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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并没有陪着季博然坐了多久,她还要赶着回去准备乔迁宴,故而没再听到季博然发言的时候,她便站起身来,客气地道:“那我就不耽误大司马去看四姑娘了,告辞。”
季博然张了张嘴,原想说些什么,但这个人的思绪还沉浸在先帝御赐的祖母绿有毒这件事上,终归欲言又止,将到了喉咙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荀久心中冷笑,想不到季氏这样的豪门勋贵之家内里竟是这样的肮脏不堪,先帝能在先皇后薨逝以后特地吩咐将祖母绿拿去陪葬,想必是一早知道祖母绿上面有毒的,既然知道了还不命人将季太妃手里这串收回去,那就说明祖母绿上的毒有很大可能就是先帝本人搞的鬼。
由此推断,先帝之所以要把有毒的祖母绿御赐给季太妃,应该有一部分原因是忌惮季氏这个外戚会逐渐坐大把持朝纲。
自古外戚与后宫紧密相连,一旦季太妃不知不觉死了,那么季氏在宫中没了后援,便会逐渐没落。
思及此,荀久不由得感叹先帝老谋深算,平素里不疼宠季太妃也就罢了,私下里还向她下毒,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就算是同过床共过枕的女人,他也能狠得下心除掉。
身子有些不寒而栗,荀久想着阿笙和女帝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才能摊上这样一个爹啊!
简直太让人心寒了!
离开之前,荀久神情凝肃地看着季博然,“千依是皇室公主,今日却被你那宝贝孙子和宝贝孙女弄得名声尽毁,这本是侮辱皇室颜面的大罪,还望大司马给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女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季博然脸色狠狠一变,他就知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一旦闹到女帝那儿去,季氏便真正完了!
想了想,季博然语带恳求,“久丫头,能否答应老夫,先别把这件事告诉秦王和女帝?给老夫三日的时间,三日后,我必给你们一个圆满的交代。”
季博然的这句话,说得也还算诚恳,荀久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既然有他口头保证了三日后给个圆满交代,那自己安静等着便是,到时候若是还不能完美解决,自己再去找女帝也不迟。
“还望大司马不要食言而肥。”荀久说完,大步离开了季府。
之前二夫人坐着去接荀久的马车还没卸下来,车夫得见荀久走出来,赶紧放低姿态,弯身笑呵呵请她上去。
荀久一言不发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马鞭径直去了医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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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走后,季博然继续在石凳上坐了好久才颤颤巍巍站起来,平素精光闪烁的眼眸内此刻全是复杂的光,脑子里有些混乱,连怎么走到季芷儿院子的都不知道。
待季芷儿身边的丫鬟寒蕊轻唤了几声才反应过来。
看清楚自己已经站在院内,季博然定了定神,加快步子去往偏厅。
此时的季芷儿正躺在床榻上痛得打滚,右胳膊是被虫子活活啃没的,臂膀根处那碗口大的伤口凹凸不平,看上去狰狞可怖,然而更恐怖的是季芷儿的脸。
她的脸已经看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比活活被人剥下一层皮还要可怕。
府医慌了手脚,毕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伤,饶是他心态再好也架不住这么震撼的一幕。
犹豫了几下,府医终是害怕得偏开头,吩咐守在一旁同样怕得直发抖的丫鬟,“你们几个,快去打盆清水来给四姑娘清洗伤口。”
那两个丫鬟闻言后拔腿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干呕,脸上惊恐之色不退反增,害怕的同时又在心里暗喜。
季芷儿在府上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被打被骂也只能默默忍着,难得今日久姑娘替她们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得见季芷儿那生不如死的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狠色并得意之色。
不多时,二人各自端了一盆清水回来。
府医一直偏开头坐在桌边,不敢太靠近季芷儿的床榻。
两个丫鬟才刚进门,就被后面赶来的一个婆子好一顿骂,“你们两个这半天是去偷人了?打个清水这会子才回来,都想挨板子了是不是?”
说话的婆子不是别人,正是季芷儿的奶娘周妈妈,整个季府,除了二夫人之外,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奶娘是真心疼宠季芷儿的了。
蓦然得知自己从小奶大的姑娘就这么被人欺负了去,周妈妈痛心疾首,一边骂两个丫鬟一边伸手将铜盆接过,眼中含着泪花,坐在季芷儿床榻前心肝宝地叫着,拧了巾栉轻轻替季芷儿擦去脸上的血污。
这时,寒蕊从外面进来,低声道:“老太爷过来了,此刻正在偏厅,让我前来问一问四姑娘伤势如何?”
周妈妈含着泪,气恼地瞪了寒蕊一眼,“如何如何,还能如何?姑娘都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老太爷不让人惩治荀久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也就罢了,还不请个好一点的大夫,此时便是派人来问,又能问出个什么来,难不成问一问便能让姑娘恢复了?”
寒蕊闻言,脸色大变,赫然怒道:“周妈妈,你怎恁的胆儿肥竟敢当众这般议论老太爷?”
那周妈妈方才是被季芷儿的伤势吓到,再加上心中有怨言,便不管不顾一股脑儿地数了出来,此刻听见寒蕊的厉喝,才蓦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她惊得脸色变了又变,赶紧一个大耳刮子扇在自己脸上,边哭边说,“都怪我,一时情急才会……”
“行了!”寒蕊跟随季芷儿之前,是二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丫头,性子自是随了二夫人,此时见状,也晓得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她厉喝一声,眼风往里面瞟了瞟,看见季芷儿仍旧是那副人见人怕的模样,她抖了抖身子,勉强稳住心神,“我这就回去禀报老太爷,你们好生照顾好四姑娘。”
那两个丫鬟本想借机跑出去,被寒蕊这么一吩咐,只能绞着衣袖无措地站在原地。
府医提了笔正在开药方。
周妈妈将半拧干的巾栉放到季芷儿的面部替她轻轻擦着。
“啊啊啊——痛,痛死我了——啊——你想做什么!”季芷儿突然之间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叫声霎时间响彻整个院子。
周妈妈大惊失色,连忙放下巾栉抱紧了一个劲儿打滚的季芷儿,嘴里惊呼:“姑娘……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疼……奶娘,我疼……”季芷儿嘶哑着声音,眼泪簌簌落下来,刚好沾染到伤口上,紧接着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嚎。
周妈妈眼泪唰地就落了下来,伺候姑娘这么多年,从来只见她被当成宝贝宠着,何曾得见过这般让人心疼的模样,季芷儿每嘶喊一声,就如同有钢针在她心脏上扎了一针,痛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四姑娘别怕,奶娘在呢!”周妈妈连哄带骗,手上却再也不敢动作了,只将责任推到端水的两个丫鬟身上,怒斥:“你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这水如此寒凉,姑娘可怎么受得住,滚出去换温水来!”
季芷儿左手颤颤揪着周妈妈的衣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好受些。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难掩彼此眼中的得意之色。
痛么?
痛就对了,那水中加了盐,伤口上撒盐的滋味,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尝得到的。
对视之后,两个丫鬟齐齐出了房门,心中暗爽。
周妈妈这个老古董竟然让她们去取温水来给四姑娘清洗伤口?
连正常水温都受不了的伤口还能用温水清洗?
相视一笑,两个丫鬟似乎看到了待会儿季芷儿被温水烫得满地打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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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季博然坐了许久才见寒蕊匆匆回来。
“芷儿如何了?”季博然焦急问道。
寒蕊摇摇头,面露遗憾,“老太爷,四姑娘这伤,只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了。”
脸色一沉,季博然捏紧了手里的茶盏,又问:“什么叫做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就是怎么个‘好不了’,老夫在问你伤势如何?”
寒蕊垂下头,如实道:“四姑娘面上全是血,一只胳膊断了,痛得直叫唤。”
“府医呢?”季博然直皱眉,“府医如何说?”
寒蕊再答:“奴婢过去的时候,府医什么也没说,但看那样子,也是一时想不到什么有用的法子,毕竟四姑娘一只胳膊不在了,总不能找一只来给她装上。”
重重拍桌,季博然一脸愤怒地看向自进门就没吭声安静坐在一旁的季黎川,“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黎川此时正在为自己身上没解开的毒而苦恼,听到季博然这么问,他立即想到若非季芷儿早上去他院子里讲那一番话,说不定此时她还在自己房里睡觉,哪里会无端搅入这乱哄哄的事件中来,最后还让自己莫名其妙中了毒!
思及此,季黎川眼神一厉,“还能怎么回事,季芷儿看不惯孙儿,趁机对孙儿下了毒!”
季黎川这一说,季博然立即回想起来之前在走廊下,荀久亲口承认了季黎川身中剧毒,只不过暂时不会发作。
沉沉压下一口气,季博然无奈道:“为今之计,也只有你带上礼品前去医师府亲自求久丫头给你医治了。”
季黎川一听爷爷要让自己去求那个女人,顿时寒了脸色,眼眸中阴鸷更甚,微怒道:“爷爷怎么能让我去求一个女人?”
季博然大怒:“不去求人医治,莫非你想学芷儿那样发作?”
季黎川一噎,随即悻悻闭了嘴,低垂下脑袋,似乎在琢磨该怎样才能让荀久出手帮他。
季博然虽然怒,却也能理解季黎川此时身中剧毒无可奈何的心情。
微叹一声,季博然摆摆手,“事不宜迟,你即刻备上厚礼前去医师府,对了,听闻今日是久丫头的乔迁宴,礼物挑选得贵重些,否则她看不上眼。”
季黎川想了想,似乎也只能如此了。站起身,他朝季博然揖了一揖,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季黎川才走后没多久,南山院那边便有小厮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老太爷,不……不好了,二少收拾了东西要带着千依姑娘搬出季府去外面住。”
一桩接一桩的事情让季博然头疼不已,蓦地听到这个消息,他腾地立即从座椅上站起来,脸上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怒来形容,总之是怒到极致而又无可奈何。
“快!你先去拦住他!”季博然对着那小厮道:“一定不能让他们二人踏出府门半步。”若是那二人真搬出去,就等于明着告诉天下人季黎明为了一个女人与季氏决裂,季氏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再经不起这样的丑闻摧残了。
最紧要的事,季黎明是季博然看中的继承人,若是就此走了,季氏的将来也就玩完了!
小厮领了命迅速原路返回南山院。
季博然身形晃了晃,险些两眼一闭厥过去,寒蕊赶紧上前来搀扶住,又让人迅速去世安院取了老太爷的龙头拐杖来给他,这才缓步前往南山院。
此刻的南山院门口,一排小厮站成人肉墙阻了季黎明和千依的去路。
季黎明铁青着一张脸,怒喝,“你们几人活腻了是不是?”
小厮们平日里同季黎明混得很熟,且季黎明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故而一群人整天混得像兄弟一般,今日得知季黎明要离府再也不回来,小厮们商议过后,快速做了决定,先让一人去通知老太爷,其余人等全部留在南山院阻拦二少。
听到季黎明的冷声发问,小厮们互相对视一眼过后齐声开口,“二少,留下来吧!”
季黎明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中尽是冰寒,“让开——”
“二少……”其中一个小厮道:“小的自您从魏国回来以后就一直跟在您身边伺候,咱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了,您真的舍得抛下我们就此离开?”
季黎明原本挺感动这小厮念着旧情,可听到“魏国”这个字眼以后,脸上更添霜寒。
他是因为什么才会去的魏国,而又因为什么与龙凤胎妹妹失散多年,再因为这一失散,千依的身份便永远见不得光,更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今日在府里被人欺凌了!
想到这些,季黎明一向玩世不恭的脸上逐渐染上想杀人的恶魔之色,咬紧牙关,他赤红着眼眶,一把抽出腰间短剑明晃晃地对着几人,一字一顿,“我再说一遍,让开!否则休怪我短剑无眼。”
“二少!”众人何曾得见过这个样子的季黎明,闻言后纷纷跪在地上,“小的们是衷心希望您能留下来。”
之前发言的那位更是视死如归,跪直了身子,一脸正色,“二少想要走出南山院,那便从小的尸体上踩着出去。”
其他小厮闻言,也纷纷效仿他跪直了身子,铿锵有力地齐声道:“二少,请从小的们尸体上踩着出去——”
“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季黎明怒到极致,眼瞳中的血丝仿若火焰在燃烧,手指攥紧了手里的短剑上前一步。
小厮们依旧笔直跪着。
这群平日喜欢坐在院子里组团嗑瓜子、没个正经的小厮在此刻跪出了作为仆人的忠心,跪出了作为男人的气势。
没有一个人的脸上看得到畏惧之色。
就连千依都被震惊到。
轻轻拽了拽季黎明的衣袖,千依道:“这些人跟了你这么久,你还是别狠下心对他们动手了,否则又是一大笔债,还都还不清,更何况,你以后说不定还得一辈子活在愧疚当中。”
季黎明面色一僵,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偏头看着千依,但见她眸光盈盈,里面全是对他的肯定之色,似乎看穿了他并非本性暴戾之人。
季黎明手腕忽然软了下来,心中暗忖千依何时变得这般冷静自持了?
小厮们显然没发现季黎明这一瞬的表情变化,兀自出声恳求着,“二少,留下来吧,别走了,我们大家都需要您。”
季黎明扫了一眼四周,依旧是他所熟悉了十多年的院子,哪怕一草一木他都记得,可这院子的上空,却笼罩了一层怎么都化不开的浓厚乌云。
眼前的这些小厮跟了他这么久,大家相处的极其随意,他又怎会真的对他们下狠手?
只不过事已至此,季氏让他寒了心,他再也没有半分心思待下去。
为了妹妹,只能坚持搬出去。
闭了闭眼再睁开,季黎明脸上的怒意退去了几分,语气也软了下来,“各位兄弟,从前的这些年,我很感激有你们陪伴,但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情并非一句话就能解释的清楚的,我要走,是因为这个家让我寒了心,让我再无留恋之处,你们也不必挽留,江湖就这么大,未必以后就再也见不到。”
小厮们面面相觑。
近段时日以来所发生的事,他们几乎都是知道的,可即便再严重,也没有严重到要与季府断绝关系这样的地步吧》难道二少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弃所有人于不顾?
这样一想,小厮们再看向千依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憎怨。
若不是她,二少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千依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也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只不过是季黎明带回来的一个乡野女子而已,在小厮们眼里,便成了勾引季黎明,致使他与季氏断绝关系的狐狸精。
面色平淡没说话,千依就那样静静站着,任由小厮们各种欲杀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二少……”另一个小厮终于忍不住,狠狠瞪了千依一眼后蹙眉看向季黎明,“千依姑娘如今清白……”
“住嘴!”季黎明知道这小厮想说千依连清白都没了,不值得他为了她这样与季府反目。
季黎明如今最痛恨的便是别人提起千依的清白来,是以,那小厮还没说完,他便冷着脸瞪着眼打断他。
“本少要出去,你们谁敢阻拦!”季黎明说着,拉了千依的手,纵身一跃直接轻功从院墙上飞出去,才刚落到地上站稳脚跟,就见到在寒蕊搀扶下慢慢走过来的季博然。
季黎明看都不想看季博然一眼,继续握紧了千依的手心就要错开身往旁边走。
“站住!”季博然顿了脚步,龙头拐杖往地上重重一定,声音威严了几分,“明哥儿这是准备上哪儿?”
“爷爷怎么会有时间来关心我?”季黎明冷着脸偏过头来满眼讥讽,“你这时候不该在季芷儿的院子里伤心欲绝么?”
季黎明平素都是称呼季芷儿为“芷儿”的,今日竟破天荒的直呼全名,且喊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语气中咬牙切齿,可见他对其已经恨之入骨。
季博然原本犀利的眼神放柔和了几分,这件事,最先受苦的人的确是千依,那是季黎明的龙凤胎亲妹妹,他会这样愤怒也无可厚非。
心绪稍缓,季博然道:“明哥儿莫要意气用事,有什么话,坐下来同爷爷好好说。”
“没什么可说的。”季黎明冷哼,“这个家,有季芷儿和季黎川便没有我和千依,有我和千依便没有季芷儿和季黎川,爷爷看着办!”
“你!”季博然一时气急,“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为何不能说?”季黎明赤红的眼眸里怒色不减分毫,看向季博然时寒光凌冽,“若非爷爷那些年……”
“寒蕊,你先退下去!”季黎明还没说完的半截话被季博然打断。
寒蕊只得将季博然扶到旁边的亭子里,这才远远退开。
季黎明和千依就站在亭外不远处,他根本不屑于进去与老爷子谈什么条件,如今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带着千依离开这个外表光鲜实则内里肮脏的府邸。
“明哥儿,带着千依进来说话。”季博然在亭子里冲二人招招手。
季黎明再度冷哼,“我无话可说,也不想再浪费唇舌,若是你做不到我方才说的那样有我没他,那就别废话了,我还赶着出府去。”
季黎明怒到极致,索性连尊称都没有了,语气里冷冷清清,面上不带半分温色。
“你这孩子……”季博然虽然无奈,却也深知季黎明性子倔,若是这时候对他硬来,只会让他更加抵触,更厌恶这个家。
季黎明拉着千依往前走了一步。
这时,季博然略带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要出去住,我不反对。”
季黎明身子一僵。
季博然见这句话起了效用,索性趁热打铁,继续道:“但是你得答应,不准跟这个家决裂。”
“凭什么?”季黎明一听,再次怒了,牙齿咬得吱吱响。
“老夫答应了久丫头,三日后给所有人一个圆满的交代。”季博然抬头看着天。
这一刻,他浑浊的眼眸内突然透露出了苍凉凄怆之意,仿佛已经预感到了即将而来的什么东西一样。
长这么大,季黎明还是头一次得见爷爷露出这样的神情。
不由得心头一软,季黎明险些松开千依的手上前,可一想到季黎川早上坐下的禽兽不如的那些事,他又堪堪稳住了,只不过眸光里已经悄无声息地减了几分清冷,添了几许心疼和不忍。
季黎明清楚的记得,爷爷在老三归来不久的时候曾说过,等季黎川生辰宴过后就去辞官,回府颐养天年,安静过完余生。
爷爷的年纪,实际上早就过了辞官那个阶段,可他这些年依旧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地为朝廷卖命,并非他舍不得官场,舍不得名利,而是想用尽自己的“力所能及”,来弥补当年将两个孩子调换而酿成的大错,他是在赎罪。
而今,季府内的风波一波接一波,让人应接不暇,爷爷这个时候,许是心力交瘁的吧?
想到这里,季黎明眼眶突然湿润起来,他犹记得爷爷一直以来对他严厉却悉心的教导,实际上那些时候他就隐隐感觉到爷爷之所以要栽培他,是想在作古之后将偌大一个季府交给他。
“爷爷……”季黎明纵然再怒,骨子里却还有为人孙儿的那份孝顺,他更晓得自己眼前这位老人已经没有多少年限,如若再这么操劳下去,只怕再活不得几年。
心底里因为季芷儿和季黎川而筑起来的冰墙顷刻之间轰然倒塌,季黎明终于松开拉着千依的那只手,快步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季博然跟前,终究没能忍住眼眶里的泪,簌簌落了下来,声音哽咽,“是孙儿不孝,孙儿这些年没能好好听您教导,孙儿给您磕头了。”
季黎明说着,身子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一个稽首大礼,额头磕得尤为响亮。
季博然满眼泪花地看着这个自小被调换身份送去魏国长到七岁才回来的孙子,一时间心中溢满了愧疚和苦涩,弯身将季黎明扶起来,他声音有些颤,“明哥儿,快起来……快起来……”
季博然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哽咽生痛,除了“快起来”这三个字,其他的,他再也说不出口,枯槁的双手托着季黎明缓缓将他带起。
季黎明站稳了身子,这时才发现爷爷原本只白了一半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全白,白发缝隙间,仿佛承载着这些年的沧桑岁月。
早些年的丧子之痛,紧接着丧妻之痛,到后来因为两个孙儿被调换身份而满怀愧疚,倾一生之力为朝廷效力来赎罪。
当年英姿勃发的大司马在繁华还没落幕的时候已成风烛残年的老人,他满心希望的是这个家能祥和平静,孙儿孙女之间兄友弟恭,融洽和睦。
然而,上天显然在狠狠报复他当年点了一个头同意把孩子交换。
真相揭穿以后,三个孩子,瑞王扶斌,季黎明和千依都陷入了无法释怀的痛苦之中,随之而来的是这个家一出接一出且无法平息的风波。
心中狠狠揪痛,季黎明第一次在人面前涕泗横流,哭得痛心而悲情。
“你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哭了?”季博然满是厚茧的指腹擦过季黎明的眼角,声音强作威仪,“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快给我停下!”
季博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将脑袋偏往另一边,眼眸内全是晶莹的泪花,有忏悔,有愧疚,更有深深地无奈。
“爷爷,孙儿决定好了,我要搬出去,但是我答应你,我会回来看你的。”
看了一眼千依,季黎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季博然颤颤转回视线,声音掺杂了几分感动,“好……好啊……这件事上,的确是川哥儿和芷儿对不起千依,也是季氏对不起你们兄妹俩,你要搬出去,我不会反对,只要你还记得季家有你一个爷爷就成。”
不知为何,季黎明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爷爷像在交代遗言,眼眶一热,他险些没把持住再度落泪。
“不准哭!”季博然沉下目色,“你若再哭,老夫便不让你出府了,把你关起来让你一次性哭个够!”
“是。”季黎明哽咽着声音,“孙儿不哭……孙儿不哭……”
“快去吧,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季博然对着季黎明摆摆手,“你们出去以后还得好好布置一番呢,以后的日子,好好对千依,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孙儿晓得。”季黎明垂下脑袋。
他本就是性情开朗之人,蓦然沉浸到这样沉痛的气氛中,实在承受不住。
听到季博然让他走,他这才挪动步子,再度躬身,“爷爷,孙儿这便走了。”
“去罢!你在这个家也困了十多年了,该是解脱的时候了。”季博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季黎明已经带着千依完全出了院子,丝毫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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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回到医师府的时候,招桐已经带着小厮婢女们将乔迁宴准备好。
这一次,来的人颇多,更有不请自来的一众世家夫人。
荀久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她原本只想请扶笙、四美以及季黎明和千依来聚一聚就成,不曾想过竟然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进入客厅的那一瞬,连荀久自己都惊呆了。
这些世家夫人大多是她云水斋的常客,听闻她今日搬迁,便相约好备了厚礼一齐来赴乔迁宴。
来者即是客,荀久自然没有拒绝乃至挥手赶人的道理,只能微笑着和众位夫人打了招呼,再吩咐婢女招待好夫人们之后匆匆出了前厅来到厨房,问招桐:“厨房里食材够不够?”
招桐抓抓脑袋,面露无奈,“姑娘,食材倒是够了,可我们只有一个厨娘,哪里烧得出来这么多人的菜啊?”
“你赶紧去秦王府先把角义请来。”荀久想着为今之计也只能先让角义来应应急了,否则待会儿乔迁宴开始的时候摆不出菜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招桐应声过后就要出去。
这时,北炎来了厨房,站在外面道:“姑娘,季二少带着千依姑娘过来了。”
听到千依也跟着过来,荀久双眼一亮,那可是位大厨啊,更何况她晚上是颜硕人格,有她在,便是角义晚些过来,或者不用角义帮忙都可以的。
面色一喜,荀久赶紧道:“快让他们进来。”
北炎匆匆回去了。
荀久理了理衣襟抬步走出厨房欲前往大门边亲自迎接季黎明。
不多时,北炎便带着季黎明和千依朝着这边走过来。
荀久面带笑意地请唤了一声,“表哥……”
余光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千依,这次换了个称呼,“颜硕公子……”
季黎明怔了一怔,抬眼看看千依,千依非常安静,冲荀久微微一笑。
荀久微笑加深,对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又道:“颜硕公子,我府上今日来了不少客人,厨房里厨娘忙不过来,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千依浅笑,“没问题,只要久姑娘高兴就好。”
荀久让人先带着千依去了厨房,她自己则站在原地,看着千依远去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今日那样猛烈的刺激下都没能让她彻底恢复,看来她曾经真的爱极了颜硕,否则也不会因为他的死而受了这么深的打击导致人格分裂。”
季黎明长舒一口气,“我今日一直以为老三真的对她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后来到了你从前住的宅子里,她才告诉我,老三只不过做了个假象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嗯?”荀久眯了眼睛,“季三少这是什么意思,想把季府闹得鸡飞狗跳才甘心么?”
“不晓得。”季黎明烦躁地摇摇头,“总之我现在一提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算了算了。”荀久叹一声过后摆摆手,“今日是我的乔迁宴,说些高兴的,免得提起那些个腌臜来坏了心情。”
季黎明赞同地点点头,四下扫了一眼后问荀久,“子楚怎么还没过来?”
荀久也疑惑,嘀咕道:“你也知道,阿笙有洁癖,说不定这会子还在府上沐浴更衣呢!”
季黎明想了想,低声嘟囔,“按理说来,今夜这么重要的日子,子楚该早些来才是啊,莫非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季黎明这一说,荀久才回想起来早上扶笙是因为羽义和阿紫被巫族人抓走而进宫去找女帝的,然而至今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都这个时候了,扶笙还没有过来她的府上,莫非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
这样一想,荀久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因着此时季黎明还站在旁边,她没表现得太明显,只笑着道:“表哥,如今前厅里都是那些世家夫人,你铁定是不愿与她们在一处的,不如先跟着北炎去水榭坐会儿,我去大门外看看阿笙为何迟迟不来,一会儿再过来与你会合。”
季黎明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抿唇道:“表妹这话说得有些见外了,我和子楚什么关系,既然你担心他,也不用在我面前遮遮掩掩的,我同你一起去大门外便是。”
心思被戳穿,荀久有些尴尬。
季黎明道:“我知道你担心我还在因为白日里的事情耿耿于怀,你放心,我这个人还是懂的分寸的,今夜既是你的乔迁宴,我怎么也得笑脸相对不是?总不能绷着一张脸给表妹丢脸吧?”
暗松一口气,荀久轻笑,“你能看得开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一直纠结于白天的事情上。”
“放心吧!”季黎明微微一笑,“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嗯。”荀久颔首过后,二人一路无话朝着大门边走去,才刚刚出大门,便见到秦王府的车驾远远而来。没多久停在石阶下。
甄叔下车挑开帘子,扶笙慢条斯理地走了下来,一眼见到站在大门外等候的荀久,他面带歉意,“抱歉,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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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惩罚季芷儿,菇凉们可还满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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