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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余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样,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发冷。
“张局就不用送了,再见。”南弦歌见他呆愣在那里,勾唇轻笑着点头离开。
张余站在警局的大门口,眸子里映出一大片的画面,却没有半点是真正的入了他的眼的,双眸没有焦距,一身挺正的警服更是让他觉得初冬到了,s市的风一刮过,都像是刀子一样割裂了一切,然后钻进骨子里肆虐。
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南弦歌那清清浅浅带着几分轻嘲的话,半晌,张余恍然大悟。
难怪别人都说这位南家大小姐好相处却不好惹,她太能够把控人心,甚至很多时候,只是别人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小表情,她都能够从中将这个人的性格心思读懂个**分。
这种能力放在破案侦探上,无疑是让人惊叹艳羡的,是值得赞美推崇的。
可这种能力,没有局限性……它可以应用于生活中面对的每一个人,这样一想,是何等的可怕?
这就代表你和她聊天的时候,不能够有任何不该有的表情和动作,因为这些随时都会成为她判断看透你的依据,但谁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心里不会想着其他的呢?谁没有口是心非的时候呢?
这就好像你明明没有半点愿意却还是亲手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任她打量一样,不自在,别扭,甚至惊恐!
就像刚才,他只是因为急切,所以多嘴问了一句这件案子的最终凶手究竟是谁。
可是南弦歌却只给了他一句和这件案子的结果看起来没有半点关系的答案,不,不是答案,是反问!
可就是这个反问,让张余通体冰冷,看着少女愈走愈远的娇小背影,眼底心里全是莫大的恐惧和窒息感。
张余在那短短的几十秒里面,清楚地被迫知道南弦歌想要告诉他的事情。
一句话,三重意。
第一,凶手是他现在的政敌之一,最大可能就是在他上位之前有着最强竞争力的那个人,因为被他截了胡,所以心中不忿。
第二,他现在的位置,并不是全部凭他自己的本事坐上去的,而是因为陈霖,是有了陈霖的直接关系,才会有他张余的今天。
第三,她之所以会告诉他前两点,也是因为陈霖,因为陈霖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而他张余现在也是了,陈霖是听从她的,所以张余也只能听她的!
这意义分歧的三点,被她用一句话说出来,然后让张余在短短几十秒领悟。
不是因为张余机灵聪明,能够举一反三,而是南弦歌愿意并且无形间有意地逼迫着让他看清知道这三点,所以他才能够知道。
至于南弦歌不想让他知道的某些点,张余也自然不会知道。
比如这句话并不单单是告诉他的,还有一部分其实是要告诫给陈霖的。
南弦歌记得张余身后的那位新上任不久的副官,可是陈霖培养的一颗暗子呐!
自己这番话,不论怎样,都会传进陈霖那老狐狸的耳朵里的,到时候他该如何感谢自己帮他警醒了张余,直接地凝聚了属于s市的力量,那就不是南弦歌要操心的了。
毕竟……帮了那么大的忙,没有点儿诚意,那老狐狸自己都会在下一次请自己帮你的时候好生掂量。
这个世界上,最不好欠下的,是人情。
最难还的,同样是人情!
南弦歌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找其他人,而是独身去了一处地方。
“小蔚,你的人都在施工了吗?”在一座不算太高的高楼处停下,南弦歌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手里的手机贴在耳廓边同拓蔚通着电话。
“都在了,里面还有我的人在监工,我早上才打电话问过,最多两天,就可以直接入住了。”拓蔚这般说着,从通话里可以听到她那边不停地敲击电脑键盘的清脆声音。
“那人呢?你准备什么时候招?”似乎风太冷,南弦歌将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露在寒风里的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儿却没有丝毫遮挡物。
拓蔚闻言想了想,然后告诉南弦歌她的想法:“我想要等他们在这里住上两天,适应之后再让他们自己去招人,毕竟我们远在上京,而且说到这一行业,他们也比我们强,是已经接触到这个社会的人,所以就把人叫到他们面前,让他们自己挑选,你觉得呢?”
她口中的“他们”,就是指南弦歌请到华夏来的niki四人了,一说起来,拓蔚声音里都止不住地激动。
“唔,我也觉得不错,不过你的人都安排好了吗?他们能够找到足够的专业的人吗?”南弦歌同意她的观点,紧接着皱了皱眉。
她的疑惑在拓蔚那里却不是问题,“放心吧,我们家族的那些人也不是废物,他们会从各高校相关专业的应届毕业生里直接提选,极大程度上保证不会有人滥竽充数。”
南弦歌轻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然后两人聊起了其他事情,最后拓蔚关心地问她什么时候回京大。
“明天晚上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南弦歌斟酌着回答。
“那一路顺风,你自己小心点儿。”拓蔚经过南弦歌这一次的车祸,对于“意外”二字极其敏感,顿了顿声音,才柔声叮嘱着。
南弦歌浅笑着乖乖的应下。
放下手机,用脚丈量着尺寸,走了一柱香有余的时间,南弦歌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
仰头往四面望过去,透过层层叠叠的居民楼,能够清楚地视线刚刚好的看到三处高大的建筑。
一面是擎天游戏公司,一面是自己刚才打电话时立足的那幢高楼,还有一面,则是华夏有名的娱乐公司:天凤娱乐。
从现在所立的这一处看过去,三处高楼都几乎处于视线的同一水平面,这就是风水上的三足鼎立之势了。
三足鼎立,鼎有三足,所以直立,不偏不倚,不漫不溢。
而也正巧,其中一足就是自己的擎天游戏公司。
南弦歌看了看便利店的四周,四处走动着,手里的几枚铜钱随着她有规律的走动而悄然落下。
待到手心空落,南弦歌才停步,满意地看着这一处形成的只有自己可见的“势”,然后在周围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去。
她刚才用铜钱组成的,是一种最基本的阵法,风水知识浅薄的她,也只能根据大师兄白梓莘的点拨来布下这种简单的阵了。
这是为了使三足鼎立之势更稳固,然后三方能量运势经过这个平衡点的阵相互流通,哪怕一方运势破损,另外两方也会在无形间即使对其进行修补。
她能力有限,也不是专职风水师,所以不可能做的更好了,如果要更好,就只能师傅苍穹或者大师兄两人之一来动手了。
术业有专攻。
这件事做好,南弦歌便直接开车去了红枫大酒店。
“南夫人,请吧!”南弦歌临时给南弦易置办的别墅里,柳素一脸无措惊惶地看着面前犹如绅士一般,躬身弯腰,特别有礼的做着请的动作的男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家,你们不要乱来!我告诉你们,这是我家!你们快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柳素下意识地后退着,一步步地,然后被脚下的桌角一挡,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直接倒在柔软地沙发上。
她不停地说着这里是自己的家,不仅仅是说给面前这几个来历不明来者不善的男人,也是说给自己惊惧不安的内心。
这里是她的家,她的主场,这些人不能够对她做什么事情,她也不应该再恐惧,这里不是南家,南家已经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就是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
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思绪不停翻搅着,柳素头痛地皱眉,退无可退之下,只能够颤抖着手解开手机密码,开始拨打电话。
“头儿,她……在给门主打电话。”外面又进来一个人,贴在为首的犹如绅士般的男人耳边,悄声汇报着,语气里有几许不可置信,又带着三分荒唐。
“头儿,她竟然不报警?还打给门主?还不是傻了吧?”他说着,然后满怀恶意地猜测。
凉凉地看一眼多嘴的属下,月云掩下嘴角的弧度,轻斥道:“好好做自己的事儿,出去吧!”
“是,头儿!”被训了一句,这人也不难堪生气,挺了挺胸膛,然后施施然离开。
等人走了,月云才又将视线放回到沙发上那个蜷缩着身子的妇人。
她眼下的青黑,眼角的皱纹,惊惧的双眼。
无不告诉月云这就是自家门主那个丧心病狂的养母。
“真丑!”暗自嘀咕了一句,月云压下心里的杀意和嫌弃,朝柳素走进两步。
“南夫人,莫不是还要在下抬你出去?我们按照上面的命令,礼貌的来请你去做客一趟,可不要让我们这些跑腿的为难!”缓缓启唇,优雅地说着自己的来意,若不是他身后四人满是血腥的目光,恐怕柳素会真的信了他这番无比真挚的邀请。
月云虽然表面功夫做的极为到位,但他后面几位属下甚至包括他自己,都觉得心脏跳一跳的难受。
太虚伪了,太虚伪了!
要知道月云平日里就是个既毒蛇又毒舌的人,行事更是心狠手辣,丝毫不拖泥带水,是组织里国内月字组仅次于月凉的存在。
可今天这一行事,直接让他太阳穴疼的离开,太难受了!
要不是花涯前辈和陆琉前辈非要离开,直接提了他来暂时做暗门在s市的负责人,并且耳提面命地念叨着要自己绅士!要温柔!要礼貌!不要将杀伐表现的太明显,怕会吓到别人……
要不是这样,他至于现在在这里这么憋屈吗?若是以他往日的性格,早就一手刀劈晕她然后拖走了!
更何况这女人还那样对门主,简直比生死仇敌还有有血海深仇好嘛!这让他如何装……
“头儿,淡定,别冲动,冲动了花涯长老要剥了你的皮的!”后面的人一看到月云的手在垂着的时候缓缓地紧握着,手背上青筋暴起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凑过去悄声劝说阻拦着。
这位可千万别暴走,不然不止他要玩完,今天跟着他的这几个人都得死的很惨!
花涯前辈可是说了,这是月云第一次以负责人的身份行事,如果除了差错,就直接降级!
降级啊!多么严重的事情,他们从暗字爬到安字,再爬到谙字,再往上,对于他们这些并不太优秀的人来说,每一级都得花费好多年才能够上去,每一级都是无数次地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到了这个位置,如果就因为月云一个差错,他们就集体降级……估计就算月云再厉害,他们也会先想方设法的弄死他,然后才能够平衡心理了!
后面的人一提醒,月云蠢蠢欲动的情绪被自己努力压制下去,心中一直催眠着:要冷静,要冷静,心平气和,世界多美妙,不生气!
“你们是谁?我不会走的!你们不要乱来,我不会和你们走的,你们上面的人是谁?”柳素绝望地看着手机拨出去的电话直接被断线,显示没有信号,紧紧地环抱着自己,如临大敌地警惕地看着月云,因为惧怕和未知的恐惧,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啊,就等着她问呢!
月云风度翩翩极有教养地微笑,轻声为柳素解惑:“南夫人可还记得十八年前京大某医院丢失孩子的一位产妇?喔不对,可能您根本没有见过她,不过没关系,你可是养了她的女儿整整十八年呢!”
斯文体面地微笑着的月云,此时在柳素眼里,就如同吃人的猛兽,就连他微弯的唇瓣,都像是染了血一般可怖。
而等月云的这番话说完,柳素便整个人都被惊的差点儿没了呼吸。
浑身甚至包括骨髓都在发冷,完全不受控制的狠狠颤抖着,就连牙齿都上下搓磨着,发出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