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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听南将春秋剑放回了剑匣中,他原本打算只有在遇到十分危急的情况时才会取出春秋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还是用来对付几个暗杀他的刺客。不过好在刺客们都已死,那些暗算他的人还不知道他手中有一柄神兵。
“这地方暂时不能住了,你换到我隔壁的那个院子吧,我去叫人来将这里清理一下。”
离东潮望着屋内躺着的八具尸体,眉头微皱,眼中满是厌恶,转身离开了小竹苑。
风听南将剑匣捧起,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也跟着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离东潮将风听南安排在另一间小荷苑住下,小竹苑里的八具刺客尸体也让府中侍卫搬走。只不过经过这么一出折腾,他和风听南都没有了睡意,于是两人便又提了酒壶,爬到屋顶上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夜下的雪景。
知道第二天天明后,离东潮才将昨夜风听南遭遇暗杀的事情告诉了闵王,闵王当即震怒,下令要在府中彻查此事,却被离东潮阻止了。
一来刺客能够毫无声息的进入王府中,事前没有任何人发现,说明王府中肯定有他们的内应,但是内应究竟是谁?有几个?这些都不得而知。王府这么大,人有这么多,这事若一时半会查不出来,很容易打草惊蛇。
二来,刺客们知道风听南明确的住所,以及是选在他当夜醉酒后实施暗杀,这说明府中的内应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应该在王府中潜伏的世间不短,或者已经在王府里取得了信任。若暂时不大张旗鼓的查出谁是内应,而是放在日后暗中慢慢细查,待把握确定之后,或许可以借助内应之口传递假的消息,将来说不定会对揪出他们的幕后主人有奇效。
离东潮只说了这两条理由,闵王冷静的思考后,便赞同了他的做法。
“看来你是想帮小崖放长线钓大鱼,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和你哥不日就要回军营,如今北萧换了新主,他们的新皇帝野心勃勃,我相州水线需要整日提防,所以我和你哥在军中实在是脱不开身。这一回若不是你和小崖都回来了,府中再大的事,我和你哥也不会轻易回府的。我们一走,这府中大小事务你便要自己安排了!”
“我今日就会上书奏折,派人送到皇宫去,不过眼下年关将近,皇上应该不会马上召见你和小崖,很可能过完年你们俩才能入京。届时你们远在皇城,明枪暗箭无数,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闯过去了。”
闵王府议事厅,闵王看着身前的离东潮和风听南,眼中很是欣慰。十多年过去,以前在他眼中还是两个孩子的离东潮和风听南如今都已长大,离东潮在东极岛有了奇遇不说,一身修为高超,心思也很缜密。
而风听南更是孤身一人在苍北闯荡十二年,历经了多少磨难闵王不用想也知道。风听南如今依旧是苍北听风楼的少楼主,是楼主风百命的徒弟。闵王与肃王隔着苍浪江对峙了二十多年,他当然清楚听风楼是什么样的地方,那是九州最大的情报结构,眼线遍布九州各地。风听南能够当上听风楼少楼主,手中掌握有部分暗探,并且处理楼中的部分情报,要说他的心思不细,闵王说什么也不会信。
只不过如今风听南离开了听风楼,虽然还挂着少楼主的名头,但是只要他一公布自己乃是南顼平王遗子的身份,相信听风楼立刻就会切断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暗线。因为听风楼的宗旨是保持中立,不听从任何一国或任何一方势力,世人想要从楼中获取情报只要付钱可以,越是珍贵的情报,价值便越高。
所以一旦风听南公布自己是南顼王室之人的身份,且被南顼国承认,那便是与南顼国挂上了钩,听风楼是不会再让他处理楼中事务的。这一点风听南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当初他决定回到苍南,便已经做好了放弃听风楼少楼主手中权利的准备,所以过江后,虽然他知道苍南某些地方有听风楼的暗探,但是他都没有动用过,因为他不想破坏听风楼的规矩。
“小崖,听潮儿说,昨晚那些刺客都是你一人解决掉的,跟王叔透个底,你如今修为到了什么地步?”闵王微笑的看着风听南,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禀王叔,小崖如今也不过后天境巅峰罢了,还没有跨入先天境。之所以能够一个人解决那几名刺客,是因为那些刺客的修为实在不高,否则侄儿也不会那么容易的躲过一劫。”
“嗯…还未入先天境,这倒是有些可惜,不过以你之姿,进入先天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最看重人才,无论文武,只要出众就会受到赏识。所以那几个还在皇城的皇子以及被封王的几个皇子,除了你王叔我,他们这些年人人都在招揽天下人才,为的就是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
“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如今已是古稀之年,本该早已退位让贤安享天伦之乐,可是至今却迟迟不肯交出皇位,因此众多皇子都在揣测皇上的心思,是不是皇上对如今的东宫不甚满意,还在甄选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所以那些皇子们暗中都在较着劲,一方面各自往朝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一方面努力做大功绩好让皇上另眼相看。”
“但是在南顼与北萧隔江而治,天下太平的情况下,文治与武功最难获取的就是军功。别看王叔我坐镇相州二十多年,但是因为没有战事,其实至今也就落得个练兵有功而已。而当年你父王在兀州,平定了南顼国内最后一支乱党,获取了南顼国二十多年来的最后一笔军功,是众多皇子中唯一有军功在身的人,打破了众皇子只有文治而没有武功的平衡。也许正是这样才引起某些人的眼红,想法设法要除去你父王。”
“本王思虑至今,也只想出这样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今后你进入皇城,势必会感受到众多皇子的势力纷争,甚至被牵扯进去。皇上不仅皇子多,皇孙也多,你若是能够让皇上高看一眼,日后也就多了一道保障,也好让你在你众多王叔的势力争夺中发现突破口,找到当年平王府惨案发生的真相!”
闵王的一番话情深意切,用心的提醒着风听南如今皇城和朝中的格局,只因风听南是他的亲侄儿,他也想让他早日能够弄清楚真相,让他大仇得报。
“多谢王叔提醒,小崖定会谨记在心!”风听南恭敬的向闵王施了一礼。
“嗯,这些天你在王府中还是要多加戒备,我会多派一些侍卫在暗中保护你。听闻你如今改练剑了,我那书房里倒也有几本剑谱,都是九州乱战时,被灭掉的一些门派所留下来的孤本,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让潮儿领你去取出来观看。现在我马上写一封奏折,向皇上说明你的情况,同时恳请皇上允许你和潮儿年后前去皇城探望。”
“如此,就有劳王叔了,侄儿这边就先行告退。”
“嗯,你们俩都先下去吧,等我写完奏折再找你们。”
闵王端坐在书案前,取出一本崭新的奏本,开始准备提笔书写。而风听南见此,则是躬身行礼而退。
走出议事厅的风听南闲来无事又登上了王府中的观潮阁,在观潮阁顶楼欣赏着水云城的一片雪景。
新雪初停,水云城遍地都是厚厚的积雪,站在观潮阁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然而此刻风听南眼眺远方,眉头微皱,神情并不是如何的轻松。
“听说苍北的雪与苍南的雪不一样,我没去过苍北,你能和我说说有哪些区别吗?”
离东潮走到风听南身旁,望着天地间的苍茫一片,开口问道。他看出了风听南此刻有心事,所以故意在找话说。
“苍北的雪更冷,比苍南的雪多了些肃杀之气。”
风听南张口,轻轻回答,神色间有些许落寞。
“马上腊月了,你十三年才会苍南,是想着能够马上前去皇城,到平王叔坟前祭拜一下吧?”
离东潮抓了一把栏杆上的积雪,在手里捏了个雪球,随后用力扔向了天空。
“是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什么都瞒不过你。十三年了,我都未曾去我父王母后的墓前祭拜,实在太不孝了!”风听南也伸出双手,将手掌按在栏杆上的积雪里,只不过在感受着雪中的冰凉同时,他眼中的落寞更浓了。
“其实你不必担忧,在我看来,皇上很可能受到我父王的奏折后,很快便会将你召进宫去,你可能将会在皇宫内辞旧迎新。那样的话,年观前,你肯定有机会去墓前拜祭的。”
离东潮神色轻松,又捏了个雪团扔了出去,像个孩子一样玩的开心。
“你怎么知道皇上收到奏折就会召见我?”风听南转头诧问。
离东潮嘿嘿一笑,解释道:“这世间有一种寂寞,叫做高处不胜寒。别看皇上后宫妃子众多,皇子皇孙满堂,但是个个都在勾心斗角相互提防,根本就感受不到家人间的亲情所在。也许这就是皇家的悲哀之处,有家和没有家一样。”
“而你这个十多年没见,突然冒出来的皇孙,和皇上的处境有相似之处,都是失去家中温情的人,皇上能够感受到你心中的悲伤。你在外漂泊十几年,身上早已没有皇亲国戚的气息,所以皇上会召见你,把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孙子,他自己也当一回普通的老人,体会一下人间的温情。”
“这只是你的臆测罢了,根本不可靠。”风听南嘴角轻咧,不屑的道。
“唉,你还不信。人生的寂寞也莫过于此啊,看破人间事,却没有人相信,当真是高处不胜寒啊!”离东潮装出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
风听南见此,只是更加不屑的回了句:
“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