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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初冬的雪漫天飞舞，在这样的寒冬，如果没有棉衣被服，没有口粮草料，那么即便是天下最精锐的兵马也不过是不堪一击的草人纸马罢了。墨戮疯狂的嘶吼声声在耳，听得姜蕴泽与王铭皓两个少年一阵阵的恶寒。两军交战，互有厮杀，即便是断人粮道，绝人生路也是常规手段，但即便是最冷血的沙场悍将也绝对不会如此癫狂的大笑。这样放声狂笑的一定是疯癫之人。这世界总会有些疯子，他们言语恶毒，行为狠辣，做一些损人利己或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张崇文立枪而站，静默无言，看不出喜怒，满眼悲哀的看着墨戮。
“哈哈哈，你再装得这样冷静也是无用，该死的早晚会死，你那冰风卫十万兵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咳咳…值了，值了！咳咳…哈哈哈……”
张崇文的冷静刺激了墨戮，他不断重复着值得似要刺激张崇文露出惊容。甚至在嘶吼时还在不断向外咳血。
盯着状若疯狂，不断嘶吼的墨戮，张崇文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唉...罢了，就让你这可悲之人安心而去吧...”说罢右手渐渐再次泛起银色光芒，光晕与亮银霸王枪连接，霸王枪与其合为一体还原成了光晕，光晕回流全身只剩一根铁钎粗细的银芒短枪握在手中。
张崇文充满惋惜与无奈的再次摇了摇头，紧握手中短枪，全身未见动作，仅右手奋力将枪掷出。
“咻”的一声，枪刃在空中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声音贯耳而入。紧接着“嘭”的一声，枪尖穿身而过，正不住嘶吼的墨戮当时殒命。短枪推动尸体仍飞出五米开外，最后化为点点星光就此消逝。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远处被风雪遮盖之后的姜蕴泽与王铭皓也不逃跑，王铭皓搀扶着脱力的姜蕴泽步履蹒跚向刚才战斗发生的地点走来。
背对二子，张崇文听着身后步履虚浮的脚步声，平静的面容终于再次泛起温和的微笑。似乎刚刚将仇敌一枪致残，再一枪致死，霸道暴戾的将军不是自己一般。
远处的二子看不到张崇文面色的变化，却听到了传来的话语
“本将失礼，让两位小友笑话了。”
远处张崇文的声音也再次复归平和，而听这语气。似乎不止身份平等，这位边关重将甚至隐隐有把两个孩子当做了同龄近似的亲近之人一样交流。
王铭皓听到这平和的声音，心中为方才墨戮所言的狠话大为焦急，赶忙问道：
“将军，山下...”
话刚出口就被身旁的姜蕴泽阻拦住了。
“铭浩，不用担心了，山下的事情将军一定是有安排的。”
说罢半句，也不待张崇文答话接着又道：
“现在我更好奇的是将军你对我们两个十余岁的小子怎么会如此看重。听刚才那墨戮所言，将军的实质身份只怕比你表面上报出的官秩还要更高。以将军的身份对我们两个还未束发的垂髫小儿行平礼，这于礼确是不合。”
说话的功夫两个少年已然穿过雪幕隐约可见那翩然白衣了，而比起刚刚问出的问题，更让两个少年震惊的是，白衣将军张崇文居然正用墨戮的佩刀做锹不断的挖掘地面。看那样子似乎是要给墨戮挖一个墓穴。
“将军，你怎么在给仇人下葬？”王铭皓冲口而出一句话。
张崇文手中未停，回头看了两个少年一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二人在一旁坐下歇息等候。
王铭皓张了张嘴，却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扶着姜蕴泽随意找了块适合休息的石块坐下。脱力到虚弱不堪的姜蕴泽索性就闭上了眼睛。而王铭皓坐下后看着张崇文一刀一刀挖掘着墓穴，发现他挖掘的地面比其他地面土质要松软的多，觉得更加诧异。显然这块地皮张崇文是有认真挑选的。诧异间的王铭皓伸手拍了拍姜蕴泽。蕴泽睁开双眼顺着他手指指向看去。一起生活多年，早已培养了极好的默契，当然知道王铭皓想说什么。看着松软的土质，姜蕴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越发的觉得看不透那白衣将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崇文终于完成了对敌人的埋葬。而现在距离刚刚战斗结束已经二十分钟有余了，期间王铭皓几次想要张嘴却或被姜蕴泽眼神阻止或自己也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再也没了声音。
直立起身，掸了掸白袍上的土。微笑着看着两个少年道：“让两位小友久等了，我先回答你们谁的问题？”
王铭皓与姜蕴泽对视一眼而后姜蕴泽张嘴道：“将军客气了，今日我二人本为偷窃粮饷而来，将军不但不追究，还如此以礼相待，我们等上稍刻也是应当的。”
说着话抬头望了望已经蒙蒙亮的天，伸出右手食指在鼻下滑过而后笑了笑说道：
“我的问题我大概已经猜到了原因，那就说说将军为何如此善待仇人的尸首吧。还望将军给与解惑。”
姜蕴泽少年也是看出了这将军不是一般的和气，所以虽然仍然很警惕，却也并不似刚才那般拘谨了。大不了问错一个问题挨一顿骂而已，连偷他押运的粮饷对方都不放在心上，这几个问题他还是敢问的。
果然，张崇文并没有生气或是不想相告的意思，微微摇头问道：“你说他是我的仇人？”
听这话姜蕴泽一愣，脱口而出：“难道不是？”
张崇文笑了笑肯定的说到：“不是！”
“将军方才声色俱厉，杀意滔天，怎地说他不是你的仇人呢？”
张崇文依旧在笑：“准确来说，他...曾经是我的仇人。墨戮军，自三百年前国殇夜之后，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每一代人都与我有仇。”
姜蕴泽眉头皱得更加紧了，身旁的王铭皓在听到“曾经”二字后反倒似乎明白了什么，面露尊敬之色。
张崇文继续说道：“这仇恨似海深，是不死不休的必血之仇。但是这仇，来自这个番号，来自他们的先人。古语有云‘祸不及家人’更何况这些新生军还并不全是他们的后代。”
话及至此姜蕴泽心中莫名的有些矛盾，他前世十八年，今生十余年都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也实在觉得这话哪里有着严重的漏洞，但就是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得继续问下去：“那将军为什么还杀他？”
张崇文大笑一声：“哈哈，仇恨并不来自他们，但他们也绝不是无辜的。且不论他们是否接受了初代墨戮那变态血腥的挑选之法，单单因为他们加入了这只军队，为这只肮脏的军队战斗，以这只污秽的军队为荣，那么他们就是该杀的。”这次他并未等姜蕴泽问出口就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他们并非仇恨的根源却也是必杀之人，那么人被杀了，仇恨也就罢了。我参军五载，填为偏将，却做了许多三品大将一生都未曾做过的事。因此，我敬军人，尤其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军人。人一死，万事皆休，更何况死者为大，这些为了志向将自己宝贵生命献给国家的人有权利获得一处安稳的墓穴，即便他们的志向在我眼里本来就是丑陋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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