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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仇沫有点无语,看着她,“这府上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念彤也加入劝说的行列,“瑶姐姐,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就当陪我聊聊天也好啊,哥哥平时太忙了,我都找不到人说话。”
落瑶看了看念彤,还想跟章仇沫再据理力争,抬头时发现章仇沫已转身和听州交代事情去了,好像她的事情已成定局。她琢磨着,大概像章仇沫这样的人,是不容别人质疑他的行事风格的,再继续扭捏下去似乎显得矫情了些,况且方才她误会了他与段询……此刻再和他唱反调,有点底气不足,这么一想,只好悻悻作罢。
可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有点憋屈,落瑶略微想了想,赌气似地说道:“今日我有点累,走不动,段询那儿还是你派人去提醒吧。”
这一声喊,成功地吸引了章仇沫和听州的注意力,两人顿时不说话了,默声看着她。
落瑶不睬他们,坐下来继续喝茶,章仇沫似乎愣了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他那句“最好今日就去提醒段询,让他最近小心一些”,他眼里逐渐流露出一些笑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烦躁,慢悠悠地说道:“那句话不是跟你说的。”
落瑶差点被嘴里的茶呛住,思索一番,才回味过来那句叫人提醒段询的话是对听州说的。
余光瞥见坐在旁边的念彤捂着嘴巴,已经笑瘫在椅子里,落瑶拿过自己的茶杯又灌了口茶,把喉咙里原先差点呛住的那口茶往下压了压,咬牙切齿地想着,下次一定不要让我逮到机会取笑你。唔,这茶倒是挺好喝的,什么茶?低头看,茶水连带着茶叶都倒进了嘴里,原来刚才并不是咬牙切齿,而是咬茶切茶,落瑶顿时黑了脸。
偏偏此时章仇沫又不识好歹地说了句:“我看你留在这里甚好,你一来,府里的笑声也多了,明日……”
没等他说完,有人进来禀告六王爷来了。
落瑶一愣,高陵宇什么时候跟章仇沫有交情了。
六王爷一向行如风,她和章仇沫都还未回过神来,他就风度翩翩地迈过门槛,看到落瑶的时候似乎有点诧异,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下,随后淡淡撇开。
章仇沫让念彤退下,向前拱手迎道:“什么风把六王爷吹来了。”
高陵宇似笑非笑地道:“你府上有个大美人做客,也不告知我一声,我好来沾沾光。”
落瑶暗自咬了下唇,他是在嘲讽她么,气她那天出海回来后,不告而别?
章仇沫的目光在六王爷和落瑶之间转了转,笑道:“王爷原来是担心美人,您大可放心,我这里虽比不上王爷府的铜墙铁壁,但也不会伤到她半分毫毛。”
落瑶笑眯眯地看着章仇沫,用“您老人家真是健忘啊您是忘了刚才那一出了吗?”的表情看着他。
章仇沫被落瑶盯得有点不自在,果然话说得太满了也不好啊……
高陵宇肃了肃脸色,道:“听闻陆姑娘遇险,特地过来看看。”
??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难道刚才保护她的神秘人,是他的人?
她看了章仇沫一眼,章仇狐狸此刻心里估计也是类似的想法。
高陵宇突然一拍扇子,“方才进来时听你们在说,你要住这里?”
落瑶傻了眼:“不是我说的,是……”她指了指章仇沫。
“这里再安全也没有我府里安全,这样吧,她跟我去王府。”这话干脆直接绕过她,是对着章仇沫说的。
章仇沫总算明白六王爷此行的目的,忙撇清自己:“也行,其实陆姑娘住我府上也不是很方便,只是念彤跟陆姑娘交情甚好,而且事情总归跟我脱不了关系,所以才……”
落瑶瞪着眼睛看他,这人还能胡扯得更厉害点么,刚才明明是他要她住这里好不好,算了,不跟狐狸一般见识。
高陵宇点点头,两人自顾商量着,完全忘记当事人还在旁边。
落瑶急急地想插一句:“可是我还没……”
最后“同意”二字还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高陵宇半抱半搂着出去了。
整个人都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到王爷府的。
直到迈入王府的大门口,才想起来的冬冬还在林婶那儿,她正琢磨着如何跟他开口她还有个孩子的事情,六王爷却说道:“你是在担心冬冬吗?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了。”
可是他应该没见过冬冬啊,落瑶震惊地看着她。
高陵宇微微笑道:“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事情,能有何难?”
落瑶顿时懂了,没错,他是王爷,要想了解一个人,肯定会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她依然心有芥蒂:“你,不生气吗?”不生气我不跟你坦白吗?
“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已经知道了。”高陵宇依旧淡淡笑着,“若是介意,你觉得我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你面前吗?”
落瑶脸一红,她的魅力有这么大么?居然连生过孩子都无所谓了?
六王爷的暗示实在明显不过,她心里酥麻麻地一阵感动,正准备回他一两句话时,突然脑子里闪过司命君的模样,心里那一丝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真是当局者迷,堂堂六王爷怎会喜欢一个生过孩子的寡妇,肯定是被司命君篡改了记忆。
落瑶满嘴话又吞了下去,撇撇嘴,终是没说什么。
冬冬刚踏进门口,猛一抬头见到高陵宇时,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鸭蛋,落瑶意识到情况不妙,未来得及阻止,就听冬冬大惊小怪地道:“你、你就是娘亲要给我找的爹爹吗?跟我干爹真是像。”
高陵宇看了落瑶一眼,后者正准备装鸵鸟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他摸摸冬冬的头,柔声道:“你的干爹,是否叫……祁远?”
冬冬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呢,他是我们天……呃,反正他很厉害的。”冬冬想起娘亲初到凡间时交代的话,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高陵宇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有多厉害?”
冬冬脸上全是崇拜之情:“他教过我变戏法,送过我很多好玩好吃的,我们那儿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号,就不敢欺负我啦。”
高陵宇难得对一个小孩如此耐心:“在这里,你祭出我的名号,也没人敢欺负你。”
冬冬咬着手指低头思索,认真比较着谁的名号更厉害些,他其实不大懂凡间的帝王制度,不晓得这个六王爷到底是个多大的职位,跟干爹比起来,到底谁更厉害些?
高陵宇在他面前蹲下来,平视他:“你……干爹有没有教过你骑马?”
天上怎么会有马?冬冬摇摇头。
“那我明天教你骑马,如何?”
冬冬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娘亲,他娘亲正非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一盆花,冬冬小心翼翼地道:“好啊,骑马好玩吗?”
高陵宇不动声色地拉起他的手,往餐桌那头走,“当然好玩,等你学会如何纵马扬鞭,你就知道什么是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冬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试试看吧,如果这个六王爷教得好,他就给他多打几分,但是干爹,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毕竟我们都是神仙,是一个族类的啊,冬冬自我肯定了一番,爬到桌子上吃菜去了。
高陵宇是个说做就做的王爷,没过几日,果真要带着冬冬去郊外骑马。落瑶本来不想去,但是拗不过冬冬的撒娇,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只不过,她坐的是马车。
因为已经有一个祁远做干爹,冬冬专一地认为,不能再叫他干爹,但是显然也不能叫爹爹,所以一直叫他宇叔叔。
冬冬坐在高陵宇身前,座下一匹矫健的白马,高兴地道:“宇叔叔,可以让它跑起来吗?”
高陵宇嘴角勾了勾,道:“当然。”简短的两个字话音刚落,手一挥鞭,白马嘶叫一声,如离弦之箭闪电般飞驰而去,真是匹好马。
落瑶与管家在后面的马车上,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落瑶得知这位管家姓沈。
为了活络气氛,她轻松地道:“沈管家,你们王爷看来马术很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骑马了吧?”虽然祁远下凡历劫用了六王爷高陵宇的身份,但是不代表这个身份是假,反而是个真实的王爷,她突然想知道这个现实生活里的王爷在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沈管家一贯的棺材脸上看得出有点骄傲之色:“陆姑娘,我们王爷小时候曾在西域生活过一段时间,马术尤其了得,是几个亲王里面首屈一指的,皇上每年举行的狩猎比赛,六王爷回回得第一。”
落瑶见过高陵宇施展轻功跃过马车顶,腾在半空射箭救她的肆意飞扬,每次想起那个场面,她就有点心猿意马,她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神色,随口道:“那等会一定要看看他骑马的样子。”
沈管家面无表情地道:“王爷一直是京城里大家闺秀的梦中情人,他骑马的样子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就连王爷以前的侍妾都没见过,陆姑娘可要仔细看了。”
落瑶满脸黑线,怎么说得像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车子行到一处郊野,停了下来。
那两人早就到了,她看到冬冬使劲向她挥手。
放眼望去,高陵宇紧扣缰绳,身体朝前微倾,一个人纵马飞腾在天地间,墨绿色的衣袍随风飞扬,身后是蓝天白云和连绵的群山,世间万物瞬间失色,仿佛只剩他一人。
落瑶见惯了祁远在清乾天仙泽瑞然的样子,从未见过他鲜衣怒马的飒飒风姿,她看着远处疾驰的身影,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猛烈,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合着冬冬兴奋的尖叫,最终全都涌到眼里,化成热泪盈眶,一点一滴随风而散。
祁远,如果我告诉你我后悔离开了,是不是已经来不及?
你历完劫就要回去,那儿有你的夫人蔓蝶,有你的子民,而我,连唯一的一个你都失去了,该怎么办?
一片朦胧中,六王爷驾着马缓步而来,走到她近前,伸手给她。
就这么微微笑着看着她。
落瑶眨眨眼睛,不再犹豫,纵身跃上马。
他们虽然在凡间只是暧昧的关系,但是在天界也曾形影不离过,此刻共骑一匹马,让她感觉就像回到望月山初见的那般,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重新生根发芽,抽丝剥茧。
六王爷手持缰绳,双手把她围拢在身前。
落瑶感受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怀抱,她的身后是硬朗壮阔的胸膛,身前是无垠的大好风光,只有与心爱之人手牵手心连心,才不辜负如此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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