撞碎了,然后他们追跑到玄关的位置,凶手就跑掉了。凶手应该就是星星鞋,这也解释了鞋印干进湿出。而死者回到房间后没来的及呼救或者包扎自己就因失血过多死在了客厅。”程明信心满满的表达着自己的推理。。
“哎……小明同学真可爱。”童彦踮起脚拍了拍程明的头,弄得程明一脸红晕羞羞哒。
“你会光着身子在客厅见客啊?”盖朋说完冲着程明眨了眨眼睛,娇媚的笑了笑。程明愣愣的看着盖朋,不知道是因为盖朋提出的问题,还是因为他那个媚笑。“没准是特别熟的熟人呢?”程明追述道,突然又觉得自己回答的特别傻,羞羞的低下头。“那怎么解释死者自己在房间里一通乱跑乱翻?这可都不是星星鞋干的。”小虫抬头看着程明,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现场这么混乱,屋内却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足迹。从步间距和方向看,星星鞋只是在玄关徘徊,并没有跑动。到目前,看上去死者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死者既没有呼救,也没有处理伤口。
感觉他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会比自己命还重要??
有点意思哈!”童彦边说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个现场真是非常有趣啊。
NO.5
解剖室里,无论打扫的多么干净,却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是混合着消毒水、血液、烟味以及尸体散发出的死亡的味道。闻多了,有时候竟然会有种让人上瘾的感觉。
童彦点了一根烟放在了解剖台的旁边,强力的抽风机将烟气直直的抽到天花板。
“老大,你抽烟?”“不抽,恩……以后你就懂了。”童彦淡淡的说道。程明望着香烟袅袅白烟发呆,像是死者的灵魂,又像是对死者的祭奠。
“给你洗个澡哈。”童彦对着边晓峰的尸体轻轻说道,边取下花洒将他仔仔细细的清理着。一旁的程明手足无措,什么都没有做已经紧张的汗湿了解剖帽。是的,这个刚刚来报到的小白是第一次看解剖。
边晓峰冲洗干净的身体上,可以明显的看出他头部、手掌、双膝以及双腿上有多处的裂创,这和之前的判断一样,伤口虽然多但都不致命。童彦戴着口罩露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凑近尸体。解剖室里明亮的灯光,让她的眼睛有点难受只能用力眨眨眼,恍惚间尸体的手掌裂口处出现了一点点反光。童彦用镊子小心拨开伤口,从里面取出两小块碎玻璃。
童彦站直了身体,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具略显苍白的尸体。
浴室里,边晓峰赤身裸体的在洗澡,突然脚下一滑站立不稳一头撞在了淋浴房的玻璃门上,玻璃门应声而碎,细小的碎玻璃渣散落在浴室的各个角落,边晓峰跪倒在地上,手掌、膝盖和双腿都被玻璃割伤。热水不断冲刷着伤口,血液混着血水源源不断的从伤口中流出,淌满了地面……
童彦直了直腰就又顺着尸体右手的伤口继续仔细查看起来。尸体右手拇指和食指上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小斑点——形状不规则呈深褐色。童彦皱着眉头,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会是电流癍把?”童彦向着程明伸了伸手,程明懵懂的看着她。
“解剖刀……”
程明一愣,赶紧奉上刀片。
童彦瞥了程明一眼,“要不是因为你看起来体育好,我才不要你呢,像根木头。”悠悠的说道。程明瞬间脸红,羞愧的低下头。
没办法啊!谁让她的组里不是小虫那种软萌妹子,就是比女人还柔弱的盖朋,参加个运动会年年垫底!程明是特种兵退伍,1米88的个子在新人中格外显眼。所以童彦在这次选新人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身材高大,肌肉结实的程明。
童彦接过解剖刀,开始仔细的“分解”边晓峰。她手持解剖刀,流畅的的一刀便从下颏滑到了耻骨联合,长长的睫毛下是冷峻的眼神。这让程明看的心惊肉跳。
他第一次见童彦时是在警局的办公室,童彦出现时,他觉得她简直就是女神,长发飘飘,肤白貌美,长腿细腰,关键是:她是可叫做“童彦”的女人,果然,胸还真的不小。他为被她选中而兴奋的睡不着觉,感觉自己简直太幸运了。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气定神闲的解剖着尸体,手中的解剖刀在尸体上反复的“雕刻”着,这种反差实在太大!程明的后脊已经悄悄淌下了冷汗。女人,果然是可怕的物种!
四个小时后,童彦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工序。此时的她已经打开了边晓峰的胃,“还有一些没有消化的。”她熟练地顺着胃大弯的方向一直剪到了十二指肠。“老大,这是剪什么呢?”“胃下面连着哪里?”“哪里?”“十二指肠。”“那,为什么要……”“4-6小时胃会排空,这个人胃基本排空,食糜已经进入了十二指肠,所以他的死亡时间基本可以确定实在进食最后一餐之后4-6小时。一会你联系一下,我要尽快见一下死者昨天聚会的人。”“是!老大!”
她从容的将为内容摊在解剖台上,而此时的程明再也无法忍受了,眼角飙泪,飞奔出解剖楼,蹲在花坛里疯狂的呕吐着。而此时,解剖台旁,“这是什么?”童彦盯着一片几乎完整的叶子,“一片树叶??”,她本能的把它封进物证袋。
童彦将叶子、心血和尿液交给刚刚吐完,满脸委屈的程明,“小明同学,送去毒化实验室吧!做乙醇、安眠药和常见毒品的检查。用跑的啊!要不下班前赶不上了。”“好的,老大。”程明接过东西真的一溜小跑的出门了。童彦看着他的背影笑起来,木头也有木头的好处,起码听话。
“死者全身小裂创,均不致命,且没有发现致命性外伤;没有发现大血管损伤,心腔不空虚,失血征象并不明显,基本可以排除失血性休克死亡;
心脏解剖可见部分冠状动脉前降支走形于心肌中,形成心肌桥①;心脏固定等待镜下检验;
右手拇指及食指褐色瘢痕高度怀疑是电流癍,需要镜下确定;
死者身上有浓重酒味,推测生前可能大量饮酒,等待毒物检测结果;
还有……一片奇怪的树叶,等待毒物结果。”童彦关掉录音笔,这么个奇怪的案子,估计又要加班喽~~伸个懒腰,关灯走人。
黑暗中,只剩下那根香烟的一点点红光,以及那股淡淡的味道经久不散……
①心肌桥:一种先天性心脏发育异常。冠状动脉是滋养心肌的血管,通常走行于心脏表面的脂肪层里,心脏收缩舒张不会影响到冠状动脉。但是有些人某段冠脉分支会走行于心肌中,那么心肌收缩时,这段血管就会被压迫,舒张时,血管被压迫解除。年轻可能没有什么症状,但是中年后有可能出现心肌缺血哦~
【《童彦奇案簿》第二章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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