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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齐零眼眶欲裂,盯着眼前的一切如遭雷击,仿佛行尸走肉般呆滞在门前。
屋内家具尽毁,鲜血染红墙壁和地板,触目惊心……
一条大裂缝自墙壁延伸到屋顶,仿佛被人生生撕裂,非常可怖。
想起那夜的惨战,齐零浑身如坠冰窖。父母双双喋血,以生命打通生路,却只有自己一人逃脱。
他满脸泪痕,由于不忍父母曝尸荒野,这才冒险折返回来。可如今,父母尸骨全无,只余这满目疮痍的房舍。
“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跪在废墟中,双手狠狠插进发丝,良久无话。
许久之后,他不得不收起心情。因为这里并不安全,为了复仇,他必须忍住。
最终,他无奈的点上一盏守魂灯,不舍离去。
小路上,他的步子无比的僵硬,仿佛一具无魂的躯壳。十五岁年纪本应充满阳光稚气,然而此刻,原本清秀的面孔变得冰凉阴沉,似乎曾经的点点滴滴在泯灭。
“城主府,炼妖堂……”齐零咬牙,生出无力感。
突然,马啸声渐,三个大汉策马而来,齐零一惊赶紧躲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轰!
一道闪电划过,电光将三人的脸照成深蓝色,狰狞可怕。
“嗯?”拿弓箭的大汉狐疑地抬起头。此刻粗壮的松枝在风中轻轻摇动,一个松塔掉了下来。
浏目四周,三名大汉狠狠的吸了一口空气,皆露出喜色。
左边的蓝发大汉驱马靠近,一脸痴状,恭维道:“噢,还有味道。哎呀,俺大哥真是料事如神啊,他奶奶的真的折返了,哈哈。”
右边的红发大汉则担忧道:“大哥二哥,我有点害怕,你说,这要是让堂主知道了,还不剥了我们的皮拿去绷夜壶呢,他以前可是常说讷?”
“去去去,咱们莒城三杰可是有理想的人,是注定要崛起于沧流帝国的超级强者,拿出点气质好不?再说,如今炼血堂部众已经追击到了沧流江下游,根本管不了我们。等我们得到了《天策遗卷》还怕他炼血堂不成?别说了,此刻空气中还有余味,想来他定走不远,我们分三路追击,然后桉囡山见。”
众人眼中顿时一亮,一踢马肚,马便如离弦之箭向三个方向射去。
暗中的齐零一惊,心里暗暗觉得庆幸。若非折回听到这些秘密,恐怕自己此刻已经葬身沧流江下游了。
轰!
一道惊雷闪动,紧接着大雨倾盆而至。
齐零思索片刻,冒着倾盆大雨顺着沧流江而上,很快便出现在了十里凉亭。
凉亭中,一袭白衣静立,似在遥观滚滚沧流江外的红月,仿感人迹,顿时怔了一下。
“你终于来了。”女子的声音很好听,说话之际,身子缓缓转了过来。风拂起面纱,精美的容颜出现在眼帘,让人惊叹。但脸色却苍白如雪,教人心怜。
“清月?”齐零一震,心蓦然一疼。当看清了她背后的弓箭和细剑,以及胸前绣着的金色小花时,万念俱灰,凉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咻
凌厉的箭镞划破空气,清月的动作极快,取弓、搭箭、瞄准、拉射,几乎一瞬间完成。
齐零大惊失色,他虽然见过清月的箭,但到了与之对敌时方才知道恐怖。
脑袋中下意识浮现出了《天策遗卷》中的筋脉决。快速地将真气运转,而后脚尖一旋,向左移了两步,但箭镞还是擦肩而过,带起了大片的血花。
盯着对方的身型,冷漠,绝情,肃然……竟看不到一丝曾经所熟悉的影子。
鲜血染红大半个身子,但他仿佛不曾察觉。直勾勾的盯着她,嘶哑道:“为什么?”
清月的眸子很冷,如九天寒冰,幽恨道:“夜潜城主府,杀我妹妹,你齐零果真是梁上君子呢?哼,纳命来吧。”
清月撑着弓,锋利的箭镞搭在弓上,直指齐零,在雨中,箭镞仿佛毒蛇一般泠冽。
面对曾经喜欢过的女子,齐零想起了不久前城主府一聚的场景。
城主府夫人虽委婉表示不希望自己和清月在一起,但语气中的轻蔑不言而喻。尤其是清月的妹妹清瑶更是咄咄逼人,伤人自尊。
虽说恨意十足,但也不至于报复。突然,齐零眼眶睁大,想起曾无意透露出的《天策遗卷》的消息,悔恨万分,惨笑道:“哈哈哈哈,都怪我口无遮拦啊……沐清月!你不必多言,此仇早已不共戴天。你我之间再无情意,只有生死!”
清月一震,心突然莫名空到了极点,痛如针扎,许久方才漠道:“如此甚好,倒也免了些口舌。”
场面一刹安静下来。
清月颤抖的身子逐渐平静了下来,面若冰霜,似一瞬间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似自言自语道:“在你死后我会将你焚烧,葬在这十里凉亭。”
清月绝美的容颜在雨中有些森冷,大雨倾盆,水珠滑落,不知是泪还是雨。
“咻”
一根箭镞发出破空之声极速而来,清月的箭闻名南境,此刻全力射出,齐零根本无法避开。
齐零淬不及防被射穿了左脚,鲜血迫迫而流。
“这第一箭是为了你当初的不告而别!”清月蓦然,又撑开了弓。
齐零心中剧震,暗自嘲笑起来。当初若非城主府咄咄相逼,欺人太甚,自己又何尝会连夜赶回清水镇?
不过,这一切都没了意义,与清月相恋本就是错误。如今家破人亡,大仇未报,又怎敢死在此地!所以做好逃跑的准备。
“哈哈哈哈,不错,不错!”
齐零盯着清月,若是一切可以重来,真希望永远也不要遇到这张面孔……
若非信任又岂会吐出《天策遗卷》的消息,又怎会落得这般田地。说到底,再完美的感情终究也是抵挡不住利益的诱惑啊!
天策遗卷为天下奇书,对于习武之人而言,它里面记录了江湖失传的二十四种绝强武学,一旦修为足够可以瞬间造就出绝世高手。
而对于权力世家而言,它的武功秘诀拆分又暗含天下大势,兵法谋术,成为人人垂涎的谋略圣经。
齐零吐出了一口口鲜血,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过大意了。
他的眸子血红,当下不再迟疑,咬牙悲愤的掐决,怒吼道:“无生决,无我!”
话音刚落,紫金色真气开始自身体中散出。紧接着一股股气势迅猛攀升,霎时双脚一点,向十里凉亭外跑去。
雨夜,齐零奔跑如飞,浑身鲜血如注。此刻清月不再搭箭,而是将背后的细剑提在手里,追杀了过来。
清月是柏城有名的弓箭手,同时也是第一个达到剑气出体境界的青年高手。所以就算不使用弓箭也十分恐怖,一只玉掌散发金光将齐零打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细剑则剑气四溢,划破了他周身皮肤。
齐零气血翻涌,无生决虽然能短时间提升境界,但也会留下后遗症,远大于对方带来的伤害。
但是,眼下别无它法,感受到体内气血的波动越来越激烈,当下再不迟疑,想起无生决的第二式。
“无生决,无生!”
齐零咬牙,强行将筋脉中的真气逆转,刹时浑身如火焰在灼烧,精血沸腾,所有的穴脉被撕裂,传来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紧接着,精血大量流失,齐零全身一滞,如被抽空了全身生机。
清月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大惊失色。感受到对方身体中恐怖的气息在流转,竟突破练体进入了开脉的剑气出体境界,超越常理。
“杀!”
清月不想再有任何变化,全力催动真气,提剑杀来,因为对方太邪乎了,超出了预料。
剑挑,横劈,直刺……
但齐零身型一闪,躲开了所有的攻击,速度竟快了之前三倍,拉开距离向沧流江上游跑去。
沧流江上游,一座古山脉出现在眼帘,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正是南境几大绝地之一的桉囡山!
传说桉囡山中蛮兽横行,还有罕见的魔瘴,能化人血肉,非常可怖。
而且还生长了许多死亡之花——桉囡韦陀。传说为上古魔神桉囡死后所化,并长存于世,以此诅咒于謬古神,让其永恒堕落。
正因为此,才导致了大量的煞气聚存,出现了很多恐怖的生物和绝世凶地。
“天命可违,你要好好活下去。”
父亲的话似在耳边萦绕,齐零心中一凉,盯着前方的桉囡山,低喃道:“父亲,母亲,若是你们在天有灵,且保佑孩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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