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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3
一开始,村子晚间顺风能闻到场院那边飘来的是一股河泥味儿,后来闻到的是死狗味儿,后来还有各种各样的味儿,等到罗汉拿到第一个新酵母的时候,门家庄兴奋地闻到了豆腐变质发酸的味道。
在老乡们的眼里,那味道有光,比西厢房的电灯泡亮。
一天晚上,罗汉一边在窑洞的墙壁上写两种哲学可能性的公式,一边抱怨墙太小,因为墙上已经没地方了。
他只好在公式上写公式,一层一层摞着写,墙上的粉笔字已经是一片絮状的白棉花团,要想看清楚,必须脸贴着墙,细心往里瞧,窑洞里太黑,还是看不清楚,能看到的,是从墙上立起来的几层立体构图,七扭八歪,乱七八糟,摇摇晃晃。
他身后有个人背着手也在细看墙壁上的字,也在用心琢磨。看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了一句:
“此法无本主,趋近亦枉然。”
罗汉知道,很多自己的影子,因为追不上跑得太快的思路,被甩得落在后面,掉在地上,慢慢爬起来变成了幻觉,但平时它们只是在远处的黑暗中闲溜达,并不说话,不来帮倒忙,今天插言的这个,太爱管闲事,又不懂,还瞎嘚吧,就很不耐烦,看也不看,说:“起开,起开,别碍事。”
那人往后退了两步,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不屑地说:“切。。。。。。可悲之极。”
罗汉转身要骂,定神一看,不是影子,是个人。
那人挺身直立,手背在身后,正在阅读墙壁上的谜语和罗汉思想图,看神气,不以为然,好像有资格评论似的,罗汉想了想,想起来他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人身上干干净净,不穿高阳县的粗布衣,穿件月白色长衫,大概是戏装,长得眉目清秀,气度高傲,有些愤世嫉俗,桀骜不驯的神气。
那人的眼光从墙壁上落在罗汉身上,鄙视地上下打量,又看看四周窑洞内的景物,短叹口气,“嗨”,透着轻蔑,透着瞧不起,不以为然地摇头,开言说:
“您这灯,能说是个灯吗?啊?黑烟比亮光多。大老远的就瞧见洞里往外冒黑烟,还看什么看?叫人怎能看清楚?”
罗汉心说,这人也太穷讲究了,这灯是正规的煤油灯,还嫌不好?八十一公里的灯,是用墨水瓶插个铁管做的,光冒烟,冬天冻在空气里一丝丝挂着,一碰就往脖子里掉,粘在后脖梗子上,冰凉,这人是干嘛的?跑我这儿来瞎搅合。
既然思路已经给搅乱了,罗汉索性沉住气,要跟他说道说道。
他就说:“这位来者,不要太挑剔好不好,不要太穷讲究,不要太不食人间烟火,我们这里是门家庄,穷乡僻壤,不是大城市,就有破窑洞,就趁煤油灯,我们是个村子,穷,我们他娘的现在连饭都没了,就不讲究什么油灯的事情了,没工夫好高骛远,请您考虑到这里的条件,担待一下,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可以请便。。。。。。。。”
那个人冷笑一声,不接他的话,问他:“你知道你的样子像什么吗?”
“我像什么?我能像什么?”
“你的样子分明就是个鬼,我刚进来的时候,差点让你给吓死。”
那人说话,已经带挑衅的性质了,还没等罗汉回话,就说罗汉像个气急败坏一脸黑烟的饿鬼,接着一口气数叨他的一连串不是,说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找个镜子看看你的样子还像个人吗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穿着一身破布片儿在旧坟地里饿得神魂颠倒居然想从柴禾里边倒腾出粮食真是穷疯了饿疯了弄个破油灯鬼火似的黄豆大点的亮光还自以为那是生活的曙光自己整天喝西北风想从什么都没有里边吸收营养还觉得挺不错的你这种生活连狗都不如可惜像你这样的人怎么现在混成这幅模样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说儿女了连个家也没有哪里像个体面的男人白天孤零零没人给做饭晚上连个暖被子的人都没有整天在外头流浪也不知道将来混到哪里是个头自以为要为万民百姓发明粮食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光明其实你自己连饭都吃不上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混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脸活在人世间尽给祖先丢人现眼沦落到这个地步真让你那些发明粮食的先人门匪夷所思一万个没有想到气得要从坟墓里跳出来扇你两巴掌他们怎么能想到千万年之后你活的还不如大荒之外的野人。。。。。。”
他一口气不喘,一点磕绊儿也不打,夹枪带棒,一通儿褒贬。
罗汉凭空挨了一顿训。
可是听他说话,罗汉就看见了自己,觉得没说错。是呀,自己二十好几岁的一个汉子,走南闯北,也不是没下过力气,也不是没努力过,现在连口吃的都混不上,也太没用了,馋,把分的口粮在集市上换了柿子和枣,现在没饭吃了,还想过偷生产队牲口的饲料吃,自己混的不像个人样,还异想天开,妄想解救别人。
罗汉一时语塞,低下头说不出话。
那人见罗汉羞愧,默然不语,更来了劲,得理不让人,开始介绍自己,好来挤兑别人。
他夸自己,说话就有顿挫,有标有点:
“其实,我犯不上跟你说,说这些,是赏你个薄面,你也休要问我是谁,说了你也不认识,我的心是牡丹花一朵,一开,招蜂引蝶,妻妾成群,我的命,摇钱树一棵,一晃,银河奔泄从天上掉下银钱,就是个富可敌国,我在爪哇岛做生意的时候,还没你。”
说完了,翩然而去。
罗汉的廉耻之心并非先天生就,再加上没感觉,所以人一走,茶就凉,见他走了,羞愧登时烟消云散,也不理会,继续拿个粉笔研究自己的墙壁。
看来,那不速之客也是一个人过日子,实在是穷极无聊,没个人说话,闷得发慌,第二天又来了。
后来每天晚上都来,来了就抱怨,不是埋怨窑洞太黑,就是嫌弃味道不对,喋喋不休,夸耀自己怎么怎么强,长得怎么好,生活品位怎么高,怎么救过自己的国,女人怎么喜欢他,生过七十个多公子,四十多小姐,不算没来得及化验正式确认的,他那里,什么都有,很富,这里,什么都没有,太穷,他那里很先进,这边很落后。。。。。。等等。
罗汉起初不愿理他,后来也抢白他几句,说:
“行了行了,你那儿东西再多,我们再穷,你们也不是什么都行。你们写的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那也叫先进?我们这边有个东西叫汽车,见过吗?我们这边有个东西叫科学,你有吗?你那边连爱情都没有,听说过爱情吗?能生一堆孩子又怎么样,又不是做豆腐一天一笼屉。”
那人听了一惊,半晌不说话,缓了半天才说:“你这人太可怕。”
“我可怕?”
“你可怕的很!你是如何知道的?”
罗汉问:“我知道什么呀就说我知道?”
“你如何会知道,我发明豆腐的时候,是怎么想的,这事儿我跟谁都没说,另外,之前,我发明豆浆这件事,历史上也没记载呀。”
罗汉的意识里,尘封着一个想不清楚的谜,发明豆腐这件事,理论上太难解释,细想来,是不可能加不可能,要知道一件本来就没有的东西,就不可能,再按照一个不知道的东西把它做出来,更不可能,人,怎么会把以前根本不知道的豆腐做出来的呢?如果是巧合,豆浆加进盐卤,这两样东西,巧合的也太离谱了,为什么偏偏是豆浆加盐卤,不是腊八醋和胡椒面儿呢?
所以听他一说,就急了,瞪着眼问:
“什么?豆腐!你发明的豆腐?”
“是呀,其实也不是我自己,应该算是和内人的合作,不过,我是始作俑者。”
见他闪烁其辞,罗汉就一路追问,这才问出了发明豆腐的原委。
原来,那人以前姓范,在越国当官,帮助国家跟吴国打仗,耍心眼儿立了大功,救了国,后来,却被认为是危险分子,国王憋着要找茬儿杀他,他就跑了,拐走了一个也是耍心眼立了功的女的,改姓陶朱,成了个生意人。因为脑子活分,挣了钱,又因为长得不错,招女士喜爱,生活作风就未免过于热闹。
陶朱公在各处做生意,人比较馋,爱到处乱吃,吃坏了牙,有段时间不能吃硬的,就想把豆子变成能喝的汤。
聪明人喜欢想事情,他的时代,人想事情,不是光在脑子里转悠概念,想的是图画,从一个图画里能生出别样一种图画,再生出更多图画,千变万化,无休无止,这种意识形态,是形象思维,是视觉想象,是发明技术、工具和文字的基础,是发明家的底子。
对于陶朱公这样的人,发明创造,就是从没有到有,无中生有,所以他仅用一个‘生’字,沿着这个字的图画往下想,最后,有了豆腐。
最开始,陶朱先生想到的是‘生’这个字,因为‘生’,就是发明本身,再往下想,想到生孩子,这方面,他比较熟悉;再细想,就有伤风化地想起男女双方制作小孩儿的整个过程和细节,关于这部分创造性思维的具体内容,他没详细说,省略了,让罗汉自己去想,他不小了,能明白。
于是乎,陶朱公模仿那个过程的场面,构想出磨盘的仿生主义结构图: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中间连着,天旋地转,转出日月的精华,就能产生以前没有的东西,就发明了磨盘。
有了磨盘,就磨出了豆浆,后来就有了豆腐。
后面关于豆腐的发明,陶朱先生也省略了,看来是有意不想多说,只是强调说:没有豆浆,就没有后来的豆腐。
罗汉听了很新鲜,很有启发,也很敬佩。
“原来,豆浆的专利是先生您的呀!”
“不敢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而已,哈哈。”
陶朱先生是个明理的人,听到称赞,自然很谦逊。
可是罗汉那儿还没完事,要接着往下听。
罗汉问他:“那么,豆腐,您又是怎样想出来的呢?
对于发明的思想过程和细节,罗汉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听到了豆浆的来路,自然要知道豆腐的出处,说一半可不行。
“这个嘛,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
“不行,就要提!说!”
罗汉洪荒时代的统治家族豪强做派一露出本相,陶朱先生立即感到很无奈,他也实在是很久没和人聊天了,整天跟风一样到处飘,整天承受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心里憋得慌,就和盘托出了一段平时不对外人道的隐秘家事。
陶朱先生发明了石磨和豆浆以后名满天下,豆浆风行各国,从北到南,从东海到交趾,吃早点都喝豆浆了,赚了很多银钱。事情坏就坏在他有个短处,就是见了好女,内心的牡丹花就一定要开放,心花怒放之后,就要招惹是非。
他周游各国做生意,又懂各国的语言,交际广,社交圈子广布海内外,认识很多人,不免结识了一些水性杨花的妇人,有永久性的相好,也有临时性的朋友,结果原配妇人不干了。
原配的夫人,就是和他一起耍心术,含耻辱,当卧底,赢得战争,后来被他拐走的那位女子,姓西,年轻的时候长相好,因为又立过大功,被封为‘天下第一娇’,后来跟着陶朱公,人老珠黄,有些受冷落。
此女心性高,眼里不揉沙子,用心狠,跟了吴王十年,没什么情不情的,该收拾照样收拾,当然不容陶朱公如此放浪自在,就在他早饭吃的豆浆里倒了一盅盐卤,想药死他。
陶朱先生喝了一口豆浆,一命归了西。
剩下的豆浆凝成了豆浆冻,就是豆腐,于是西夫人一举两得,泄愤平了事儿,也发明了豆腐。
说到此处,陶朱先生怕罗汉没听出重点,就反复强调:
“所以说,豆腐的发明,是我和内人合作的结晶。没有我,就没有豆浆,没豆浆,就没有豆腐。豆腐的出现,是由于我的存在这个必然性,加上贱内下毒这个偶然性,没有豆浆,能有豆腐吗?不能,她不药死我,就不会有豆腐,听明白了吗,也就是说,因为有了我这种行为,才有了她那种行为,正是因为有了我,她才反倒成了发明豆腐的人,听说后世还以讹传讹,说什么‘豆腐西施’。。。。。。。”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行了行了。”
罗汉恍然大悟,看来范先生和西姑娘的专利所有权官司,在那边儿打的时间也不短了。
两位发明家,在黢黑的窑洞里讲论发明的学问。
陶朱先生说:其实,他完全可以美化自己发明磨盘的思想,说自己是感悟到天、地、人之间的关系,才想到了磨的发明,天在转,地在动,人的生命在中间孕育,人世就是个磨盘。不过,那样说话不实在,他真实的创意,就是从男女交往想起来的,就是这么不入流,就是这么下三滥,思想太飘逸,没法子,自己管不住,话说回来,要是管住了,就没有了豆腐。发明家,不能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掩盖真实的思维程序,你说是吧。”
当时二人的学术讨论,兴趣有所不同,罗汉在沉思‘无中生有’的神秘过程,想着自己手头的活儿,陶朱先生在窑洞里愤愤不平地走来走去,把煤油灯都摔了,抱怨历史的盲目性:
“按老规矩,发明者,不是封神就是尊圣,老天爷明鉴,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算数了?不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吗?历史里也不记载豆浆这件事,噢,我耍阴谋,帮着吃屎的人害老实人的事情,倒是使劲写,弄得天下皆知,我很没面子,人人都喝豆浆吃豆腐,就是不告诉是谁给的。这么大的事情,豆腐!对万民什么贡献,啊?结果谁也不提这事儿了,有这样的吗?哪怕是给个小小的民间传说也行,就是一笔不写,一字不提,怎么鼓励后进呀。。。。。。?”
陶朱先生的后半段儿,罗汉没听进去,黑暗中他忽然看见一线光明。
“盐卤?毒药?这类东西我怎么没想到!”
陶朱先生一愣,立刻帮助他想:“对呀,毒字怎么写?主和母呀,毒,会不会是配方的本主哇?”
远山之上,古代中土的稷王神像趁人没看见,在封尘后面怀疑地皱一下眉头,两个激进主义流派发明家的窑洞夜话,他听着实在有点担心:二位后进,你们可真敢想!行吗?
陶朱先生经常来串门,和罗汉就混熟了,他问罗汉:
“你提到的那个‘爱情’,是什么呀,干嘛用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词儿?十三经里都没有,我查了。”
罗汉也不是很明白,当时提起,是为了气他,想了想,回答说:
“好像是遭天雷劈,把人劈成两半,一半好受,一半难受。”
陶朱先生说:“嗨,我以为是什么新发明呢,我们那时候也有哇,我每天都那样儿,鄙人不就是为了这个死的吗?”
说完就退入自己的清辉中隐去了。
罗汉自己说的话,当时没在意,后来一想,开始为拽虎和高兴担忧,他们都翻动了紫碣石,拽虎目前,好像正处于‘天雷劈’进行时,估计高兴也悬,也跑不了。
再一想,‘天雷劈’应该是好事,不是坏事,心中惊惧:中土这地方,深不可测,因果关系太微妙。
几天后,罗汉给村庄带回一瓦罐灰色的东西,颜色像北京的麻豆腐,但是自己会吐泡儿,里面有像血管一样的筋络分布,有点像刚挖出来的活人脑子,冒热气,散发出燕麦的芬芳。
某种意义上,它可能就是罗汉的脑子。
他捧着罐子转圈儿,劝大家尝尝:“大娘,您试试这个,味儿还不错”。
吓得大娘扒着人群外边挤。
没人尝。众乡亲不知道,那罐子里是一场还没爆发的农业革命,不过看相太差了,没人敢试,就被大家抱有歉意地婉言谢绝了。心意,领了,品尝,就算了,还是那句话,饿死也不吃妖怪,连名字还没有起,世人不接受,也就夭折,从此无人再提。
罗汉把这项发明扔进了汾河。
很多年以后,河里衍生出一种专门爱吃水藻、化肥、农药、毒物、和重金属的半透明生物,河水变得上善若水般澄澈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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