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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炎冰妹妹,可想死姐姐了!”
卯时刚过,上宾驿门前尚有些昏昏欲睡的雪卫便被一声女子断喝惊醒,眼皮都来不及揉便对着那个数十人簇拥的妖艳红辇五体投地,慌忙跪倒。
“城主!”
那辇中之人也不理睬,红辇离正门尚有七丈有余,但见辇中赤芒顿涨,夹杂着浓烈阴风迅疾无比地越过丈许围墙,落入院中,只剩一众仆从护卫望着妖异空辇,面面相觑。
赤芒落地之后一闪而收,现出一个身着艳丽红袍,妆扮妖异的女子。那女子双足也不着地,便这般凭空悬着,周身红袍无风自动,在漫天雪舞中猎猎飘飞,看去颇有威仪。
闻声快步出门的犀玉炎冰也不怠慢,当下对那女子深施一礼,恭谨道:“城主大驾,未及远迎,炎冰万死!”
“呵呵,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怕那群奴才扰了妹妹好梦特意不让他们早报,若论罪过那也是姐姐我的,哈哈……”
那女子嗓音清脆爽朗,笑容满面地扶起犀玉炎冰,举手投足之间,仿佛真如对待亲人一般。
冰辰沿着回廊缓缓走来,双眉微皱,细细打量着这个热情的红衣女子。
虽然面上棱角分明,且妆抹颇浓,但这人也算得上是上等姿色,只是两道妖异红纹自眼眶一直延伸到鬓边,看去多少有些狰狞。
一身红袍如火,似比初生红日还要艳丽几分,倒与她这举止颇为相称。
只是这豪爽女子明显个子颇小,双脚离地一尺有余,秀发高高束起,方与犀玉炎冰勉强比肩。
“这位想必就是冰先生了吧?”
那女子见冰辰走来,微微上前,含笑问道。说话时还拉着犀玉炎冰白皙玉手,看起来当真十分亲热。
“在下冰辰,见过城主。”冰辰微微欠身,淡淡说道。
“哈哈……冰先生不必多礼,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当真不凡,哈哈……”
那女子笑声轻快,神色自若,倒也有几分气魄,只是此话一出,冰辰和犀玉炎冰的眉头,不禁都微微皱了一下。
“孤家王辉,冰先生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哈哈……”
“多谢城主垂爱,冰辰不敢……”
“诶——有什么不敢的,孤家生平最爱结交豪杰,不论出身如何,地位如何,但凡是有真本事真气魄之人,只要他不嫌弃,那都是孤家的好朋友,哈哈……”
那王辉虽为女子,但嗓音着实洪亮,这般看似平常的话语,竟连十几丈外的一干仆从也听得真真切切。她一边说,一边牵着两人朝门外走去,也不理一众跪地见礼的随从雪卫,拉着两人径直上了自己的红辇。
几个随从对视一眼,虽觉失礼但看来颇为熟悉这城主的脾气,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高喝一声:“城主起驾!”
随着御辇人一声轻喝,四只豹身雕嘴,长着巨大独角的异兽凭空出现,这些异兽虽然张牙舞爪,怒吼连连,看去颇为凶戾,驾起辇来却颇有章法,步伐稳健整齐,坐在辇中竟如置身平地一般,没有丝毫颠簸。
这红辇极为宽敞,三人分列三面,亦不觉丝毫拥挤。冰辰透过暗红垂幕粗略扫视一下前后,一行车兽前簇后拥,虽不是正规城主出行仪仗,但仆从护卫,也有不下百人,车乘相衔,旌旗招展,队伍前方更有两人骑着斑斓白虎鸣金开道。
此刻卯时刚过,大多数人还未用完早膳,街道之上连做生意之人都见不到几个,更不要说行人,也不知那鸣金之声是给谁听的。冰辰想到此处,不禁漠然摇了摇头。
“冰先生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王辉微笑问道。
这女子眼睛本就颇大,此刻还故意瞪开几分,在两道妖异红纹之中熠熠闪动,有意无意间还是透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
“没事,只是在下听说这‘蛊雕’乃是数万年前南方冥海之畔,大沼泽中异兽,而且凶戾异常,斗狠好杀,今日竟在这极北之地见到,还如寻常牛马般听人驾驭,多少有些惊叹。”
“哈哈,冰先生好见识,这些畜生的年纪只怕比我们还要大上许多,自古以来便是雪域贵族的乘骑,孤家亦只知道它们唤作‘蛊雕’,至于从何而来,如何驯化,只怕如今这雪国之内也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那王辉笑靥如花,看去十分随和,说罢,还看了一眼一旁兀自沉默的犀玉炎冰。
“‘蛊雕’乃是上古凶兽,数万年前在这雪域便有出现,当时统治雪域的王国名唤‘飘渺’,那‘飘渺’国人发现这蛊雕虽然凶戾异常,但却十分惧怕寒冷,荒野之上冻死的凶兽尸体随处可见,因而用上古秘法与一些奄奄一息的蛊雕立下契约,只要它们供人驱使,便可以承袭飘渺国人的御寒体质。时至今日,这些凶兽仍受契约约束,因而虽然依旧凶残,但对人族却极为恭顺……”
犀玉炎冰语气淡淡,如水明眸望着对面暗红垂幕,静静说着。
王辉一脸灿烂笑容似忽然僵了一下,圆睁双目之中凶光一闪而逝,随即又微笑如常,拊掌赞道:“冰妹妹好见识,看来我这个做姐姐的是白活了许多年了……”
“城主过谦了,我平日里监管史册典籍,无聊时候常读一些杂记解闷,不值一提……”
话音未落,异变徒生。前一刻还十分安静的街道之上阴风骤起,风势之强,一众仪仗连同各种异兽顷刻之间尽数被卷起,竟连四只蛊雕也不例外。未及冰辰和犀玉炎冰反应,那王辉俏脸含煞,当下怒喝一声,周身红芒暴涨,硬生生于昏暗阴风之中稳住红辇。
然而车体虽稳,无数细碎雪霰仗着充斥浓烈血腥气的阴风瞬间冲开垂幕,鱼贯而入。一时间鬼哭阵阵,阴风如刀,无边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冤魂厉鬼携了前世今生的痴念罪孽一同涌来,力道之大,竟连冰辰和犀玉炎冰也被轰出辇外。青光金芒,如两颗最无力的芥子,瞬间便被无边孽海吞没。
那王辉虽然衣衫秀发猎猎飞舞,殷红身躯却如山般安稳,但见她双目猛然圆睁,诡异黑气裹在浓烈红芒之中迅速膨胀,将身畔阴风乱雪顷刻逼退之后,仍然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势朝前方黑暗迅猛逼去。
“吼啊——”似伴着一声极为惨烈的吼叫,周围阴风渐弱,浓重黑暗缓缓褪去,现出一只长逾五丈,虎身牛头的巨大凶兽,那兽通体暗红,周身半尺长的毛发如钢针般尽数竖起,青黑双翼收在背后,翼根处黑血如注,似还有隐隐黑气,伴着诡异“嘶嘶”声缓缓升腾,看来是负了伤。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便如钉烤肉般钉在两颗巨大獠牙之上,胸腹以上仍在凶兽口中咀嚼,只剩两条血淋淋的腿,随着獠牙那般无力地摇摆。那凶兽巨目圆睁,撕咬人肉之时仍对着前方悬在半空的王辉低吼不已,显然对这个伤了自己的人颇为怀恨。
青辉金芒一闪而逝,冰辰和犀玉炎冰于王辉两侧现出身形,俱都喘息沉重,看来颇不好过。冷漠如他二人,看着那正被凶兽咀嚼的尸体,竟也多少有些动容。
那王辉神情凝重,兀自盯着眼前凶兽,沉声问了一句:“二位没事吧?”
冰辰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望着前方凶戾恶兽,嘴角微微抽动两下。
犀玉炎冰雪帘秀发轻轻飘舞,周身缓缓腾起氤氲寒气,一双妙目,也是紧紧盯着前方恶兽。
“城主大人,恶兽凶残,我来助你……”
“不必!”那王辉右臂微扬,止住便要上前的犀玉炎冰,冷冷哼了一声道:“它已活不成了!”
话音落处,周身红袍无风自动,如一团最炽烈的火焰熊熊燃烧,在漫天飞雪之中那般显眼。
“吼啊——”仿佛十分痛苦般,那狰狞恶兽惨叫一声,猛然把口中尸体咬成两段,血雾漫天,将周围雪霰染成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先前腾起黑气的翼根处,那两股黑气竟如活了一般,瞬间浓烈数倍,一股汇成碗粗黑索,如捆猪狗般,将那凶兽四肢羽翼全部锁住;另一股则幻成数丈长矛,如离弦之箭一般迅捷无比地朝那恶兽脖颈刺去。
“城主且慢!”
那黑色长矛似有灵性般猛然顿住,幻成一只巨手捏着那恶兽的脖颈如拎猫狗般拎到半空。
凶兽四肢羽翼皆被缚着,无法挣扎,但巨大身躯仍然左扭右突,在空中低吼连连,红血黑血同时沿着獠牙滴下,狰狞可怖。
王辉舞动红袍慢慢平息,低头看了一眼前方踉跄跑来,气喘吁吁,披头散发的男子,轻轻哼了一声。
“双冷先生?”
“王城主有礼,正是鄙人。”
“先生莫不是要为这孽畜讲情么?”
“非也!”那双冷喘息半晌,似终于缓过气来,当下捋了捋散乱须发,又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对着半空王辉,义正言辞道,“我乃是来阻止你铸成大错也!”
“哦?在这银城之中,你倒是第一个敢如此对我讲话之人!”那王辉秀眉一挑,脸上带着明显不屑神情。
“哼!我双冷是什么人,就是你们那雪域国王亲自来了,老子照样不给他好脸色!”
“呵,你倒有魄力,说吧,孤家犯了什么大错?”
“你可知这灵兽叫什么名字?”
“敢对老娘不敬,管它什么名字!”
“你们呢?”
那双冷仰头说话,倒是神气十足,当下得意洋洋地看着王辉身后二人,朗声道。
冰辰也不理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犀玉炎冰神色淡淡,缓缓摇头。
“让风流倜傥,刚正不阿,明察秋毫,无所不知的双冷先生来告诉你们吧,此乃三界第一灵兽‘穷奇’是也!”
那王辉身子猛然一震,面上不屑神情全无,红唇微启,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狼狈男子,又看了看那兀自挣扎怒吼的凶兽,慌忙挥动右臂,锁住凶兽的黑索和巨手凭空消散。
那兽虽然凶戾,但明显此刻已无力反扑,如小山一般轰然砸在地上,震得双冷一个趔趄。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就凭我‘双冷’的大名,三山六派,四方王国,各大部族,谁不知道我双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那双冷转过身去,轻轻抚了抚伏地喘息不已的狰狞凶兽,当下也不回头,淡淡说道,“就算只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你敢动手么?”
“算你狠……”那王辉掌间红芒闪动,竟亲自为那残喘恶兽疗伤,直到翼上伤口全部愈合,方才用带着颤抖的嗓音一字一顿道。
冰辰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迷惑不已,他虽从未听过“穷奇”之名,但看那王辉反应,亦知此兽的确有些来历,不由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犀玉炎冰,那周身寒气流转的女子一双明眸竟也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二人都从对方眸中读出了明显的疑惑。
碎雪悠悠,渐渐埋没一众仪仗队伍的尸身。有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城主仆从,顷刻之间便化成这一地死寂残尸。
他们的眼大都是张开的,面容之上或惊异,或惶恐,仿佛谁都不相信灾难会来得如此突然。
他们样貌服饰各异,也许生前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经历和生活,但此刻,他们都面对着一个共同的结局,那便是在苍白雪幕之下渐渐湮没,蜉蝣草芥般被这个多彩的尘世遗忘,一如从来也不曾来过……
冰辰,王辉,还有犀玉炎冰,三个各怀心事之人,便在这百十具尸体之中缓缓行着。
冰辰一脸漠然,似乎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只是那般向着前方,一步一步麻木地走着。
犀玉炎冰白衣飘飘,恍若出尘仙子,大半张脸都掩在雪帘之下,看不出表情,明眸之中神色淡淡,似乎也没有多少异样,除了,一双玉手无端握紧,白皙肌肤之间似还有青筋若隐若现。
一袭红袍的王辉嘴角微微抽动,虽然竭力克制,但那火红身躯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一双圆眼,紧紧盯着那个随着双冷渐去渐远,还不时如小狗般抬起两只前爪舞蹈的穷奇,直到两个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仿佛从来也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