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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城池矗立在前方,站在泛黑的城墙下面会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墙上都有刀斧剑痕,不过早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黑黑的墙皮和青苔,这里很久都没有发生战争了,至少从荆卫有记忆以来就没发生过。
浓重的铅云挤压着下方的沿城,平添几分不详,尽管城门处修士来来往往呼声震天,有大笑的有咒骂的,人气很足,但不知为什么荆卫总觉得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从他听到大汉的劝告以后就一直挥之不去。
荆卫小心翼翼的走着,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凡,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还是有很多人会看他,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路上荆卫肺都要气炸了,准是九尾给他画的眉有问题,他强忍着把头往墙上一撞顶死九尾的冲动一路疾步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直到来到一家人的门前。
他舒了一口气,还好人还在,门开着。
荆卫听到里面有嘈杂声,推开半掩的门,不大的院子里两个壮汉正前前后后匆匆忙碌着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牛车上。
那两个壮汉听见开门声就摆摆手:“走吧走吧今天不做生意。!”
荆卫抱拳躬身道:“黄大叔黄二叔,是我,荆卫。”
两个壮汉闻言都一怔,随即匆匆跑了过来:“荆卫?你怎么才来啊?你再来晚我们可就走了,这么多天你都跑哪去了啊你不知道现在沿城都乱成什么样了吗?怎么只有你一个,李牧他们呢?”
大叔和二叔都显得很焦急,黄大叔更是连珠炮一样的斥责起荆卫来。
这两个大汉是赵老头生前的故交,老大制火药老二打铁,对荆卫他们也是照顾有加,除了较为隐秘的像九尾这样以及荆卫死而复生这些事他们不知道以外,这两人还是对荆卫很了解的。
他们一直想把荆卫他们接回来,奈何荆卫为了不暴露九尾所以婉拒了他们,这也是两人心中的遗憾。
“好了好了,回来就好,你大叔担心死你了,找了你好几天,王冲他们几个呢?”
二叔拍了拍他大哥的肩头让他消消气,同时也安慰着荆卫。
荆卫低下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和这两个叔叔交代,说出真相或许今天的目的就别想了,打死他们也不会让荆卫去救王冲他们的。
如果说假话可对不住这两个真心待他的大叔,一番犹豫荆卫决定真假掺半,等此间事了再亲自请罪。
“大叔二叔,王冲他们……被……被抓走了!”
荆卫别过头去很是自责。
“啥?”
大叔当时就叫起来了,于是荆卫把那天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他把那几个人描绘成善意带走了王冲,也没把自己死去的事情说出来。
两个大汉的表情有些失落,黄大叔拍了拍荆卫的肩头:“罢了,那是他们的福分,老头子知道自己的孩子成了修士也会高兴地,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坏的和叔叔我们学手艺,娶个媳妇成个家,不比谁差!”
二叔则从马车里掏出一块铜镜又找了一块湿布给荆卫:“瞅瞅你都啥样了,赶紧擦一擦跟我们走,这事儿得趁早。”
荆卫接过铜镜照了就那么一下,脸就绿了,整张脸都脏兮兮的,汗水把眉毛上的黑炭带了下来,留下一条又一条的黑迹,跟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一样,关键是那眉毛画的是什么,就像两根手指粗细的木炭贴上去似的,难怪路上那么多人看他。
荆卫气的眼皮直跳,趁大叔他们注意力没放在他的眉毛上赶紧去到一边擦起来,把画上去的眉毛擦的细一些,不说多像最起码正常一点!
而后他趁着大叔他们忙着搬运东西的时候悄悄地把九尾放了出来,一蹦一蹦的去做荆卫在小巷子里就交代好的事情了。
当然,荆卫没忘记往它屁股上踹一脚。
“诶?荆卫,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啊?”
二叔率先发现了擦干净后的荆卫,跑了过来左看右看还捏着荆卫的小脸。
“哟,身子骨都结实了不少啊,这是咋回事啊?”
另一边的大叔闻声也走了过来,荆卫赶紧现编了个谎话说那几个修士走时给他吃了一颗药就成这样了,之所以没说是怕两位大叔担心。
这让两个大汉更是啧啧称奇,仙人就是仙人,一颗药就能让人宛如新生。
可越是如此,荆卫心中积压的仇恨就越大。
“大叔二叔,我有些事想找你们帮忙。”
荆卫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俩人听荆卫那么说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是不解荆卫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需要火药和绳索,我要去带王冲他们回来。即便是机缘也不行,王冲他们并不愿意跟随他们去修行。”
荆卫这话说的很坚定,但两位大叔却怒了。
“胡闹,你这不是去找死吗?他们是你惹得起的吗?”
“我不会莽撞行事,我只会尽力,我也怕死。”荆卫毫不退让,“但就是送死我也要去看看,最起码要知道他们在哪,若是可行,火药就能派上用场。”
“闭嘴!老头子把你们辛辛苦苦拉扯大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
说着大叔的脚抬起就要踹上去,显然是气坏了。
“老爷子交代我们的是无论何时地都要在一起而不是弃之不顾!”荆卫昂着头说道。
那只脚停在了半空中,黄大叔怔怔的望着他,二叔也没说话。
“老爷子说过的,人要活得问心无愧,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离开,我没有脸去面对老爷子!我愧对自己!”
荆卫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
“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去。”
黄大叔收回了脚,冷哼一声走开,几步后又侧过头来说道。
荆卫以安全为由婉拒了两位叔叔,,他可不想连累他们,那几个人有多强他不清楚,但黄大叔在他们面前也是死路一条。
“你……不知好歹,要送死你就去吧,我不拦你!”黄大叔气的手指发颤,而后拂袖而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只是个孩子。”
二叔比较冷静但此刻也有些生气,荆卫轻轻摇头,并没有说话,他真的很对不住两个大叔,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们的心意,可他没有办法。
“想去就去吧!做个无憾之人!”
二叔长叹一声,遂转身离去,到屋子里拿了一包火药和一圈绳索给荆卫,此外还有一个包袱。
“里面是干粮和以前给小伙计穿的衣服,不好但也比你这来的遮风保暖,早点回来,你不用理会大哥,气消了就没事了,你不是喜欢青莲么,我们会在我们的老家黄安岭落脚,给你们搭个木屋,挖个池塘种青莲等你们回来。切记,一定要回来!”
二叔语重心长,难掩眼里的担忧,但他知道他拦不住荆卫的,想必老头子也不会阻拦把吧。
“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二叔,我走了,替我向大叔赔个不是!”
荆卫深深地看了一眼屋内,黄大叔一直没有出来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而后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坚强,勇敢,无畏,正气!”二叔在荆卫的身后大声说道,“面朝阳光,你就不会步入黑暗!”
荆卫身形微微一顿却并未停下,他并未回头所以他不知道,大叔一直在门口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尽头。他也不知道,与二叔他们约定的那一池青莲,来年会是怎样一番凄凉。
“唉……老头子,你的担忧成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他了……”门口边,大叔对天长叹,二叔也是摇头不语。
这一走,或许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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