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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玄这一计唤作混水摸鱼,他处心积虑挑起李恪和李元昌之间的争斗,表面上看似乎是想让李元昌充当自己的打手,替自己和太子翦除强敌,可实际上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两家相争,吸引李世民的注意力,伺机将他引出皇宫,而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刺皇杀驾!
今夜庄 严寺塔中的这出戏便是他的杰作,他派呼勒先叫回觉班,又去京兆府大牢救出李元昌和侯君集,将他们统统引到庄 严寺塔,围堵正在塔里救人的张小七等人。张道玄算的很清楚,两拨人在这种场合相见,必是一场血战,而这场血战恰恰是引蛇出洞的最好诱饵。
李世民是一代明君,像这种闹得满城风雨的争斗,他怎会不知?大内密探们早有奏报了,一直以来,他都在耐心观望,想看看此事背后还有没有幕后黑手,可今夜的争斗已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而且还事关恪儿的性命,他觉得必须得出手了,这才急急忙忙带着大内侍卫赶到现场。
他本想收网捕鱼,可没想到如此一来,自己反倒成了别人的猎物,张道玄那压箱底的一百杀手早就潜伏在寺塔里,等候他多时了。
又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这些杀手都是张道玄在草原各部精挑细选出来的死士,武功高强,又受过专门的训练,招招毙命,手段极其狠辣。这种刺杀行动,他们暗地里不知演练过多少遍了,早已是稳操胜券。
李世民带的大内侍卫虽说也都有两下子,但毕竟寡不敌众,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刺客的疯狂进攻,僵持了一段后,就渐渐地陷入了颓势,只能困守大殿的一隅,舍命护驾。
形势危在旦夕,张小七可急坏了,心说:“今晚到底是怎么了,这拨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是从地府里钻出来索命的小鬼?圣驾在此,他老人家要有个闪失,那可就是天塌地陷的事呀!无论如何,也得顶住!”他也豁出去了,尽管没了武功,刀尖舔血,当肉盾也得往上冲啊!
李世民却异常镇定,手扶着宝剑,淡淡问道,“张小七,你跟这些刺客可是一伙的?”
“皇上,我、我没有……”
“行了!”他还没说完,李世民就打断道,“朕相信你,此事与你无干。”
“臣害皇上陷入险地,罪该万死!”
“你不必自责了,无非几个毛贼草寇,朕不怕他们。”李世民语气平缓,从手上摘下一枚龙纹玉戒,递向张小七,“朕在这里拖住他们,你拿着戒指速去临近的金吾卫衙门,调援兵前来,将这些贼寇一网打尽!”
张小七接过戒指,一想,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皇上,臣一定尽快赶回来,您可要保重龙体呀!”
“毋须多言!快去吧!”说话间,李世民已挥剑与黑衣刺客接战了。
张小七把心一横,纵身一跃杀进刺客群中,泼了命地往楼梯口冲去,一路上跌跌撞撞,挨了好几刀,身上也挂彩了,他顾不得许多了,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得坚持下去,完成使命啊!
所幸刺客们的注意力都在李世民身上,无暇顾及他,才让他侥幸逃脱,连滚带爬地来到楼梯口处。
可是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刺客们早已将那里封死了,想活着下去,根本不可能,他刚迟疑了一下,后面的刺客又杀上来了,现在已别无选择,他只得踉踉跄跄地往楼上跑。
就这样,又来到了第三层大殿,张小七浑身都是血了,回头看了看,没有刺客跟上来,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另一边,翟珊和物部四人还在缠斗当中,尽管翟珊攻势凌厉,已占了上风,可物部四人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死缠烂打,没完没了,一时半刻想要取胜,还真是很困难。
张小七看在眼里,听着楼下的厮打声和惨叫声,心似油烹,“出不了塔,找不来援兵,皇上该怎么办?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唉,要是娘子能腾出手来帮忙就好了!”
对面的物部还嘚吧嘚不停地给其他三人加劲,“都快快地!为了两千两,一定要顶住地干活!有志者事竟成,回去平分,每人四百两!马鹿野郎!”
张小七被吵得心烦意乱,憋不住劲,骂上了,“妈了个巴子的!四个东洋贱人!为了点臭钱,脸都不要了,真是恬不知耻!人贱脑袋还不好使,两千两四人分,一人四百两,真是弱智的干活!”
野上听见了,一边打一边还不忘给物部提醒:“将军!那小子在骂你,良心地大大地坏了!”
“马鹿野郎!”物部气得语无伦次,“大胆狂徒,忘恩负义,竟敢挑战我的智商,真是自不量力、班门弄斧!哇呀呀!一人四百两,死了也要上!”
“真他娘的没出息!四百两就让你们卖命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张小七一着急,把皇上给他的龙纹玉戒掏出来了,“这是当今圣上的御戒!让你们这些东洋杂碎开开眼,就这宝物换成的钱,让你们撒欢打滚花,花八辈子都花不完!”
其实,张小七没想太多,只是一时气急,信口开河,得什么说什么,或许他们一溜号,娘子就有机会了,可哪知他一说出来,物部的口气登时就变了,“住手!自己人的干活!自己人!”四人“噌噌噌噌!”跳出圈外。
翟珊也颇感意外,赶紧飞身过来,将张小七护住。
物部四人颠颠地凑过来,眼睛贼溜溜地盯住了张小七手里的戒指。
野上探头探脑,一脸困惑,“这个戒指怎么绿油油的?”
田中也惊叹连连,“将军!快看快看!戒指上还有条毛毛虫呢!”
“你们懂什么?”物部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绿色代表庄稼,毛毛虫代表蚯蚓,是专门为庄稼松土的,这个戒指寓意着生机勃勃,春意盎然的干活,不愧是皇帝的戒指,真是大大地有品位!”
张小七都听傻了,心说:“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啊!没想到居然还有比我缺心眼的!哎呀,到了这步,下面我该怎么糊弄他们?要是程怀亮和楚恒他们在这就好了,可是现在我又没办法叫他下来呀!”
赶鸭子上架,不是自己擅长的活儿,就是不好干哪,他挠着头,想了想词儿,支支吾吾道:“这个嘛,看来你们也都知道了这戒指的价值,那……”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张小七还没说完,物部就自作聪明,打断道,“你是想把这个戒指送给我们,但是你要提条件,对不对?放心,我们东瀛人大大地讲信用!只要你把戒指给我们,什么要求都可以,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干活!”
“恩!”张小七频频点头,“你们说得确实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戒指毕竟是我家皇上的,你们要拿,也得经过他老人家的首肯才行,我也不好擅自做主啊!”
“那皇帝陛下哪里地干活?”物部急问道。
“啊,他就在楼下!”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拜见他!”物部一挥手,“快快地!”四人火急火燎地冲下楼去。
随后就听到下面一通嚎叫声,“什么人地干活?竟敢伤害皇帝陛下,马鹿野郎!”接着,“噼里扑通,啪啪啪啪,啊!啊!”打起来了。
张小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旁边的翟珊这才趁机问道:“相公,出什么事了?你怎么伤成这样子?全身都是血呀?”
“别问了!皇上来了,就在楼下中了刺客的埋伏,现在凶多吉少,你也赶快下去增援!”
“可是,我去了,你怎么办?你伤成这样,谁来保护你呀?”
“别管我,我没事,你快去!那些刺客凶悍异常,多耗一点时间,皇上就多一分危险,你先撑着,我上去再给你们找援兵!”
翟珊心疼地看着张小七,依依不舍。
“哎呀!娘子,没时间了!快去吧!”
翟珊无奈,“那好吧,相公,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呀!”说完,也下楼去了。
张小七听着下面的动静,悄悄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几个台阶,俯身向下张望,那些护卫皇上的大内侍卫已经死伤大半了,不过翟珊和四个东瀛武士的出现,缓解了危机,虽然不足以击退刺客,但是保护皇上,支撑个把时辰,应该没什么问题。
张小七总算放下心来,转回身往楼上跑。
来到第五层大殿,双方的战斗还在继续,程怀亮一见到张小七,一脸惊愕,“小七兄,你这是怎么搞的?”
“程贤弟,出大事了!”张小七压低声音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程怀亮一听,也慌神了,“这么说,皇上是被刺客困住了?这可怎么办?咱们这些人都不会武功,即使下去了,跟送死也没什么区别呀!”
张小七想想也是,“要不我去楼上看看空空道人现在怎么样了,若是他能腾出手来,那可解决大问题了!”
“也只好如此了!”程怀亮又从怀里把他的秘密武器阴阳合欢散拿出来了,“这个你拿去!”
“诶?这个有什么用?”
“不懂了吧?越是厉害角色,越得用损招,这是兄弟的经验之谈,你信我的话就行了!”
这时,在远处指挥战斗的李元昌一眼看到了程怀亮手里的小瓶子,气得哇哇怪叫,一个劲地尥蹦儿,“哇呀呀!小猴崽子!你缺德带冒烟儿呀!又拿那*害人,此仇不共戴天,本王跟你没完!”
“看到没?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程怀亮还挺得意。
“那好,听你的,我试试看!”张小七拿过阴阳合欢散,离开第五层大殿,接着往上走。
不出片刻,上到了第七层,他再一看,嚯!大殿千疮百孔,都成了废墟了,到处是断壁残垣,房盖被掀开,正呼呼地往里灌风,仰起头,都能看到漫天的星斗,地面被打出了很多陷坑,稍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
空空道人和觉班已经停止了交战,正各自坐在一处运气调息,他们身体四周气流翻涌,离得近了,都能感到热浪袭人。
这里已到了一招定胜负的最后关头了,虽然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可这只是暴风雨的前夜罢了,双方都在迅速积攒功力,谁率先出招,谁就是最后的胜者。
张小七毕竟也曾是练家子,在这方面有点经验,一看双方的气色和坐姿,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哎呦呵!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既如此,那我上去搅和搅和!给这老秃驴松松骨头!”
他从地上操起一段破木板子,蹑手蹑脚地来到觉班身前,抽冷子就想给他来一下家伙。
可他刚把板子举起来,就见觉班噌地一下蹿了起来,双脚跋地,骑马蹲裆式站定身形,呼哧呼哧地蛤蟆气鼓起来。
“哎呀!不好!这是要发功了呀!”
张小七又看向老道,还在那坐着,没动静,急了,把大板子抡圆了,照着觉班光亮的大脑壳,一顿暴揍,直到把板子都打碎了,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觉班的腹部飞快地鼓了起来,运气的声音越来越重,两颗红眼珠子往外突突着,都快要喷火了,整个人就像个刚出锅的烧鹅似的,呼呼地直冒热气,随着他气脉的运转,他脚下的地板在剧烈的抖动着。
看这架势,老家伙已经卯足了劲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呀!
“不行!决不能让他得逞,他要是胜了,皇上和这塔里的同伴都得玩完哪!”
倏忽间,张小七想起程怀亮说的话了,“对付狠角色,就得用损招啊!他娘的!那我就试试吧!”他把阴阳合欢散掏出来了,拔掉塞子,对准了觉班那好似公牛发情了一般的大脸,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