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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天火沙蝎王！你真的要杀死他么？！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在幻境中死亡了三次了！再这样下去，也许明天他就醒不过来了！也许他现在就已经疯了！你还不收手么？！”
少年愤怒的质问着张教习。
而被质问的老者，只是冷漠的说了一句：“老夫之事，不用你这小辈来指手画脚。我便是现在杀了他，你也管不着！竟然说老夫是鬼，我就当上一回鬼，拖他下那黄泉地狱便是！”
少年气急，骂道：“我看他没说错，你就是鬼！亏家师对你那般高的期许，你却自甘为鬼！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他带走！谁也拦不住！”
张新羽冷哼一声，阴测测的说道：“真当自己是万年不遇的奇才了？老夫已经见过太多半途凋零的天才了，他们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可如今却早已是一捧黄土！而老夫，却还活着！你休要在老夫面前放肆，否则，我可不认识你师父是谁！”
那少年气结，紧紧握起了拳头，他不敢与面前之人放肆动手，可是他敢抢人！
“既如此，晚辈可要请前辈赐教了！”
狭小阴暗的房间中剑拔弩张，就在这时，一句语带虚弱的话语传来。
“两位快住手......”
那少年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昏睡的姜蕴泽已经醒来。他蜷缩在房间角落，像是要把自己融入进墙里一样，浑身仍然剧烈的颤抖着。
少年连忙上前搀扶。
姜蕴泽握住少年的手，站了起来。顺口问道：“两位因何事争吵？”
那少年正要开口，不料张新羽抢先说道：“有什么废话出去说！别来打扰我！”
那少年脸色一变就要反驳，姜蕴泽给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姜蕴泽悄悄的说道：“他就那样，你别理他。”
两个走出房门还没等他们关门，木质“吱呀”一声自动关闭，显然出自屋内那位老人之手。
姜蕴泽朝少年摇了摇手，挣脱开他的搀扶，自己靠在墙壁上慢慢坐了下去并打趣道：“一个大男人，搀什么啊！诶？你们怎么就差点打起来呀？说说。”
少年一脸不忿的说：“张教习肆意妄为，竟然让你一个幻实境的学员去挑战这三十层的凶兽！你知道你每次被’杀死‘，代价是什么么？！”
听到这话姜蕴泽反倒笑了：“就这事啊......嗨~我当多天大的事呢！话说回来，这几日，我与学长不过点头之交，你竟然会为了我顶撞教习，蕴泽在此先谢过了。”
少年看他好像不太在意，大急说道：“可不就是天大的事么！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姜蕴泽看着他着急的样子，觉得好笑，就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地方说：“你也坐下吧，咱们坐下聊，我仰着头看你挺累的。你就当体谅体谅我这个病号。啊...坐。”
少年闻言只得坐在他身边。
姜蕴泽看他依言坐下，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天大的事么？我还真不知道。”
看少年要插嘴，他伸手示意少年听自己说下去：“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就放弃了么？”
他用手在地面上无规律的划动，随后看向身旁少年一笑，开口说道：“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这人呐，胆小，你要真告诉了我这事有多危险，我估计我犹豫犹豫，没准就真打退堂鼓了。那可不行！所以啊，还是别告诉我了。”
少年一脸不解，问道：“为什么？明知道知道真相自己会坚持不住，所以就不去知道真相？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姜蕴泽嘿嘿一笑：“嘿嘿，你呀，还小，懂得道理还少。等你再长大几年，就明白了，这世界上是有这种道理的！即便是没有这种道理，有些事情，就算没有道理也是要做的啊！~~”
“为什么这么执着？”
“恩！这是个好问题！”姜蕴泽赞赏的点了点头，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其实也没有多执着吧？嘿嘿，我呀，只不过是不想放弃而已。你看，如果你告诉我我要付出多少代价了，我估计也就没那么执着了，所以干脆就不知道咯~”
“至于为什么不想放弃......我在塔外面和他们说，我想重建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五班的传奇，我想让荣耀复活。估计路远那书呆子，能被我这两句话说得热血沸腾的你信么？”
“其实啊，我是骗他们的......我呀，哪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啊......”
“诶？你这种天之骄子，有没有体会过被人无视，被人骂作’废物‘的感觉？那感觉......很糟糕！去他妹的！是糟糕透了你知道么？！你在某一方面是弱者，好像全世界就都在嘲笑你一事无成一样。”
“我以前就经常有这种感觉，虽然没有人会明着说我是废物，但是那感觉实际上并不舒服......我呀，现在是五班的学员了。五班你知道么，乱，真的乱，二世祖无法无天，书呆子不知变通。但是这些人啊......他们是我的同窗啊，未来四年我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的人你懂么？”
“他们也不喜欢被骂废物，可以说是很反感很反感！他们呀......被我逼着走上了一条自己想走，却又不敢走的路。你知道么，在我痛骂他们是废物的时候，我在心里实际上是在骂我自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说的就是这个吧。我呀，就是个失败者，我总不见得让我的同窗们也做一个失败者吧？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我这想法，其实挺自私的，我根本没有给他们选择的权利。但是就让我自私一回呗。活着嘛，首先得活得有尊严不是么。你说对不对？啊？”
“喔对了，程不嗔教习估计你应该听说过，他做事真的过分，太过分了！虽然只来一天，可我也是五班的一员啊，骂五班不就是骂我们么？！那我能答应么？！”
“那天呀，真的是冲动了！展元那公子哥的脾气，做什么顾头不顾尾的，他开心就什么都好了，根本没想到结果。路远呢？原本就是被我们两个赶鸭子上架答应的参加大比。到头来谁来解决问题呢，还不就是我嘛。”
说到这，姜蕴泽的手指在地面上继续划动，可这次却像是在写什么字。他一边写一边说：“我把他们逼上了这条不是获得尊严就是身败名裂的单行道，我就有义务，把他们带到终点！你知道路远的那些书呆子兄弟啊，本来他们都是一心读书的文人，我以为他们不会缠和进来。可是，我这激将法用出来，倒是把他们先点着了。不是每个人的血液都生来沸腾？这帮读书种子的血液，沸点着实不高！也挺好，起码证明五班......也有一件事，是能心齐着把它办了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办得了么？啧啧......上去十个得有九个被人打下来。唉...”
“没办法呀，自己惹的祸，自己得收拾啊！我总不见得把他们都逼上比武场，然后看着他们灰溜溜的落败吧？那显然是不行的！”
“来，教你一句话。”
说着，姜蕴泽手下的字已经写完。
那少年一字一句的读着：“自己吹的牛........”
“打住打住打住！！写错了！写错了！”姜蕴泽连忙把其中几个字擦掉重写，而后又一次让少年念出：“自己放下的豪言壮语，死了，也要圆上！”
姜蕴泽一直絮絮叨叨的碎碎念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他说道：“我既然把他们带上了这条路，就一定要给他们把路铺好，铺结实！我要为他们请张教习出山，我要让他们顺利通过大比，我要让他们在雪月书院抬起头做人！为了这个目的......”
姜蕴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显然是思考了片刻，随后一脸郑重的说道：“......为了这个目的，死，也要拼！”
随后他又说道：“我呀.....真是怕你一说出这件事真的会要命，那样的话，我还真不确定会不会对不起五班的那些小伙子小姑娘们！我要是真打退堂鼓了，那可真是要对不起他们一辈子啦~~~所以啊~~你还是别说的好，让我不知不觉的为他们拼死，好歹也能死个心安！”
“没想到，你这么固执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责任感。”
“责任感？哼！屁的责任感！我只是怕带着愧疚过一辈子罢了！人呐！想活得有尊严，被别人承认是最直接也最浅显的途径了，但是，如果心中有愧的话......被谁承认也不会真的活得有尊严的！说到底，尊严，是自己给自己的！仅此而已罢了。恩？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少年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你想重建五班的荣耀是骗他们的？你难道能骗同窗们一辈子么？”
姜蕴泽看了看他英俊而稚嫩的脸，笑容奇怪，他用手把地面上的字抹去一半，又写下了不同的半句话。
他指了指那句话示意让少年读出来。
“自己放下的豪言壮语，如果没死，就努力去完成它，直到，死！”
姜蕴泽靠在墙角，长叹一声：“说的时候是骗他们的，现在，早已经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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