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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壮汉如遭电击,身体猛然抽搐,继而挣扎的力度迅速减弱,面部、手臂上灰暗的气色开始隐退,圆睁的双目缓缓闭上,象极度劳累体力透支般昏然睡去。
岳凌风起身定神看去,纸符宽一寸,长二寸半,纸符似上好的黄皮宣纸呈黄褐色,沉淀着岁月的痕迹,以岳凌风的见识还看不出准具体的年头时间估计存放有数百上千年了。纸面上不象常见符箓般画什么弯弯道道的线条,倒像一幅缩小版的字画,上下两头以朱砂和银粉勾勒成青天红日山川大地的图案,蕴藏着一种朝阳初升朗朗乾坤的意境。中间写着两个“斩”字,笔力遒劲锋芒内敛,岳凌风灵识感知下,锋芒一点点放大,凌厉如剑,让他联想起识海内那道人影踏罡布斗戟指舞动的迫人气势。
人不可貌相,身怀如此神奇玄妙的符纸,眼光见识不凡的人会是一个世俗道士?是自己见识修为不够还是世俗凡人与修真者之间的气机感应不同?目光移动再次打量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道长。
老道正凝神替中年壮汉把脉,见岳凌风望来,眼神含笑示意。少顷,他放下手对四个苗族青年道:“性命无忧,只是气血、精神透支睡下了,身体会有一段时期虚弱,得好好调养三五个月时间。”
四个苗族青年松了口气,岳凌风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这时异变突起,一团拳头大小的灰暗气流骤然自壮汉的顶门冲出。
强烈的危机感再次传来,就见灰暗气流在空中拉长变成一条尺许长的蛇形模样,看上去有些模糊的蛇首逐一扫过六人,然后径直朝岳凌风紫府冲来。
来势很急,岳凌风有心避开,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淡淡的威压笼罩锁定。
心中大骇,强自镇定,欲尽展一身所学撕裂摆脱这种控制。
忽然,他感到自己胸口发热,神识中挂于胸前的佛像玉坠那隐于袈裟纹路里的六对字样金光闪亮,其中一对金光相融爆出一个“卍”形的佛门金光万字符。
字符欲动,识海内一直悬浮不动独自吞吐的金芒的金黄色巨书微微抖了一下,“万字”中分出一道金芒,金芒闪动落于“卍”形的金光字符上将它击溃,随即封面左下角掀开一点缝隙传出一线令岳凌风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吸力,它甫传出紫府,兴奋而来的蛇形气流仿佛见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般想扭身逃走却颤栗难动,被那线吸力悠的一下扯进巨书之中。
一切便又恢复如常,玉佛吊坠沉寂下去,金黄巨书继续吞吐金芒。
说来话长,实际上自灰暗气流冲出壮汉顶门,之后转换为蛇形模样再到它进入岳凌风识海连两息时间都不到,老道与四个苗族青年震惊依旧,视觉、意识尚停留在魔气进入岳凌风身体那一刻,甚至都没想过要是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少年真的被魔化,他们连一点逃生的希望都没有。
“少侠你没事吧?”
老道回过神来,看似关心而问,双眼毫不避讳的细细打量他,心绪波动不绝,从震惊转为惊悸!这又如何瞒的了岳凌风的灵识感知。
“学生没事,前辈请放心。“
岳凌风执晚辈之礼,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实则心里难以平静。师傅曾说过,修真界不同于世俗,一个不好就将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今天还真是危险,若非凭借外力相助,自己能否摆脱魔气的威压锁定?又或者被这缕魔气入体后自己能否凭着坚定的意志不受其影响心智?这还只是一缕魔气而已,若是正面对上一个修真者又当如何?另外,识海内的巨书且不说它,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自地摊上淘到的古玩居然是一件佛门宝物,不知道是法器还是宝器?
修真得道,锻物造器,哪怕一件寻常之物,若加以术法神通凝练都可以打造的不同凡响。但究竟会有多么的不凡却要看锻造物品的材质以及以及锻物造器者的道行高低和他的用心程度,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先天性的宝物。修真者对此有明显的等级定位,分为法器、宝器、灵器、道器、仙器五等。每一等又分为低级,中级、高级、顶级四种。法器的等级最低,仙器的等级最高,不过具体怎么区分,岳凌风尚不清楚。
老道心绪稍稍平复:“恕贫道眼拙,敢问少侠尊姓大名,出哪处圣地?”
语气姿态放得很低,这让岳凌风一愣:“前辈客气,学生姓岳名凌风,拜在乾坤门下。”
“原来是乾坤门高弟!”老道心中释然,紧绷的心神彻底放下,在他的听闻中,乾坤门收录的都是资质过人的英才,门中秘法无数,能抗衡住这缕漏网的魔气不算奇怪。
“不知前辈的仙乡何处?”
岳凌风心里突然想起一事,试着询问。
老道闻言,微微出神道:
“说来惭愧,贫道资质愚钝,此生再也无缘修真之列了。”说着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少侠想来深入武陵源山脉有事吧!如果不是很急,可否移驾去贫道道观一叙?”
岳凌风一怔,听话听音,老道好像同自己一样走的是以武入道的路子,并非出自于千阵宗。他微一思讨便应了下来,老道既然居于此地,当与他采摘千年伸筋草不相冲突,采药的事可先缓缓,而对方可是自己遇上的第一个知晓有关修真方面事项的人,难得对方相邀怎可错过?
老道让其他三个苗族青年抬着中年壮汉回家,留下那个背负着他赶来的青年,这个青年是他的大弟子叫彭大壮。
彭大壮负起师傅于前面引路,稳步前行,上坡下坡,登石跨险如履平地,武学根基不错。
半个小时左右岳凌风眼前出现一座高山,高山与其他山势丝毫不相联,就如一座孤峰独立于武陵山脉之中拔地而起,峰尖直插云霄,初看如一柄利剑,再看又像是佛门武器降魔杵。
此山名为上云峰,道观建在峰腰处,大有九十平米左右,整个座道观全部是木质结构,看上去年代久远,但却没有破损痕迹。岳凌风随师徒二人渐行渐近,陡然一股威压自识海内升腾,势如山岳,在他的眼中,道观不再是道观,而是一方绘有晴天红日,山川大地的青色大印。
再次扑捉到来自外界的灵力灵压感应,他的心神不动,灵识运转、消弭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暗暗猜测这处到道观的来历。
道观的大门朝东向南,岳凌风随他们沿石阶而上得绕过一小角度才看得见。大门门头上书“上云观|”三个朱红大字,笔力遒劲锋芒暗藏,跟符纸上字迹相同,出自一人之手。
听得门外响动,自观内欢快的走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少年长得红唇齿白,眉清目秀,有种飘逸洒脱的灵动,他见着岳凌风这个生人仅是微微惊讶了一下对他笑了笑,然后叫了声师傅,师兄。
凌道长眼底闪过一丝溺爱,对岳凌风道:岳小友,他叫彭辉,是贫道在外云游时带回来的孤儿,也算是贫道的关门弟子。
跟着他对少年道:“彭辉,叫岳大哥。”
“岳大哥好。”彭辉说的一口不错的普通话。
“彭兄弟好。”岳凌风回礼。
凌道长左手向门虚引:“岳小友请。”
“道长请。”岳凌风停步。
凌道长略一謙让走进道观,
道观正厅墙上悬挂一幅尺许宽,二尺长的画像。画像画的很精细,只见他头梳道簪,身着流金八卦道袍,刀眉虎目,长鼻阔嘴相貌清奇,颔下三缕长须垂于胸前,正是符纸出玉盒后岳凌风识海内显现的人影,不过神韵不够,与画像上的人相比,道行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画像下放着一张香案,香案靠里边放着一块千年紫檀木做的祖师牌位,左手第一位写着上云祖师,想来就是画像上的人。牌位前置一古香炉,周遭雕有青天红日,山川大地图案,香炉里香烟袅袅供香不断,由此可见凌道长尊师重道的一面。除此外香案下首靠右墙边放有一桌四凳。整个正厅里呈设简朴,但却纤尘不染。
凌道长吩咐彭辉将自己珍藏的上云峰顶独有的云峰银毫茶拿出沏上,彭大壮摆放好桌椅,从偏房内端出六碟茶点。
双方宾主坐好,彭大壮与彭辉师兄弟就欲进偏房回避,被他们的师傅止住:“你们就在一旁陪坐吧,今天当着岳小友的面,为师将本观的详情全盘告诉你们。”
待得师兄弟两人做坐好,凌道长手指六碟茶点介绍,其中花生瓜子不用说,其他四碟一种是黄精茯苓糕、蜂蜜酸枣糕、紫薯干、酱毛牛肉。岳凌风一一尝过,风味独特口感极佳。
茶过一巡,凌道长望着岳凌风道:“岳小友,贫道就先从那缕魔气说起……”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那缕魔气并非寻常的魔气而是一缕逃逸躲避千年之久的真魔之气。
何谓真魔之气?
与真灵之气相对应,乃上古仙魔体内修成的一口真元之气,已经与自身神念浑为于一体。老道从这里开始道出上云观的来历:一千六百年前上云观创观祖师,也就是画像上的人本是一阶凡人,但他天资聪慧,才智卓越,后来无意间得到一门《符道证仙录》的宝典因而踏入修真之路。《符道证仙录》另辟蹊径,走的是武道与符箓相结合的路子,先以武学锤炼肉身,然后以自身精血绘制开光符箓开启紫府识海,借此搭架鹊桥成就先天之体,从此踏入修真之列。上云观创观祖师从凡人步入金丹仅用二百年时间,意气风发,开宗收徒。上云观的前身为天符宗,天符宗岳凌风曾听师傅提起过,说其宗主乃千年难出的绝世奇才,三百年成就元婴之境,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连宗派一起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成了上云观的开观祖师。事情的转折点出在上云祖师成就元婴境第十年,那时上云门下收有五大弟子,个个资质都是上上之选,尤其是大弟子,入门修行三十载即达练气十二层圆满,上云祖师遂让其入世历练,增长见识,感悟道理,为筑基做准备,其他四个师弟、妹要求同行,上云祖师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是天符宗弟子第一次行走江湖,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大师兄带着四人出门不久就来到了武陵山脉的上云峰,那时候武陵山脉深处瘴气毒虫横行,人迹罕至,如不是寻药探宝谁也不会来此。
他们就是被上云峰顶一道冲天的灰光吸引,见到一团荧荧灰暗气团于峰顶挣扎欲出,却始终不得脱困,刚开始几人静观其变,后来五人中唯一的小师妹心中不忍,欲拔剑斩开峰顶岩石,大师兄担心她有危险抢先祭出一张开山符,结果岩石碎裂,那团灰暗气团一下进入大师兄紫府,让他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性情大变,与四个师兄妹形同陌路,继而抬剑杀人,吸人精元气血,小师妹在二师兄与四师兄拼死护卫下逃出一段距离,并以传音符向师尊发出求救,待上云祖师赶到时,其大弟子已经屠尽了上云峰方圆三十里范围内的人与牲畜,修为从练气十二层升到金丹中期,他被夺舍了。若是任他继续发展下去,不知会造成多大的血腥浩劫,上云祖师无奈出手,师徒相残。
刚开始上云祖师还想着制住他再以清心白云符救治,谁知道真魔之气强横无比,大师兄仅以金丹中期修为跨一大境界与上云祖师平分秋色,而且愈战愈勇,渐渐有压制上云祖师的趋势,上云祖师惊怒交加,不敢留手,最终以自身精血为媒绘制两张青天红日符忍痛将对方斩杀。
听到这里,岳凌风才知道自己见识浅薄,感情符纸上似火朝阳不是什么朱砂而是元婴大能的血之精华。
“在斩杀对方之后,上云祖师隐隐有种感觉,真魔之气并没有被朝阳焚烧殆尽,极有可能逃逸出一丝,不想今日果然应验,”凌道长不胜感慨。
据上云祖师说,上云峰本是佛道大能为了封印那团真魔之气生生造出来的,志在磨灭真魔之气主人的神念,不想随岁月流逝两相抵消,残余的念头引领魔气欲破山而出正好遇上天符宗弟子出门游历,上云祖师悲叹自己福缘浅薄,不能惠泽门下弟子,心灰意冷。为了防止那丝逃逸的魔气再次祸乱世间遂在此立道建观,不过此事成了上云祖师的心魔,他斩不掉也无心斩掉,加之当日超负荷一气绘出两张青天红日符让他精、气、神损伤极大,修为再无寸进,于九百年前郁郁而终,临终前草草收下第二代祖师并传下这张青天红日符。
凌道长自褡裢内拿出玉盒道:“贫道识海未开,不能激发此符的力量,连这缕残余的漏网魔气都斩灭不了,今天幸得小友来的及时,伸侠义之手,救下我等数十人的性命,还差点祸及小友自身,为此,贫道深感愧疚,就以此青天红日符相赠,聊表寸心。”
“这?不可!不可!”
岳凌风怎么也没想到老道慷慨赠以青天红日符:“学生今天恰逢其会施以援手理所当然,不敢居功,还请道长收回,太珍贵了!道长好意,学生心领了。”
彭大壮、彭辉师兄弟相顾愕然,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清楚此符乃是本观压箱底的两件秘宝之一。
“哈哈,好好好。贫道果然没有看错,凌风比你不光侠义无双,更不骄,不躁,不贪,心有大沟壑,乃成大事者,这张符相当于中品宝器,还请你收下。”
凌道长称呼改变,与岳凌风平辈相论。
岳凌风还待推辞,老道摇手道:“凌风,贫道将此重宝交赠与你是有条件的。说着微微一顿看了两个弟子一眼。“这么说吧,贫道今年一百二十有八,身体状况日渐低下,离大限不远了,而本观根基浅薄,对修真方面的认知只局限在《符道证仙录》的宝典,可惜我等都不具备上云祖师那等才情,上云祖师所积累的财富差不多被几代祖师与贫道消耗的差不多了,为防止我上云观道统失传,贫道也曾苦苦游历江湖十八年,寻找我华夏十大修真圣地却不得其门而入,今天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上云祖师在天有灵,让贫道得遇凌风你,所以我想请凌风你以后能够照顾我上云观一二。”
言欲未尽,凌道长双手递过青天红日符。
岳凌风慎重接过:
“那行,道长这份重礼学生就先代为保管,道长请把话说完。”
凌道长赞许地点点头。目光看向彭大壮师兄弟:“我这两弟子资质都还过得去,彭大壮胜在勤勉,彭辉聪慧有加,如今年龄尚轻,若是有可能,我想请你代为引荐,让他进入乾坤门,有一个好的修行环境,将来,让我上云观成为乾坤门的附属宗门也好,还是让彭辉成为乾坤门弟子,以后能传承下上云祖师《符道证仙录》的道统都行。”
说完,双眼看向岳凌风,里面有期待,有歉意,更多的是忐忑,凡事都有度,凌道长知道自己提的这个条件有些过了,毕竟他与岳凌风初次论交,双方交浅尚不够言深,虽然他赠与岳凌风重宝,却有挟宝回报的不良的嫌疑,那之前所说的救命之恩云云就是言不由衷了。
岳凌风没有即刻接话,不是在意凌道长所说的条件,而是暗自思讨权衡上云观一事,这说明修真难,长生更难,自己这个凡夫俗子又能在修真道路上走的多远呢?良久,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神采:成事在人!修真了道当勇往直前!
心神豁然大悟,识海内紫金光芒波动,四周空间扩展。
岳凌风这次感觉到了,默然体会片刻才道:“道统事大,道长所托学生将竭力向师门引见,但有件事学生先与道长说明,其实学生走的是以武入道的路子,目前尚未进入先天,乾坤门的事,学生一时可能说不上话,不过学生家门在世俗成立有一民间组织,推崇武学打熬筋骨锤炼肉身,现在正在筹建当中,健身设施,习武场地会慢慢完善,如果道长愿意,可先行令他们师兄弟前去看看。
彭大壮、彭辉闻言,眼中燃起的希望光芒暗淡下去,说了半天,原来岳凌风与自己等人一样乃一介凡人啊!凌道长也大所失望,什么时候乾坤门开始招收凡人子弟?后天进先天犹如一道天堑,有多少武学奇才望而兴叹不得逾越,等岳凌风在乾坤门说的上话的时候不知是何年何月啊!不过机遇难觅,岳凌风可能是师徒三人见到的唯一一个与十大修真圣地搭上边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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