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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学宫,在眉间尺进入聚贤殿封闭苦修的第三个月之后。学宫祭酒荀子的居所相当简朴却也非常的舒适。荀子推开了窗,清晨的微风吹了进来,几乎令人的精神也为之一振。一阵风拂过,似乎也带进了山间的草木香气。
不过荀子却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终于肯露面了?”
他转过身的时候,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内却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就像是刚才随着那一阵风吹进来的一样,行动的时候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像是原本就坐在房间里一样。
一身黑色的长袍,一张苍白而美艳如女子的脸庞,如果眉间尺在这里肯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人正是他曾经在山顶小湖的地穴之中发现的那个魔修弃道。
弃道并没有回到荀子的话,只是用微微掠了一下长发,淡淡地道,“山间雾大湿气重,只是过来讨一杯热茶喝。”
“恐怕你想要的并不只是茶吧?”荀子平静地在他面前坐下。
很难相信,这号称正道稷下之学的祭酒大人竟然会和一位魔修相对而坐,而且还主动为他倒了一杯茶。“请!”荀子淡淡地道。
魔修弃道微微点头,端起了那杯茶喝了一口,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喝过茶了。”
“那是,魔道修者茹毛饮血的生活才适合你。”荀子看着他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在山顶的湖中自我封印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又突然走出来?”
“因为,时候已经到了。我若不出来,只怕你这稷下之学也不会太平。”弃道淡淡地道,“魔尊已经出山了,所有的魔君都会有所感应。不但是我,还有将道子和其他的君王也会闻风而出。这天下,将再无宁日,正魔之战将一触即发。而这稷下之学也将随之在腥风血雨之中飘摇,你还坚持你最初的看法么?”
“正道和魔修绝无媾和之可能。诸子百家的能量经过了数十年的积累,也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大周天子虽然黯弱,但还有三大皇族,他们也不可能看到魔修横行,撼动他们的地位。所以魔修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我们。在这一场角逐之中,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荀子淡淡一笑,身上的气势陡然一振。
“果然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荀况。”魔修弃道淡淡一笑,“即使不再青春年少,但却多了一份沉稳和干练。看来这几十年来,虽然担任这学宫祭酒的职位,你却一点也没有荒废修行。”
“废话少说,你今天来不仅仅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有什么事情,直接说!”荀子沉声道。
弃道微微眯起眼睛道,“我需要保护。”
“保护?”荀子冷笑道,“魔道七君之一的弃道,居然需要稷下之学的保护?这真是滑天之大稽了。这还是当年那个弹指动九城,一刀诛八方的魔修弃道么?”
弃道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伤还没有复原,而我在魔道之中也不是没有仇敌。假使这个仇敌又知道我身体尚未恢复,他又如何肯放过这个机会?毕竟,能够杀我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但是我究竟为什么要保护一个魔修?而且还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魔道大君。”荀子冷笑道。
弃道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之前有协议。”
“但那是在休战之时。学宫允许你在后山湖底静修,而你答应永远不与稷下之学为敌。”荀子平静地道,“这也是现在你出现在这里,而我没有动手的原因。这已经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你却想让稷下之学为你而战,简直是痴人说梦!”
弃道一笑道,“那就算了,反正我最近已经成功地吸引了一些仇家的注意。而且使他们相信我就藏身在稷下学宫。一旦这些人来了,却又找不到我,你猜他们会怎么样?所以无论你是否帮我,实际上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荀子脸色一变道,“所以山顶的小湖突然干涸,上次天降血雨那一天,就有魔修到学宫之中打探!而附近村庄大量牲畜离奇死亡,也引起了魔道注意。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让其他魔修都以为你藏身学宫,你想利用稷下学宫为你挡灾避祸!”
弃道淡淡地道,“那只是暂时的。你也知道,我如果想快速恢复的话,只需要在稷下之学大开杀戒。修者的魂力元气可是比畜类精纯许多,但是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们之前有过约定,而我并不想破坏这个约定。你应该知道,我如果决定这么做,只怕连你也未必能够阻挡我。稷下学士三千余众,你并不可能保护每一个人。”
荀子勃然怒喝道,“你在威胁我么?你竟然敢嫁祸给稷下学宫,难道你以为我就杀不了你么?”
“让我想想。”弃道居然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才道,“你确实杀不了。”
“你!”荀子脸色一凝,浑身的气势如同狂潮般绽放出来。
“别冲动。荀况,你好歹是稷下之学的祭酒。难道不懂得开玩笑么?”弃道耸耸肩道,“我也并不是一定就不能对付那几个无能之辈,只是我还处在恢复阶段,不想伤动元气。而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警告你一声,好让你有所准备。其实无论怎么样,这一战稷下学宫都是逃不掉了。无论我在还是不在,那些人肯定会找来。”
荀子确实不是一般人,涵养极好,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任然不失风度和应有的理智。他看着弃道,平静地说,“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会来?”
“这倒不是太清楚。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魔君之类的棘手货色。充其量只是些来试试深浅的小角色。”弃道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我的深浅暂时还不方便被他们探知。所以才想到让你帮我挡这一阵。不过,你放心,帮我这一次,自然有回报。而且这一次与其说是帮我,还不如说是在帮你们自己。”
弃道这句话说完,身体已经化为了一道残影淡淡地消失。桌案前,只留下了一只饮了一半的茶碗。茶碗中的水纹依然在荡漾,但饮茶的人却已经如清风一般,渺无踪迹可寻。
荀子心中微微一惊,即便是有伤在身,这老魔也是好快的身法。和这弃道互不侵犯的约定,是上一任学宫祭酒所定下。整个稷下之学除了荀子和少数大贤以外,无人知晓。只是没想到,此人一出山就会给学宫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就在荀子皱眉思索的时候,稷下学宫的宫门之外,传来了一声断喝,“荀况,把弃道交出来受死!”这一声断喝,几乎震得整个稷下学宫的地面都在颤抖。荀子心中一动,暗道不好:想不到这么快就已经来了!
学宫之外,两名大汉并肩而立。这两人几乎像是在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望便可知是双胞胎。双胞胎虽然不多见,但也并不奇怪。但是这对双胞胎却大异常人。两人的身材都极其魁梧,一身如同铁铸一般的肌肉高高隆起,几乎要撑爆了身上的衣衫。而两人的手上却各提着一柄巨大的斧子,只不过一个是左手,而另一个却是右手。
稷下学宫门口守卫的弟子看到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两人的狂烈的气势和庞大的身躯简直让人以为是天神下凡一般。
不过那两个弟子也不亏是稷下学士,虽然吃了一惊,却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过来。其中一人拦住他们,厉声喝道,“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祭酒大人的名讳也是尔等敢直呼的么?!”
另一位学士也抬手亮出了魂器,神色郑重地对着这两个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大块头双胞胎。
那双胞胎的其中一个冷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两条看门的小狗,也敢在这里叫嚣。简直找死!”几乎没有看到他有什么动作,那个阻拦他们的稷下学士就被甩到了一边。
而另一个拿出魂器的学士,却被双胞胎中的另一个抓住了胸襟,一把举过头顶,狂笑着抛了出去!
这两个守护稷下之学大门的学士,多少也有天级初阶的修为,但在这个双胞胎的兄弟的面前,却犹如幼童一样被戏耍。这双胞胎兄弟不但魂力武技惊人,速度也是快到了极点,几乎没有看到他们有多余的动作,而看守稷下学宫大门的两个学生就被双双击飞。
就在抛在空中的那个学士将要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一闪而过,将那个学士接住,并推向了一边。那个学士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一股柔劲逼退到了安全地带。
而刚刚接住他的那个人,一身麻衣,脚上穿着一双草鞋。破旧的青竹斗笠之下,一头张扬的如狂狮的金发随风舞动。但这样一个人却有着一双温柔沉静到了极点的眼。他是温柔,墨家执法堂的温柔,也是稷下之学的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