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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的吓人,大火鸟在破布般的云层中穿梭。
敌人像潮水一般退去,留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姬烈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击退敌人,只知道无穷无尽的攻击从早晨一直持续到现在。
大半个月前,姬烈夺取了景城。
姬烈来的时候是绕着杞山直接来到了景城的东门,在与蒯无垢里应外合之下,兵不血刃的夺取了景城,是以,这一记闷棍打得陈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陈侯回过神来的时候,景城已然易主。只不过,有其利必有其弊,姬烈为了兵贵神速,带来的也都是回风镇最为精锐的战士,其中就包括姜离借给他的两百名赤炎剑士,但是人数却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千把人。景城是座关城,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需要防备的城门就有六处之多,千把人的兵力未免有些捉襟见底。然而敌人却越聚越多,既有蝎子关的守军,也有附近领主的私军,甚至还有人扛着锄头。
冷风如刀,把城墙上的奔日朱雀旗扯得翻来卷去。城墙上也乱七八糟的躺着尸体,一个满脸是血的敌人还未尽死,正在地上弯来绕去,他的表情极其痛苦,大张着嘴巴,仿佛想要悲声惨叫,叫声却卡在喉咙里,喊不出来,双手虚弱的张开,想把胸膛上的巨剑抽出来,可是力气却不够。他被巨剑穿胸而过,钉在了地上。一名赤炎剑士走过来,双手拽着巨剑的剑柄,冷漠无情的看着他,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躺在地上的人眼里流露出希冀的光。那名赤焰剑士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猛地一抽剑,血水激射而出,飙溅的血染上了赤焰剑士的裙甲,使那殷红的铠甲更红了。
姬烈坐在箭塔下面的血泊里,呼呼呼的喘着粗气,因为前面有蝎子关,所以,景城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关城,城墙并不高,只有三丈,敌人造的简陋云梯可以轻而易举的攻上来,而箭塔荒废已久,里面的箭笼已然腐朽,根本站不住人,就连城墙上也没有绑滚木,更别说守城利器床弩了。
夺取它很是容易,坚守它就必然困难。
拄着带血的鹰邪剑,姬烈站起身来,簌簌的寒风掀不起背后的大氅,因为那件大氅已经被血浸泡得极为沉重,血水干了又湿,在大氅和铠甲上结成了血痂。新鲜的血液和陈旧的血液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把小小的景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发起不计伤亡的攻击,想把姬烈和他的军队埋葬在这里,而且城墙内也有敌人,但凡是个陈国人都知道这是一场灭国之战,若是陈侯输了,天底下就不会再有陈国,因此,景城里,几乎所有的陈国人都在姬烈看不到的地方,咬牙切齿的看着姬烈。昨天,一小队士兵在巷子里巡逻时遭到了袭击,三名士兵通通被砸烂了脑袋,姬烈检查过现场,在巷子口发现了一柄带血的锄头,同时也在那里看见了一双眼睛,那眼睛从门缝里看他,极度的仇恨。拥有那双眼睛的人是个小孩子,还没有锄头高。
这是一场孤独的战争,没有友军,只有敌人。
姬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城墙外的敌人至少有上万人,严格说来,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战士,大部份都是农夫,可是只要他们操起锄头或者镰刀就会变成敌人,凶狠的敌人。姬烈没有想到陈国人会反抗得如此强烈,犹如受到异族入侵一样。当然,姬烈也不愿意死在这里,他必须得把城池守住,并且还必须得想方设法的打败城外的敌人,因为他来到景城的目的并不是单一的夺取城池,而是为了威胁陈侯的粮道。陈国是一个狭长的小国,由西往东足有数百里,粮草运输极其困难,大部份都要经由蝎子关运往召国的边塞青风关,现在正是凛冬季节,陈侯的三万大军在青风关外每天都要人吃马嚼,粮草只要一天不继即是灾难性的后果。
敌人反抗得越厉害,说明前方的战事越紧迫,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一群士兵抬着木桶走上城墙,木桶冒着腾腾热气,里面装满了蕨菜米粥,还有黄澄澄的大饼。城墙上的士兵们从四面八方聚过来,围着木桶领取食物,无声的嚼食着,他们必须得尽快吃光,因为下一场战斗很快就会到来。姬烈不敢征发景城里的人为他们准备食物,陈国人会在食物里面投毒,那一次,要不是蒯无垢发现得早,姬烈和他的军队很可能便会尽数死在一个妇人的手里。
“这是一场不义之战。”
“自从武英王讨伐殷王以来,中州大地上就没有正义之战。”
殷雍和蒯无垢肩并着肩,沿着‘之’字型墙梯走上城墙,两人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如今,只要是姬烈的人走在景城里都不安全,必须得有士兵护卫着。
殷老先生依旧儒雅,只是脸色不大好,正在吹胡子瞪眼睛的和蒯无垢辩论。蒯无垢依然潇洒,头上戴着玉冠,身上穿着雪白的长袍,袍子洗得很干净,上面不沾一点泥垢,腰上悬着细剑,挂在剑袋上的精美小酒壶一荡一荡,轻轻的拍打着剑身。
姬烈能成功的夺取景城,蒯无垢居功至伟,这位鬼谷先生的传人不负所望的挑起了陈国与召国之间的战争,并且在两国都受到重用,陈侯甚至许诺,只要灭了召胖子,就会拜他为上卿。在姬烈从回风镇出发之前,藐无垢借着战事危矣的理由,劝陈侯调走了景城的千余守军。
来到城墙上,俩人仍在争论。
殷雍道:“常言道,瑕不掩玉。武英王夺得天下,分封了天下,制定了天下礼仪,这是至功至伟的事情,只要九鼎一天还在朝歌城,那么,大周王朝便永远都是天下正统。”
蒯无垢道:“常言道,功不掩过。三百八十年前,雄视天下的人是殷王,而不是武英王。而武英王正是借着殷王征伐东夷人之时反起叛乱,从背后夺得了天下,这可不是臣子所为。再说了,老先生也是殷王之后,莫非不知道,殷王实乃天下雄主,英明睿智,无人能出其左右。”
“好战必亡,不论正义,或者不义。”
殷老生人叹了一口气,神情极是萧索,那是近四百年前的事了,谁还能说得清楚?不过,天下人都知道,殷王的确是位了不起的君王,由他所主导的每一场战争都是师出有名,乃是正义之战,而不像武英王。若论武功,武英王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然而,若论正义,武英王也确实上不得台面。(武功,武事功勋)
“老先生说得没错,战争本来就没有正义与不义之分。”
蒯无垢也叹了一口气。
俩人在争论的时候,姬烈蹲在一块石头上啃蕨菜饼,他等他们争论完了,才把手里的菜饼一股恼的揉进嘴巴里,用力的一阵乱嚼,吞进肚子里,然后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这俩人只要碰到一块,成天都在争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还会有白马非马等名家理论。姬烈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却不敢轻易的打断他们,因为一旦打断了,这俩人肯定会把矛头指向他,劈头盖脸的一阵数落,当然,他们数落的都是些深奥的东西,姬烈根本就听不懂。其实,在姬烈看来,战争就是利益,获得利益与失去利益,这利益大可是生死存亡,小可是饥塞饱暖。
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姬烈刚一站起身来,殷雍和蒯无垢便向他走来,殷老先生的步伐较快,宽袍大袖在风中招展,他走到姬烈的面前,沉声道:“有人袭击了炊事营。”
姬烈皱眉道:“伤亡如何?”
殷雍答道:“一名士兵和七个平民受伤,另有八个平民当场死亡。”
“哦。”
姬烈沉沉的‘哦’了一声,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放开,诸如此类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非战斗减员每天都在出现,而且愈演愈烈,他已经听得不厌其烦了,好在,这次没有士兵死亡。至于为什么死的都是些平民,他也懒得去管了,他没有杀那妇人,也没有杀那小孩,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陈国人可以反抗,士兵们当然也能反抗。
殷雍道:“常此以往,必将失去人心。你要的不仅是座城池,还有这座城池里的人。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都是你的领民。做为一位仁慈的领主,你应该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老先生说得没错,当战争结束后,而现在,战争仍然在持续。”
蒯无垢恰到好处的插了进来,他站在殷雍的身旁,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姬烈,也不说话。而此时,殷雍把手挽在胸前,等着他发难,面对辩论,殷老先生从来都不怵,也不会掉以轻心。姬烈也在等着蒯无垢舌绽莲花,因为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老师,他的心情是厌烦的。谁知,蒯无垢却突然指着姬烈笑了起来:“可惜,可惜,可惜了这身好甲。”
姬烈低头一看,身上穿的是那套最精美的甲胄,左胸上铭刻着大火鸟,右胸是两把交叉的铁剑,只不过,现在那两把铁剑已然残损,整个右胸的胸甲都浅浅的陷了进去,罪魁祸首正横躺在血泊里,那是一柄用来捣米的石锤。
蒯无垢把石锤拧起来,那石锤颇是沉重,他舞不起来,只能把它扔下城墙,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姬烈和殷雍:“在敌人手里仍然拿着武器的时候,就算是仁慈的白狼王也不会给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