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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姐不乐意我带薇薇安上艾伦家学跆拳道。当然了，我也不愿意。邱明倒是很愿意，可他算哪根葱啊他在应家就是个下人嘛。
我们约好每天在小区绿化带见面，练一小时。
艾伦有机会出来很开心。他是小霸王，也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在薇薇安面前，他做起了哥哥。“哎呀，要这样摆。一个动作要反复练，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是学不下来的。”他一本正经。
邱明跟我相视一笑。
我也跟在后面学了起来。
暑假过半。月底了，冯姐给了我工资。我激动得很。休息日，我拒绝了邱明说带两个孩子去市区玩的建议。独自来到二体院找沈公子。
进了体院大门，我说不出的难过。曾经，我也是有可能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的。现在我来，只是想还给沈公子十万块钱。还有十五万，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没找到人。“去南京比赛了。”他同宿舍的男生好奇地打量我，“有什么我能转告么？”我留下姓名、联系电话、地址。
他看了一笑，“你叫孙小美？我听吴君提过。跨栏的吴君。”
“她好么？”
“还行吧。也受伤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不过比你运气好点，总算撑进了一级运动员。”
吴君在医院。我过去的时候不在。她妈妈见到我很高兴，居然还记得我，“小美，你来了。哎，还带水果干什么。你这孩子，又没收入的花这钱干嘛。”
我眼睛一酸。初中时候吴君妈妈来看过她几次。我也没多少热情的。那时候我不知天高地厚，从来以服饰相貌取人。我觉得她是个乡下人。可她一直对我很好。
小美去做检查了。吴妈妈告诉我，她的情况实则不太好。积劳成疾，天天打封闭训练的后遗症。估计这次是要退役了。
“也好。反正有编制了。有份固定收入就行了。以后读个研究生，做个教练员，也挺好的。”我安慰道。
吴妈妈苦笑。欲言又止。
我拉住她手，“阿姨，吴君已经比我幸运了。”
“没有……她比你惨得多。她去做CT了。是复查。看看脑子里的瘤小点了没。”
我震惊。“怎么会？她自己知道了么？”
吴妈妈继续说，“我们没跟她明说过。但我想她是知道点的。因为吃的药。做的这些检查。她又不是傻子！”她哭了起来。
吴君回来了，用担架抬进来的。吴妈妈迅速收回眼泪，没事人似的笑了起来，“小君，你看谁来了。”
吴君笑笑，“小美。你怎么来了。”
我帮着她爸爸把她安放到床上。
四人病房。我们三个坐在床边显得好挤。她父母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啊。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待他们走后，吴君低声对我说，“你还怪我么?”
“什么啊怪你什么啊。莫名其妙。我给你削苹果吃好不好？”
“我知道你已经不怪我了。因为我要死了。什么错都过去了。”
我手一抖，差点把苹果掉地上。“你胡说什么啊！”
“那次全国少年田径锦标赛，队里选拔。你明明成绩比我好，却被我挤了。”
“那是因为你心理素质比我好。”
“那是因为我跟马教练睡了一觉。”
我惊呆了。
“你跟沈公子在树林约会，我叫了好几个人一起去捉奸。结果你们只是坐着聊天。”她涩笑，“我在教导处胡说，就是为了让你退出。好让我进专业队把握更大点。你受伤后，我还对他们说你天天疼得咬坏毛巾不敢做声。”
“那是真的——”我的泪终于出来了。我曾经为了一个机会那么忍痛过。“我不怪你。那伤忍下去也没意思。出不了成绩的。还会弄伤自己。”
“吴君，过去的事情不要提了。你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后来我接到你的卡片和钱，心里温暖了好久。这个世界上记住我生日的人没有几个。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的病会好的。不要说丧气话。会好的。”
等吴君父母回来，我告辞了。吴妈妈送我出来的时候，我塞给她一万块钱。她要推辞。我说我现在做家教，有钱。“你爸爸的事情，都过去了？”
我点点头，“是的。都过去了。阿姨，好好鼓励吴君。我看她很悲观。”
“这孩子。当我们面还是强作欢颜的。运动生命结束我们不在乎了。只希望生命保住。”
“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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