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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州宁和城外军营,燕良正手执一柄木剑练着一套剑法,燕平与宋擎正在一旁看着。
燕良身为燕平独子,自幼习武,这套泰元门的“苍云剑法”更是从六岁时便已经习得。此时燕良使出苍云剑来,已是法度俨然。只是半年前在府中遇刺受了内伤,经宋擎医治后才渐渐痊愈。受伤初愈,使动剑来气力尚有不足。
一套苍云剑法使完,燕良已是累得满脸通红。一旁燕平笑道:“有师兄教导,良儿这半年武艺竟然有如此进步!”
宋擎道:“若不是良儿天资过人,我再怎么指点,也不会有如此进步。良儿天资极高,三十年后,武艺只怕要胜过你我”。
燕良听到父亲、师伯一起夸奖,欢喜之下不禁害羞起来。小脸更加红润,拿起木剑,又使起一套“烈风剑法”来。
“烈风剑法”相比“苍云剑法”要精深许多,剑意又是取烈风之势,极是凌厉暴烈。燕良虽天资聪慧,以过人悟性学会剑招,不过毕竟年幼,劲力不足,使起烈风剑来,全然不像使苍云剑时得法度俨然,剑招转换之间很是艰涩。燕良焦躁之下,拼尽全力使出剑招,收势不足,脚步也跟着踉跄起来。远远看来,如同是燕良被一柄木剑拉着乱跑一般。
燕平宋擎二人见燕良顽童心性,想再得一句表扬,反弄巧成拙。又想起二人幼时习练这套剑法时的诸般差错,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燕良正心中焦急不已,又听见父亲师伯大笑,心中不禁大感委屈,勉强收了剑势,反持木剑,气鼓鼓地立在原地。
燕平见幼子发起了脾气,不禁又是一笑,将燕良叫道身边,笑道:“这套烈风剑乃是门中数一数二的精妙剑法,你小小年纪自然使不出来,要怪你宋师伯,这么早就将这套剑法传授给你。”说毕,从燕良手中拿过木剑,递给宋擎。
宋擎接过木剑,含笑说道:“这套烈风剑乃是取疾风之势,需要以内力御剑,使出来时才有疾风般剑势。”说罢,将手中木剑向上斜指,正是烈风剑的起手式“风生”。
宋擎道:“你这套剑法练习时间还短,内力不足,剑招虽没错,但招式间转承不对。这招‘风生’之后三招尚无大错,到了这第四招‘吞云’就使得很是勉强,之后的‘卷尘’、‘携霜’、‘惊浪’三招时已经是全无章法。”宋擎一面说着,一面将烈风剑使出。虽比燕良使出时慢出一倍,但木剑进退之间带起阵阵劲风,呜呜作响,威势很是惊人。
燕良见宋擎使起这精妙剑法,不禁看出了神。等宋擎使完全套剑法,急忙自宋擎手中接过木剑,到一旁练习起来。
燕平见幼子习武刻苦,心中很是欣慰,转头道对宋擎说道:“良儿悟性极高,又肯吃苦,二十年后必然胜过你我今日,三十年后必然能超过你我。这三十年间,还望师兄多多教导。”
宋擎听燕平之言,又见燕平神色古怪,心中一颤,问道:“师弟何出此言?”
燕平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小册交到宋擎手中,说道:“这是去年来我偶然得到的一门内功,前些日子才发现可与我泰元门内功相辅,师兄可试着修习,待良儿日后本门内功小成后,再传授给他。”
宋擎接过小册,见第一页写着“正阳功”三字,喜道:“竟是‘正阳功’!这门正阳老道的秘传内功,你从何处得来?”
燕平道:“半年前我到一名好友家中做客,我那好友不知从何处得来这二十多年未曾现世的正阳功。他知我好武,便将功法赠与我一份。这半年来我试着修习,发现确是正阳功无疑。”
宋擎道:“如此甚好,内功本来不可取巧,需要潜心修习,才能成大器。我泰元门内功已是一等的高明内功,又有了这正阳功相辅,良儿这内功修为日后也必将非凡。”
一旁燕良正醉心于宋擎使得精妙剑法,正一招招练着烈风剑,全然不知父亲和师伯对自己有多高的期待。
此后三天,燕平除了处理军务,便日夜陪在燕良身边。第三日晚,待燕良睡下,燕平将宋擎叫到帐中,竟是取出两坛酒来。不顾宋擎劝阻,痛饮一番,大醉后才将宋擎送出帐去。
次日,燕平亲卫从宋擎处为燕平取伤药时,将宋擎请到燕平帐中,说是燕平有事要与宋擎商量。
宋擎进得燕平大帐,燕平已将伤药换好。不知为何一身甲胄的楚明忠也侍立在一旁,眼望燕平,神色说不出的古怪。
燕平见宋擎进帐,叫声师兄后,为宋擎引荐道:“这是楚将军,在我麾下任骁卫翎中郎将,是朝中难得的良将。”
楚明忠见过宋擎,知道宋擎乃是燕平师兄,施礼道:“见过宋先生。”
宋擎一向不愿与朝中官员往来,答礼后并不多言。
燕平对宋擎说道:“师兄,三日后朝中有钦差要到军营来,随后我要同钦差一起进京面圣,沿路多有不便。这楚将军的同胞兄弟楚明孝将军在平江城军营任镇将,下月要进京公办,你可带良儿到平江城去,下月与楚明孝将军一同进京。”说罢,取出一封信来,交到宋擎手中。
宋擎听燕平之言,知道燕平自认此去进京凶吉难测,才让自己带燕良远避,不禁忧心忡忡。看燕平,反是一脸轻松,含笑点了点头,示意师兄无需多虑。
楚明忠在旁,宋擎不愿多言,收拾行囊,骑马带了燕良,到宁和城中买下一辆旧马车,将马套上,驾车驶上官道,往平江城方向走去。
刚出宁和城,就有二十名轻骑迎上宋擎,说是奉楚明忠之命,特来护送燕良。宋擎心想宁和城与平江城相距不近,路上万一有变,这二十名轻骑是一大助力。这楚明忠想得倒是颇为周到。
众人一路马不停蹄,只是申州官道颇为崎岖,原本六日的路程,众人到了第七日中午才到达申州城外。远远望见军营营城,一行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虽风餐露宿,却并无宋擎担心的刺客出现。如今到了大营,就更不用担心有何变故。
一行轻骑中为首的军官名叫褚石,此时见将要到达大营,对宋擎抱拳道:“宋先生,一会儿到了大营,见了楚将军,在下便和兄弟们折回去追赶大军了。一路上只顾赶路,对先生和公子照顾不周,望宋先生见谅。”
宋擎抱拳答礼道:“一路有劳了,此处相距大营已不远,众位请回吧。”
褚石闻言,也不多想,答礼辞别宋擎,领了众人飞驰而去。
宋擎却并未驾车进入军营,径直进到平江城中,在城中一处大宅前停下,将燕良带下车来,对门前迎客的家丁说道:“烦请通禀这的主人,说泰元门故人来访。”
家丁将二人引到屋内坐下,奉上茶来,片刻后就有一名三十多岁的高大男子疾步走进来。刚见到宋擎,面露喜色到:“果然是您!”说罢一步抢到宋擎面前拜倒道:“徒儿拜见师父!”
宋擎将男子扶起,含笑道:“不错,一年不见,轻功好了不少!”
男子到:“去年年关时,在定州与长平帮的一名长老动手,被那厮逃了,因此这半年特地在轻功上多下了工夫。”说罢,看着燕良道:‘这位小友是?”
宋擎道:“这是你燕平师叔的独子,叫燕良。”说罢,对燕良道:“这是你齐步平师兄。”
燕良抬起头来,见这男子身材高大,颌下留了短须,双目炯炯有神,面相颇为和蔼,胆子不由得大了几分,叫道:“师兄”。
男子笑道:“你就是燕师叔的独子燕平?我叫齐步平,是师傅的次徒,你叫我齐师兄就好。”
宋擎道:“步平,近几天你替我多留意一下你燕师叔的消息。”
齐步平道:“难道燕师叔在朝中有何变故?前些日子听宁和城朋友传来消息,说燕师叔在天策山下受了伤,师父可知道又是怎么一回事?”
宋擎将有常观之事对齐步平大概说了,又说了燕平随钦差回京,让燕良随自己来平江城找楚明孝一事。齐步平听了,皱眉道:“这楚明孝名声向来不错,号令部属很严,从未听说过有何劣迹,师叔让师傅带师弟来投奔他也不错。只是来平江城却不提我一句,未免让我这做晚辈得汗颜了。”
宋擎还未答话,齐步平忽然叫道:“师傅,你说的那名有常观会妖法的老道,或许来过平江城。”说罢,喊来一名家丁,吩咐了几句。
片刻后,家丁抱着一个三尺多的大木盘走了进来,放在宋擎身侧桌上。盘中放着的是两把断为两截的精钢短枪。
齐步平道:“前日我镖局中的魏老镖头的独子与侄儿到城外西山打猎不归,等找到时,已横尸林中。两人死状凄惨,一人被自肩斩至肋下,一人被齐胸斩断,所用手段却无人看得出来。魏老镖头悲痛欲绝,悲愤之下已是病倒在床。昨日将两位亡者被毁的兵器送到我这,让我帮忙看看究竟是何人所为。”
宋擎拿起一节短枪,看了片刻,用手在断口处一握,正与断口相合。宋擎点了点头,沉声道:“与那老道所用手法一样,就算不是一人,也是同一门妖术。这两人应该是被这人用手臂连人带枪一起斩为两段”
齐步平惊道:“世上竟真有此等妖术?师叔与那老道交手受伤,都能保下性命,此次回京想必也无大碍。”
宋擎此时也是甚为担忧,当着燕良,又不好多言,只得点点头道:“你燕平师叔一向谨慎持重,想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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