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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回到乐家, 已是晚上八点。
余晚按响了门铃, 倪瑛来开的门,进屋第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的乐菱。
是什么让这只骄傲的孔雀低了头?
余晚心知肚明,看来他们已经酝酿好了一个惊天大阴谋,就等着给她致命一击。
乐慈没起身,只是看着余晚点了点头,倒是倪瑛嘘长问短, “吃过饭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热点饭?”
余晚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搂住母亲, 用撒娇的口吻道,“妈,我不饿,就是被风吹了有点头疼,能不能给我泡杯热茶?”
倪瑛一听, 顿时心疼了,道, “你这么大个人了, 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外面起风了, 你还穿的那么薄。”
余晚吐舌, “我不会照顾自己,是因为我有妈妈了。妈妈会照顾我。”
倪瑛听了很受用,笑骂一句调皮鬼,就转身去了厨房。
余晚目光一转,转到乐菱身上, 只见她眼底露出嫉妒和厌恶的目光,□□裸的,几乎不带修饰。
余晚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坐在了乐慈对面。
乐菱还是跪在地上,父母亲都没说原谅她,也没同意她重进家门,她硬是憋着一口气。刚才还好,也就是膝盖疼,但在看到余晚和倪瑛的互动后,心中的妒火瞬间喷发而出。那一刻,她几乎隐忍不住,就要起身去撕破她的伪装。
但她想到了谢嘉宁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们手上捏了一张能置她于死地的好牌。在打出这张牌之前,她需要重新得到父母的信任和支持,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忍下来。
乐菱咬咬牙,道,“何茹,对不起,之前事事都针对你。这几天我冷静了下,想通了,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也是姐妹,应该和平相处。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余晚看了一眼乐菱憋得通红的脸,心中冷笑不已。这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并不代表就是她的本意,暗地里还指不定怎么咒骂自己呢。
见余晚不说话,乐慈出来打了个圆场,“乐菱是被我们宠坏了,她这么娇纵,我们夫妻俩也得负责任。不过,再怎么闹矛盾,总归还是一家人,我们希望大家可以平平稳稳地在一起生活。”
这话说得明白,意思就是余晚虽然认祖归宗,但乐慈也不会帮她出头,而是打算息事宁人。
闻言,余晚低眉顺目地接嘴,“谈不上原不原谅,因为我根本没生气。”
乐慈抬头打量余晚,却发现那一双眼睛漆黑如夜,完全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倪瑛端着绿茶出来,放在余晚面前,道,“这是你爸去杭州买的上等龙井,有点苦,你喝喝看。”
余晚啜了一口在嘴里,一股苦涩立即侵入味觉,不是她喜欢的味道。尽管如此,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一个笑容,道,“不是很苦,我喜欢。”
倪瑛,“喜欢就好。”
余晚低下头,看见乐菱在瞥自己,道,“你怎么还跪着,爸妈都原谅你了,快起来吧。”
乐菱跪着本来就是做戏,现在腿脚发麻,早就跪不住了,无奈爸妈都没出声,只能硬着头皮忍。现在听余晚这么说,立即借机起身。
余晚见她摇摇晃晃的,便将杯子放回桌上,伸手去扶她。谁知,乐菱根本不领情,抽回胳膊想甩开她。不料,力气过大,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她吓了一大跳,本能地挥动双手,胡乱地攀抓。
慌忙中,她抓住了桌角。桌子被她推得剧烈一晃,桌脚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尖锐的声音。紧接着,耳边传来砰的一下响,放在桌子边缘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余晚痛叫了一声,捂着手臂退到一边。没了支撑,乐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撑在陶瓷碎片上,一阵钻心的疼。
然而,乐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听倪瑛紧张地问,“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乐菱以为她在问自己,正想委屈地撒个娇,就听余晚的声音传来,“没事的,就是有点红而已。”
刚才用热水泡的茶一大半都溅在了余晚的手臂上,倪瑛撩起余晚的袖子,只见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大片。
倪瑛顿时心疼了,道,“还说没事,都起泡了。去医院看看?”
余晚,“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那么麻烦了。”
见状,乐慈也站了起来,去厨房拿来冰块道,“先冷敷一下。”
乐菱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父母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从未熄灭过的妒火一下子蹿得半天高,乐菱再也顾不得什么忍不忍,一跳半丈高,走到余晚面前一把拽住她的衣服,就想给她一个耳刮子。
乐慈和倪瑛都在,怎么可能让她得手?
乐慈拉开她,喝道,“你干什么?”
乐菱一个激灵,立即松了手,无比委屈地道,“我也受了伤,你们为什么都不关心我?”
倪瑛道,“是你推她,她才会撞到桌子……”
还不等倪瑛把话说完,乐菱就叫道,“她活该!是她故意推我,要不然,我怎么会失去平衡?”
余晚也不争辩,在一边说了句对不起。
乐慈冷眼旁观,发现两个女儿根本不在一条水准线上,他的这个养女落了别人的套,还傻傻不知。不管余晚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这出苦肉计都是她大获全胜,乐菱没捞到半点好处。
父母都不帮自己,乐菱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地道,“你闭嘴,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今天怎么会弄成这样!”
倪瑛见女儿原形毕露,心中也有气,当下口吻也变得严厉起来,“乐菱,今天你跑来认错,我还以为你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根本没变,完全还是老样子!”
乐菱伸手去拉倪瑛,叫道,“妈妈,你别被眼前这个白莲花蒙蔽了眼睛,她其实是……”
她有一瞬间的迟疑,却听父亲在那边问,“是什么?”
乐菱头脑一热,道,“是□□!”
□□两个字如同重磅炸弹,不禁是倪瑛,就连一直冷静的乐慈听了,也是脸色大变。
这句话出口,乐菱有一种报仇雪恨的酸爽感,可惜这种感觉仅仅只持续了一秒钟。
乐慈皱起眉头呵斥,“你乱说什么?”
乐菱还没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仍然在那哼哼唧唧,“我没乱说,是真的,爸妈你相信我。”
乐慈看向余晚,两道目光带着尖锐的审视。
余晚心里清楚,这个男人生性多疑,就算不百分之百地相信乐菱的话,也开始起疑了。
倪瑛却不像乐慈这么理智,心里头对余晚的愧疚,再加上对乐菱的不满,让她心中的天平完全倒向了一边。对着乐菱怒道,“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这样毁谤中伤你的姐妹!”
乐菱尖叫,“我没有!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我!她才不是你们的女儿,她是阿姆斯特丹红灯区里的小姐。她接近你们是有目的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倪瑛打了一个耳光,乐菱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以前连根头发都不舍得碰自己的母亲,道,“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倪瑛指着大门道,“你滚!”
虽然倪瑛上一次也说不认她这个女儿,但毕竟十几年养育之情,不可能真把她扫地出门。但凡乐菱有一点眼识,就不该再火上浇油,而是先让大家冷静冷静。
她见母亲不理自己,又眼泪汪汪的转头望向父亲,“爸爸,你也要赶我走吗?”
“你先回去。”乐慈对这个女儿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他们已经向外界公开了余晚是乐家走失多年的女儿,就算她真有什么黑历史,也只能烂在心里。而乐菱这样口无遮拦的,对乐慈的官途和名利百害无一利。如果乐菱真要那这事做文章,也只能关起门来,暗中宅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嚷的众人皆知。
幸好,乐慈此时此刻还不知道乐菱和谢嘉宁在背后捣鼓的事,要不然心情只会更郁闷。
乐菱手上在流血,心里更是在流血,她跺了跺脚,道,“你们会后悔的,等着瞧!”
说完这句,她摔门而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余晚捂着手臂,站在一边不作声。
倪瑛替她冰敷。
三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乐慈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余晚没回答,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乐慈两道尖利的目光。
见女儿不开口,倪瑛抢着道,“她以前在阿姆斯特丹吃了很多苦,而且,孩子的过去也不能自己选择,说来说去,都是我们的错。要不是我们当初疏忽,她就不会离开我们。”
倪瑛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像是默认,却又没直接承认。
乐慈皱着眉头,“这么说,乐菱说的都是真的?”
一直选择沉默的余晚,突然开口道,“没有,我不是□□。从未卖过身。”
乐慈看向她。
余晚平静地回视,眼底不起一丝波澜。
乐慈发现这个女孩的眼神深邃如海,望进去无边无垠,自己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居然看不透她。
半晌后,乐慈放弃了探究,沉声道,“这样最好。”
倪瑛毕竟是个女人,感性大于理性,伸手握住余晚的手,道,“女儿,我相信你。”
乐菱回到家发了一顿脾气,把家里能砸的都砸了,怒意渐渐下头,理智上头,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正彷徨着,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谢嘉宁。
“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你爸妈重新接纳你了么?”
乐菱不敢把发生的事告诉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谢嘉宁道,“这周六就是婚礼,老爷子打算在婚礼上宣布那30的股份分配权。到时候,我们一定要给他们当头一棒,让两人没有翻身的机会。这几天,你要好好表现,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你爸妈回心转意,重新站在你这边。”
听她不吱声,谢嘉宁又追问了一声,“知道了吗?”
乐菱因为心虚而变得不耐烦,冷冷地道,“知道了。”
谢嘉宁没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对劲,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这么易如反掌的事,乐菱没有搞砸的理由。所以,他心情愉快地转了个话题,道,“对了,那个乔已经到了天都市。”
听他这么说,乐菱总算打起了一些精神,问,“在宴会前,我想先见见他。”
谢嘉宁道,“为什么?不放心我做事?”
“和你无关。”乐菱咬着牙,狠狠地道,“是我想知道那个贱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谢嘉宁笑道,“好吧。凯悦大酒店44层4401房间,你要来就来吧。”
乐菱挂下电话后,眼中射出歹毒的目光,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何茹,你死定了。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没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