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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男子一身红衣,妖冶似火,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着,看向白宁之时,却没了以前的温柔。
白宁不可置信,“云姜,真的是你?”
说着,白宁便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陶允行及时的伸手拉了白宁一把,拉住了她的身子。
白宁一怔,陶允行低声道:“有蹊跷。”
云姜一身红衣,皱眉看向白宁,一字一句道:“把模具拿出来。”
白宁皱眉,“云姜,你说什么?”
云姜再一抬头,脸上的神情狰狞而恐怖,“模具!”
白宁皱眉,“云姜,你被控制了!”
她说着,便急忙退后几步,警惕的看着云姜。
云姜丝毫没有变色,手中的利剑出鞘,直取白宁的面门。
白宁闪身一躲,陶允行揽着她的身子快速的飞出窗户,云姜从身后跟上,三人直接的出了宅子,来到了外头的街道上。
白宁冷眼看着面前的云姜,心中既是不舍又是难受,云姜就在眼前,可他却不是那个自己熟识的云姜。
云姜冷冷道:“把,模具,交出,来。”
白宁看着云姜,轻声道:“云姜,你的意志力不是这么差的,你怎么可以被清夜子控制?”
云姜脸色麻木,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陶允行看着,道:“白宁,我们快走!”
说着,陶允行急忙牵住白宁的手,身子急速的往后退,云姜眼眉一挑,身子随即蹿了上前,挡在两人身前,手中的利剑随即刺向了白宁的身前。
白宁伸手拿剑,将云姜的剑尖挡下,“云姜,你真的要杀我?”
云姜冷脸,丝毫情绪都没有,白宁睁大眼睛看着他,“云姜,你若是刺我一剑,能让你回到原来的你,那你便刺吧。”
云姜一愣,似乎是有些反应了过来,皱着眉看了白宁一眼,白宁看着他,哽咽道:“云姜,蓉今生死未卜,她是为了你,你就真的这么容易的就被清夜子给控制了,我们如今还需要你,你若是能听得懂,那就醒醒好吗?”
云姜一愣,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仿佛脑海里出现了一些画面,零碎不堪的,云姜看着面前的人,忽然低声道:“白宁?”
白宁一惊,急忙狂点头,“是我,云姜,是我,我是白宁。”
云姜说着,却是忽然怒吼一声,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
白宁害怕,想要上前去看看云姜,陶允行伸手攥着她的手臂,“危险。”
云姜狂吼了一通,似乎已经打破了体内的什么东西,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白宁担忧着,“云姜……”
云姜死死的盯着白宁,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手紧紧的攥着,“不要……不要过来……”
白宁听出了云姜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声线,白宁急忙道:“云姜,你好了?”
云姜皱着眉,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走开!白宁,不要靠近我!”
他说着,脸上出现了一种极其痛苦的神情,白宁死死的皱着眉,“云姜,你感觉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却是急速闪过,白宁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一身青色道袍的清夜子便站在了几人身前。
白宁咬牙,“清夜子?!”
清夜子轻笑,“白宁,你以为自己便可以成就这一番伟业?云姜如今在我的手里,若是想要他活命,你就乖乖的交出藏宝图来,否则,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的。”
白宁咬牙,“清夜子,想要藏宝图,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云姜的命也不是你说拿走就拿走的!”
此时,云姜却是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面上出现了一种极其痛苦的神色,清夜子神色大惊,“云姜,妄图强行冲破穴道,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云姜却不理,全神贯注的盯着面前的某一个角落,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却忽然降落,将正在癫狂的云姜一把捞起,飞速的转身不见。
清夜子一愣,急忙飞身上前去追,白宁也要跟上去,陶允行却伸手阻止了她,“莫去,危险。”
白宁皱眉,“云姜生死未卜……”
陶允行伸手攥了攥她的手,“就算你我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如今模具还很危险,我们必须先送回去才能安全,耽搁不得了。”
白宁皱着眉,也知道陶允行的话是对的,便点点头,两人驾马车快速返回元国。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白宁和陶允行才算是回了元国,临近元国,是一片广袤的树林,白宁坐在马车里,却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阿允,不只是为何,越是临近元国,我心中的那种不安就越是强烈……”
话音刚落,周身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冷曦险险的控制住了正在疾驰的马儿,车厢被带动的一阵剧烈的晃动。
白宁急忙伸手攥住车厢内的扶手,陶允行在身后托住了她的身子,“怎么回事?”
冷曦皱眉,“主子,有刺客。”
冷曦的话音刚落,白宁就急忙掀起轿帘往外看去,马车已经被一众黑衣人包围住,每个黑衣人手里都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剑。
白宁和陶允行下了马车,就见一众黑衣人身后走出一个蒙面男子来,见了白宁和陶允行,男子轻笑道:“不求财也不求命,两位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只要留下,我自然可以放两位离开。”
陶允行看着那人,眼神有些幽暗,白宁却也是觉得此人熟悉的很,可要说是谁,白宁却也是想不起来。
陶允行皱眉,“你这般动手,真的准备好承担后果了吗?”
陶允行的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像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心里一样,对面的蒙面男子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便轻笑了一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身后的黑衣人迅速的退了下去,一时间林子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剩下黑衣蒙面男子。
白宁搞不清楚状况,伸手扯了陶允行的衣袖一下,陶允行却看着面前的男子,低声道:“阿瑾,你这是在造反!”
白宁一怔,不可置信的看向黑衣蒙面男子,那男子却是轻笑,随即缓缓的摘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容颜来,“小舅舅,你的洞察力还真是敏锐。”
白宁不可置信,“阿瑾……怎么是你?”
轩辕瑾轻笑着,仿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白宁,就是我啊。”
陶允行伸手揽着白宁的身子,“阿瑾,从一开始,便是你,你与清夜子为伍,那便是与我为敌。”
轩辕瑾脸上的轻松的笑意渐渐地褪去,换上了一种比较严肃的神色,“小舅舅,我并没有与清夜子一起害人,从头到尾我也从来没有害过你们,我只是想要稳妥的势力而已。”
白宁皱眉,这一场闹剧来的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思考,陶允行轻笑,“阿瑾,模具我不能给你,你若是还叫我一声小舅舅,我便不会将你捅出去,可是你若是执意如此,顽固不化,我可以保证,你的所有目的一样都不会达成。”
轩辕瑾皱眉,“小舅舅……”
陶允行猛地抬头,看向轩辕瑾,无情的打断了他的话,“我知你心中所想,所以我告诉你,我与白宁不会管你的破事儿,此次交接模具完成,我们便不会再插手宫中琐事,可你若是执意要如此,我现在就可以在此替皇上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轩辕瑾一怔,随即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的软剑。
陶允行看见了他的动作,手指微动,手中的天蚕丝就已经缠上了他的手臂,将他手里的软剑一下子挥落在地。
掌风险险的划过轩辕瑾的脸颊,陶允行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颈。
“阿瑾,你想死?还是想活?”
陶允行的声音没有一丝慌乱和波动,仿佛面对的就是一个死人一样镇定。
轩辕瑾咳了几声,轻笑着,“小舅舅,这里都是我的人……”
陶允行手中的力道猛地加大了几分,“这些人能拦得住我么?”
轩辕瑾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愠怒,“小舅舅,你这是要逼死我!”
陶允行摇头,“阿瑾,你的母亲,是我的亲姐姐,我若是要你死,你早就死了。”
轩辕瑾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恍惚,陶允行却在此时松开了轩辕瑾的脖颈,神色复杂的看着轩辕瑾,陶允行道:“阿瑾,这天下,早晚都是你的。”
轩辕瑾一怔,明白了陶允行的意思,他面上有些尴尬,“小舅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陶允行点点头,“去年吧。”
“这么早?!”
白宁和轩辕瑾同时惊呼出声。
陶允行点点头,“你我关系匪浅,一举一动出了差错和异样,我都看得出来。”
轩辕瑾不做声了,白宁转头看了轩辕瑾一眼,道:“阿瑾,你跟诗颖……”
轩辕瑾急忙道:“我是认真的。”
白宁撇嘴,不再作声了,轩辕瑾看着陶允行,道:“小舅舅,我错了,你要罚要打,都可以,就是不要告诉母后,母后会卸了我的。”
白宁看着轩辕瑾的模样,完全是一副考砸了的学生乖乖求饶的样子,忍不住心里偷笑,面上却板着脸,道:“阿瑾,你辜负了阿允对你的期望,清夜子是什么人啊,你这么做,我们会有多伤心。”
轩辕瑾被白宁说的更加尴尬起来,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陶允行看了轩辕瑾一眼,“走吧。”
轩辕瑾一愣,“啊?!”
白宁伸手拍了他一把,“叫你走还不赶紧走!”
轩辕瑾这才明白过来陶允行是不怪自己了,急忙乐颠颠的转身,继而又折回身子来,“小舅舅,咱们一块儿进宫去吧。”
白宁耸肩,表示无所谓,轩辕瑾坐上了马车,笑嘻嘻的看着陶允行,“小舅舅,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清夜子混一块了。”
陶允行不做声,闭目不语,轩辕瑾着急,白宁笑道:“你别着急了,阿允若是有心告你,你早就被关进大牢里了。”
轩辕瑾闻言,也不做声,白宁靠着陶允行的手臂小憩,也不再说话了。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入了皇宫里,白宁将模具去养心殿交给了轩辕拓,便没有多留,直言自己要回家,便匆匆离开。
至于那些事儿,陶允行和轩辕瑾会解决的。
白宁回了家一趟,许氏和白秀正在屋子里绣帕子,听见白宁的声音,两人都是愣住,再看白宁真的站在了眼前,两人都是激动的不行。
白宁脱下了披风上了炕,笑着道:“咋的,都不认识我了啊?”
许氏急忙摇头,“宁儿,你咋的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呢?”
白宁笑笑,喝了一口茶,道:“事情办完了,就想着赶紧回来了。”
许氏点着头,道:“允行那孩子呢,怎么没一块儿来。”
白宁笑笑,“在宫里还有点事请,想来晚上就回来了吧。”
许氏点着头,下了炕穿鞋,“你们刚回来,也不能回王府去,就在家里先住着,娘去给你们张罗顿好吃的去。”
白宁笑着点头,“哎,谢谢娘。”
入夜,白宁沐浴之后,陶允行才从宫里回来,他换了一身白衣,整个人俊美如仙,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陶允行移不开眼睛。
白宁轻笑,“阿允,你可算来了。”
陶允行含笑,对着许氏和牛大山行礼,许氏急忙起身,拉着陶允行的手道:“赶紧来坐下。”
这算是一顿久别重逢意义重大的晚饭,因为怕两人累着,许氏早早的让丫头帮两人准备好了热水,白宁和陶允行回了屋子,白宁笑道:“阿允,回家的感觉真好。”
陶允行吻了吻她的唇,“你先休息,我去沐浴。”
白宁点点头,爬上了床躺下,呆呆的看着头顶处的帐子发呆。
里间传来哗哗的水声,白宁闭目遐想着,想到云姜的眼神,最后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以及云姜吐出的那一口鲜血。
白宁心中一紧,眼眶都觉得酸酸的,云姜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被清夜子抓去之后,又受了多少的残害。
白宁咬着唇,心中十分难受,答应了蓉今要好好照顾云姜,如今却弄得连云姜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一次又是眼睁睁的看着云姜离开,自己却无法救他。
白宁咬着唇,感觉到心里闷闷的,此时一个身影却坐在了床边,陶允行看着背身向里的白宁,俯身上去抱住了她的身子,“怎么了?”
白宁摇摇头,“阿允,我好没用……”
陶允行知道白宁是在内疚,叹口气,陶允行坐上了床,抱着她的身子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去跟皇上说了,以后京城里没有允王爷,没有白掌司,有的只是宴宾楼的东家,皇上也已经答应了。”
白宁窝在他怀里,也不做声,陶允行轻声的说着,“休息几天,我们就去南疆,看看蓉今,然后去找云姜,我接到暗卫的消息,云姜恐是在南疆一带。”
白宁一愣,急忙抬起头来,“真的?”
陶允行点点头,“没事的,我们会找到的,到时候我安排一下,会把云姜救出来的。”
白宁听着陶允行的话,点了点头。
入夜,到处一片寂静,云姜醒来之时,只感觉自己浑身酸涩无比,脑袋里的记忆提醒着他,他在昏迷前见过白宁,清夜子,再然后自己就不省人事,如今……
云姜皱眉,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入目是一片黑漆漆的景色,云姜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疼,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却是低低的传来,“大人,你醒了?”
云姜一愣,就看见自己身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玉手,一只青色的大碗递到了身前。
云姜一愣,随即抬头看去,竹消正含笑看向云姜,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
云姜皱眉,声音嘶哑,“竹消,怎么是你……”
竹消轻笑着,走到云姜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身子,哄着道:“大人,喝口水吧。”
云姜抿了一口,只感觉体内热气阵阵的翻涌,忍不住身体的反应,眼睛闭了闭,想要压抑住体内的暗涌。
竹消伸手压在他的后背处,帮他缓解着体内的暗涌,云姜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好受了一点,便抬起头来道:“竹消,你为何在这里?”
竹消轻笑着,“大人,这时候还有谁能来救您呢,只有竹消了。”
云姜咳了几声,准备起身,竹消上前搀扶了他一把,“大人,现在是夜里,您想去哪里?”
云姜皱眉,“回元国。”
竹消轻笑,强行伸手将云姜的身子按住地上坐下,“大人,现在还不能走。”
云姜皱眉,“竹消,大胆。”
竹消笑了几声,“大人,现如今落到这番境地了,您还是要跟竹消说什么大胆之类的话吗?”
云姜皱眉,脑袋一阵一阵的晕眩,竹消见了,上前伸手帮他抚平体内的郁气,云姜皱着眉,“竹消……”
竹消不做声,自顾自的帮云姜顺下了体内的郁气,又道:“你差点就成了清夜子手里的活死人,不过白宁竟然能刺激的你恢复回来,真的也是不容易啊。”
云姜咬着牙,身子一阵阵的痛意蔓延开来,竹消运起了内力,将他的郁气全部化解,道:“你先休息着。”
云姜看着竹消,感受着身子里的热气,道:“竹消,你让我走。”
竹消摇头,“你如今能走到哪里去,清夜子不会那么容易的放过你,你要是继续出去,他还会再将你捉回去做回活死人。”
云姜咬着牙,“你让我走,清夜子会去害白宁的。”
竹消看着他,“你想去找白宁?亦或者,是为了白宁手里的藏宝图?”
云姜一愣,脸色有些不自然,“你说什么?”
竹消冷笑,轻声道:“大哥,你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我该说你什么好,痴心?还是傻?”
云姜一愣,“你叫我什么?”
竹消蹲下身子来,与云姜平视,“云姜,你好好的看一看我,你可还记得,以前你将一个小男孩丢在了大街上然后独自走掉,这么多年,你可曾有半分的愧疚?”
云姜不可置信的看着竹消,“云生?你是云生?”
竹消点头,神色平静,一字一句道:“我是云生。”
他一直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抓到云姜,抓到这个让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可是真的来到了这一天,他却是迷茫了,云姜昏迷之时,他用了幻灵香诱导,让云姜说出当年的事情。
原本以为能听到的答案,可是云姜却没有说,他迷茫,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似乎这一生他活着只是为了报仇,现如今云姜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就像是满满聚集起力量来,准备好好的干一仗,结果却一拳打在了棉花团里一样。
云姜看着竹消,神色激动起来,“云生……你真的是云生……你为何不早说……”
云姜死死的攥着竹消的手臂,竹消轻笑,温柔的看着云姜,“大哥,我不干净,我不能再与你一起了。”
云姜一愣,一下子就想起了竹消的事情,他皱眉,“云生,你莫怕,大哥不会不管你,以后大哥保护你。”
竹消轻笑着,保护?如何保护?他已经是坠入地狱的恶魔,不会有资格再重见天日了。
竹消抿着唇,“大哥,你先在这里安顿好,待得我杀了清夜子这个狗贼,就来接大哥出去。”
云姜皱眉,“云生,你怎么能敌得过清夜子,你不能去冒险,我已经被清夜子所伤,就算是安顿下来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你不同,你还好……”
云生笑着,“罢了,大哥,今生是我执念过深,若不是此番解开心结,我想我还会傻乎乎的掉在清夜子的陷阱里不出来,大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在这里好生休养,不会有人能找到你的。”
云生说完,便在云姜的身上点了一下,云姜还没有说话,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夜色里,云生一身的黑衣,他仰起头来,看着夜空中的一轮弯月,轻轻的勾唇。
他恨了这么久,却不料是所恨非人,当年的事情云姜是无心,而清夜子,却是有心的。
云生攥紧了拳头,既是如此,那便去杀了他吧。
元国境内。
模具一被交上,轩辕拓立刻雷厉风行的处置了朱家和唐家,丞相和吏部尚书同时被查出,在京城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声势,可这些声势却与白宁和陶允行无关了。
此时的京都官道上,一辆缀着青色布幔的马车正在缓缓的往南行驶,马车里,白宁托腮皱眉,对面的陶允行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白宁想了一会儿,急中生智忽然抬头,“阿允,你看那里!”
陶允行没防备,急忙转头,白宁趁此机会飞快的将棋盘上的黑子拿下,又恢复了原来的动作。
陶允行皱眉,“什么?”
白宁嘿嘿的笑了几声,“没什么,我看花眼了。”
说着,直接将白子落在了刚才的黑子处,得意道:“到你了。”
陶允行扫了一眼棋盘,随即伸手自一旁拈了一粒棋子出来,直接的落在了棋盘上。
白宁得意的神色还未褪下,便有被打消,皱眉,白宁气哼哼的将手里的棋子扔回去,“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输……”
陶允行抿着唇笑,伸手捏捏她的脸颊,“那我们重来一局,好不好?”
白宁挑眉,“你让着我哦?”
陶允行宠溺的点头,“让着你。”
白宁心情大好,一挥手将棋子都捡起来,耐心的分好,“好了,再来一局。”
这时候,马车外的书香道:“小姐,咱们今儿个晚上在哪里住宿啊?”
白宁闻言,皱眉想了想,看向陶允行,“阿允,你说。”
陶允行点点头,“往前再走几十里,就会到渝水一带了,到时候去投奔阿木便是。”
白宁一听这话,欣喜道:“果真?这么快就到渝水了。”
陶允行点点头,帮她一起收拾棋盘,拥着她的身子俯身在她颈边轻吻着,“放心吧,有我在惯是不会让你露宿街头。”
白宁被他弄得有些痒痒,伸手推拒着,“阿允……你正经一点,这盘棋还没下呢……”
陶允行轻笑,看着怀中小女人嫣红的脸颊和娇艳的红唇,身体的反应是迅速激烈的,只是现如今两人还在马车上,不能明目张胆。
陶允行俯身去狠狠的亲了一下白宁的脸颊,咬着牙道:“小狐狸!”
听着陶允行咬牙切齿的声音,白宁忍不住偷笑,仰起头来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唇,白宁柔声道:“阿允,莫要这般,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柔柔的嗓音带着撒娇的意味,像是一只小手一样安抚下了陶允行心中的狂躁,陶允行不得不败下阵来,轻吻着她的唇,“好,依你……”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过了草原,再往前走,便是渝水城。
渝水城以前还是南疆的国土,铁真族攻打,便就此分割,阿木斯汗如今带领铁真族的子民在渝水城中生活。
入夜,马车驶进了渝水城里,陶允行让冷曦直接去找阿木斯汗的府邸,渝水城不大,马车拐了几个弯,便在尽头处找到了阿木斯汗的府邸。
下了马车,白宁仰头看着面前的门匾,心中有些激动,拉着陶允行的手几步跑上了台阶,陶允行伸手拍了拍门,大门很快的被打开,一个满头小辫子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眼前,看着两人道:“你们是谁?”
白宁轻笑,从腰间将阿木给她的信物拿了出来,“我要见你们大汗。”
那人一见白宁拿出的正是阿木斯汗的贴身之物,语气神态立刻变得十分恭敬,急忙道:“尊贵的客人请稍等,容在下去禀报。”
白宁点点头,那人转身进了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同时出来的还有满脸笑容的阿木斯汗。
“哈哈哈哈,果真是你们二人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阿木斯汗走了出来,抱拳大笑着,白宁挑眉,“阿木,我们是没地方去了,住客栈又得花银子,所以来投奔一下你。”
阿木斯汗习惯了白宁幽默的说话方式,便急忙点头,“说的客气话,尽管住尽管住!”
几人走了进去,书香和冷曦也跟在了身后,进了大厅,下人上了香茶,白宁喝了一口茶,道:“阿木,蓉今在你这儿是不是?”
阿木斯汗一愣,随即给了身后的下人一个眼神,那下人急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白宁看着阿木斯汗,道:“阿木,我跟阿允此刻已经不是王爷王妃,只是蓉今的朋友,我不想带走她,只是想来看看她。”
阿木斯汗一顿,脸上的神色复杂起来,好半晌,他才叹口气道:“你们跟我来。”
阿木斯汗在前头带路,将几人引着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刚一走近,白宁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女子嬉笑的声音。
阿木斯汗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蓉今?”
开门的是个小丫头,梳着双环的发髻,见了阿木斯汗,小丫头急忙屈身行礼,“见过大汗。”
阿木斯汗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小丫头点头走了下去,阿木斯汗带着陶允行和白宁走了进去,屋子里开着窗子,却不会感觉到多少的冷意,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正坐在窗子边的榻上,伏案低头鼓捣着什么。
白宁看着那背影,禁不住有了落泪的冲动,“蓉今……”
女子动了动身子,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几人,阿木斯汗笑着,“蓉今,他们是我的朋友。”
蓉今的脸上没了以前的自信和神采飞扬,倒是多了几分柔弱和无助,她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白宁和陶允行,而后不说话,直接下了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一把抱住了阿木斯汗。
“呜呜……怕……他们是谁?”
阿木斯汗柔声的安慰着她,“别怕,别怕,他们都是好人,是好人。”
蓉今的情绪被安抚下来,白宁试探性的上前一步,“蓉今,我是白宁……你不记得我了吗?”
蓉今窝在阿木斯汗的怀里,皱眉看向白宁,“白宁?”
白宁点点头,在她的对面坐下,柔声道:“蓉今,我们是好姐妹,你不记得了吗?以前你总是笑话我像个男孩儿呢,我们以前关系可好了,你送我好多东西,还有……”
白宁说着,不自觉的想要提起云姜,却又在嘴边生生的止住,蓉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白宁,“白宁,你会陪我玩吗?”
白宁笑笑,伸手去握她的手,“会,我们是好朋友嘛。”
她说一句话,嗓音便不由自主的哽咽一分,蓉今笑着,咬着手指头,“好诶好诶,陪我玩陪我玩……”
白宁看着一脸稚气的蓉今,心里酸涩无比,阿木斯汗让丫头进来帮忙照顾蓉今,几人便走了出去。
去了宴客的大厅坐下,白宁才道:“阿木,蓉今是完全不记得了是吗?”
阿木斯汗点点头,“当时我从济慈庵将蓉今救了出来,她已经昏迷,我将她带了出来找到大夫,大夫说她的头部遭到了重创,即使醒来,也是几岁孩童的思想,一辈子如此,不会再变了。”
白宁皱着眉,“阿木,多谢你。”
阿木斯汗摇摇头,“白宁,你可以放心,蓉今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阿木斯汗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白宁心里一热,目光灼灼的看着阿木斯汗,“阿木,多谢你,蓉今她,是个可怜人,你不要再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来,至于我们,能忘也就忘了吧,不值得被记住。”
阿木斯汗叹口气,又道:“你们此行,是专门来看蓉今吗?”
白宁摇摇头,道:“我们来找人。”
说着,白宁将云姜和清夜子的事情与阿木斯汗说了一遍,阿木皱眉,“你放心,只要在南疆一带,我定会帮你们找到。”
白宁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入夜,白宁和陶允行便在阿木斯汗的府里安顿了下来,洗漱完,白宁上了床,道:“阿允,你说我们能顺利的找到云姜吗?”
陶允行点头,“会的,云姜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白宁点点头,“我心里没底,可是又有种自信,自信云姜不会死……”
陶允行伸手揽着她的身子,“别担心,我们已经到了南疆,会找到他的。”
翌日,一行不速之客却找上了门来,正是南疆皇室的司徒一家。
前来的人正是南疆太子司徒浩,见了白宁和陶允行,司徒浩笑道:“允王爷允王妃,真是有失远迎,二位大驾光临南疆,父皇派我来接二位进宫小住,希望二位能赏脸。”
白宁皱眉,她跟南疆皇帝可不熟,再者,她杀了南疆前任的太子司徒擎,如今南疆皇帝叫自己去,肯定不会有好事。
白宁轻笑道:“不好意思,小女如今只是一介平民,无法受邀去皇宫里了,希望太子殿下与皇上说说,敬请谅解。”
司徒浩皱眉,面上却仍是笑着,“王妃说笑了,您是元国的王妃,这个事实可是不能改变的,如今父皇已经下了命令,若是不把二位请进宫里去,只怕父皇会责怪与我。”
话虽是说的客气,可司徒浩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宁想了想,知道此时不能独善其身,便点头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收拾了东西去南疆皇宫,白宁的心里倒是平静无比,既来之则安之,一个小小的南疆皇室,还能掀起怎样的大风大浪来?
马车上,陶允行轻声道:“最后隐藏的一块藏宝图,应该是在南疆皇后的身上。”
白宁一愣,“不是清夜子么?怎么又成南疆皇后了?”
陶允行点点头,“当年师祖门下有五位弟子,师父是大弟子,清夜子是老二,三弟子是我母亲,四弟子也是女子,正是这南疆的皇后烈艳。”
白宁恍然大悟,“烈艳是南疆皇后,还真是了不起,不过她既然还活着,肯定跟清夜子有关系。”
陶允行点点头,“不错,烈艳跟清夜子,有阴谋。”
白宁皱眉,“那这么说,此番去南疆,岂非是危险重重?”
陶允行点头,“可是,这次去,能帮你拿到藏宝图,还能有机会找到云姜……”
“砰!”
陶允行的话还未说完,一阵巨大的冲撞力就让两人坐不稳,车厢四分五裂,陶允行伸手紧紧的抱着白宁的身子,急速的后退,站在了不远处的台子上。
面前出现了一红衣女子,手执软鞭,正是烈艳。
烈艳看着白宁,冷笑道:“白宁,还我儿命来。”
说着,急速的向白宁扑了过来,白宁皱眉,还未有动作就见陶允行已经先一步伸手挥出天蚕丝稳稳地勾住了烈艳的软鞭。
烈艳使力,咬唇道:“陶允行,你也想死?琳儿的事情,你也少不了。”
琳儿?白宁皱眉,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陶允行冷笑,“琳琅属咎由自取,你离开白鹤门却仍然不知悔改,我今日便代替师父将你正法。”
说着,陶允行的手迅速的翻转,将烈艳的软鞭搅得摔到了一边去。
白宁这才明白,原来琳琅是烈艳的女儿。
这边的空地上忽然多出了几道身影,都是身穿黑衣的武功高强或者,白宁拔出软剑,与陶允行背身而立,烈艳捂着手上的手臂冷眼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黑衣人急速前进,陶允行单手护住白宁的身子,单手挥出天蚕丝,所到之处无一生还,烈艳眼中带着强烈的恨意,正在此时,一个身影却从天而降,“住手!”
来人正是清夜子。
清夜子看着白宁和陶允行,轻笑道:“算了,不必逼得太紧,白宁,我已不想要你身上的藏宝图,你只要肯乖乖的跟着我走帮我解开秘密,我便能饶了你。”
白宁咬牙,“你休想!”
清夜子皱眉,随手卷起一阵飓风,白宁和陶允行急忙往后退,清夜子此时却像是忽然发了狂一样,快速的朝着两人飞奔而来。
他的目标只在白宁。
陶允行单手运起内力,直接与清夜子对上,清夜子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白宁瞬间心便沉到了谷底,急忙闪身,“阿允,别碰他!”
话一出口,却是来不及了,陶允行与清夜子相对的手掌瞬间变得青紫起来,陶允行也觉出了不对劲,急忙身子退后数步,左手在右臂上飞快的点了几下,防止毒素蔓延。
白宁急忙飞奔过去扶住陶允行的身子,清夜子笑着,“陶允行,你帮着端良做那么多事情,难道真的拿他当你爹看吗?端良那臭小子一本正经,可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娘,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自己老爹不在乎,在乎这么一个一直觊觎你娘的浪荡之徒……哈哈哈哈,这就是报应!”
清夜子说着,猛地又朝着白宁扑了过来,白宁皱眉,伸手拿起软剑与清夜子缠斗起来,可清夜子的功力早已大有进步,白宁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陶允行右臂泛青,却咬着牙与清夜子缠斗,帮白宁挡下清夜子的一掌。
烈艳瞅准时机,提剑就朝着白宁飞扑过来,白宁没有发觉,等到发觉的时候却见烈艳已经到了眼前,白宁下意识的急忙带着陶允行躲开,烈艳的动作却像是停住了一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慢慢的倒了下去。
她身后站着一个人,正冷冷的抽回剑来,看着白宁。
清夜子大怒,“苍月,你想要造反?”
提剑之人正是数日未见的苍月,白宁看着苍月,咬着牙,狠狠的转头不做声。
陶允行中了清夜子带毒的一掌,有些支撑不住,白宁拖着他的身子连连后退,清夜子不准备放过二人,急忙上前追赶,苍月猛地挡在了身前,“狗贼,我今日就要取你性命。”
清夜子哈哈大笑,“苍月,你哪里来的自信你能杀的了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杀了白宁,以后我会帮你隐藏你的身份,让冷寒那小子娶你,你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
苍月冷笑,“若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娘早就死了,你让秦妙玉编造一个谎言来骗我,让我做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我一定要杀了你。”
说着,苍月猛地扑上前去,剑尖对准了清夜子的喉咙。
清夜子愠怒,“不自量力!”
他说着,掌中运起一股强大的内力,直接朝着苍月扑去,苍月丝毫不畏惧,直接提剑而上,剑尖擦着清夜子的身子飞了过去,清夜子顺势一掌拍在了苍月的胸口,将她的身子打落在地。
“苍月!”
白宁下意识的惊呼一声,苍月脸色苍白,拄着剑慢慢的站起身子,转了脸看向白宁,“小姐,苍月对不住你……带着少主,快走!”
清夜子狂笑,“想走,没那么容易!”
说着,又扑了上前,苍月急忙起身,运起十成的内力与清夜子对上。
这一掌打出,就算是能杀的了清夜子,苍月也会自己震碎心脉,白宁看的仔细,急忙大声道:“不可,苍月……”
苍月眼中带着决然,没有丝毫的停顿,正在此时,清夜子的身前却忽然蹿出了一把剑尖,清夜子一愣,随即猛地转身,将要给苍月的这一掌打在了身后的冷寒身上。
冷寒的身子急速后退,直接摔在了一旁的台子上。
白宁大惊,“冷寒……”
苍月吓坏了,急忙上前几步抱起冷寒的身子,“冷侍卫,冷侍卫……”
清夜子眼中含着狂怒,运起内力逼出自己体内的剑身,狂笑道:“一群杂毛小子,竟然想来暗算老夫……”
说着,清夜子却是感觉体内一阵虚浮,冷寒轻笑着,“那剑上涂得是顶级的毒药,就算要不了你的命,你也会元气大伤……”
清夜子大怒,“老夫杀了你……”
说着,运起内力朝着冷寒扑来,苍月眼中带着愤怒,提剑上前,一剑刺在了清夜子的手臂上,清夜子狂怒,一掌便将苍月的身子拍飞。
白宁扶着陶允行的身子,着急的惊呼,“苍月,带着冷寒走……快走啊……”
苍月却是没有动弹,“小姐,苍月活不成了……您快些带着少主离开……苍月犯下的大错,无法原谅,小姐……不要原谅苍月,下辈子苍月做牛做马,定会偿还给您……”
白宁眼中有了泪,“苍月,跟我走,有话我们好好说,我不要什么下辈子……跟我走啊……”
清夜子皱眉,将手臂上的利剑一把拔出,直接就扑上了还在皱眉的苍月。
“不要啊……”白宁大声的尖叫,“不要啊……”
苍月抱着冷寒的身子,轻声道:“冷侍卫,我爹……是以前的南疆第一将军,冷侍卫,对不起……”
冷寒伸手抚着她的脸,“我知道……我不怪你……”
苍月会心的笑了笑,感受着冷寒渐渐没了的气息,忍不住眼泪纵横,清夜子的掌风近在咫尺,苍月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小姐,快走……”
正在这时,一阵急速的声音传来,直接挡住了清夜子的一掌,清夜子被这内力震得连连后退,端良停在两人身前,看向清夜子,“清夜子,你找死!”
清夜子一见来人是端良,忍不住哈哈大笑,“端良老贼,你终于肯现身了!”
端良直接挥出一掌,清夜子根本不敢接,急忙退后几十步,“我不与你争斗……”
白宁见清夜子已走,急忙道:“师父,阿允中毒了……”
端良点头,将陶允行的手腕拿出来搭上去,面色阴沉,“不好,此乃剧毒,必须立即救治。”
白宁皱眉,“师父,需要什么药物?”
端良摇摇头,“先把他带去一个安稳的地方。”
白宁点头,一转身,却看见了身前的苍月,白宁上前一步,“苍月,跟我们走。”
苍月脸色苍白,转身,却是对着白宁和端良下跪,“苍月,有罪!”
端良看着苍月,道:“你心脉受损,赶紧与我们回去疗伤。”
苍月却是摇头,她的面色惨白,“小姐,苍月不忠,小姐不要原谅苍月……苍月是罪人……”
她说着,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抽离,她伸手去抱住了冷寒的身子,将脸贴在了冷寒的脸上,白宁皱眉,“苍月,跟我们走……我帮……”
她说着,却是忽然止住了声音,苍月的身子一动也不动,白宁吓坏了,猛地跑上前几步,伸手碰了碰苍月的脸。
冰冷,一丝声息也没有。
“苍月!”白宁心中一痛,忍不住大声的惊叫起来,她伸手去扯苍月的身子,又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冷寒,白宁流着泪,“苍月……冷寒……别死……别死啊……”
她哭的泣不成声,全身都在颤抖,一手一人的抱着,哭声都没有,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端良上前几步,试了试两人的脖颈,叹气道:“已经死了。”
白宁咬着唇,眼泪簌簌的掉落,“师父……你带阿允走,我……安顿好他们……”
端良点头,却是猛地挥手,将两人的尸体绑上了马匹,“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端良带着两人骑马离开,直到了山脚才停下,此地还在南疆境内,却是临近渝水,端良找了一个破庙,几人住了进去。
清夜子还会卷土重来,所以几人不敢明目张胆。
陶允行的毒素蔓延的极快,端良用了内力为他逼出毒来,可是却仍是无法清理干净,白宁见了,道:“师父,阿允的伤势,怎么办?”
端良叹口气,“清夜子的毒极深,只有拿玲珑玉才能为其解毒,世间玲珑玉只有两块,一块在你身上,被你所用,已经无法再给允行用,还有一块在南疆,应该是在烈艳的身上。”
白宁皱眉,“师父,你看着阿允,我这就去一趟南疆皇宫,找到玲珑玉。”
南疆皇宫。
偌大的寝殿内,燃着两排红烛,烛光跳跃着将一室照的明亮,轩辕墨一身黑衣,迈步走了进去。
他接到消息,白宁被请来了南疆的皇宫,他害怕司徒赢会对白宁不利,便亲自来了一趟。
轩辕墨刚一进大殿,大殿的门就被关上。
轩辕墨一顿,急忙转身,司徒赢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笑着道:“墨儿,你来了。”
轩辕墨皱眉,没有什么好脸色,“你说白宁在此,在哪里?”
司徒赢笑了笑,“墨儿,你怎么这么心急呢?你不来,白宁怎么会来?”
轩辕墨一愣,随即狂怒,“你利用我?”
司徒赢哈哈大笑,“墨儿,别以为你外公我已经老了糊涂了,你心系白宁那个丫头,外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轩辕墨皱眉,“你想做什么?”
司徒赢笑着,“没什么,只是想要藏宝图罢了,你在这里,白宁说不定就会来,要不然外公可真是没办法让白宁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轩辕墨一顿,攥紧了拳头,转身就要离开。
一道铁笼从天而降,直接将轩辕墨给罩在了铁笼内,轩辕墨皱眉,“放我出去。”
司徒赢哈哈大笑,“墨儿,你省省吧,白宁只要肯将藏宝图乖乖的交出来,我就放了你,可是白宁若是觉得你的命可有可无,那你便等死,外公帮你检验一下白宁心里是不是真的有你,不好么?”
话音刚落,屋顶处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徒赢大笑道:“来了就下来吧。”
屋檐处一阵响动,白宁从屋顶处落下,看着中央处的轩辕墨,白宁一愣,“阿墨?”
轩辕墨皱眉,“白宁,快走!”
白宁皱眉,司徒赢就笑着,“走?没那么容易!”
司徒赢的话音刚落,就瞬间从椅子上飞起,直直的朝着白宁扑了过来。
白宁闪身躲开,腰间的软剑顺势握在手里,司徒赢笑着,“这间屋子里已经被我安排了无数的机关,你想走出去,可是没那么容易的。”
正在此时,那铁笼里却忽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轩辕墨手上带着血迹,一掌摧毁了铁笼,直接拉起白宁的手就往外跑。
司徒赢大惊,没想到轩辕墨会有这么大的功力,竟是直接将玄铁所制的铁笼给一并打穿。
可此时他顾不上追究原因,轩辕墨和白宁若是就此逃了出去,定会有后患,司徒赢急忙跑到门前,将机关给按下。
轩辕墨双臂颤抖着,刚才不顾一切的冲破铁笼,催动内力到了极限,此番一停下来,才隐隐感觉到手臂上的痛意。
白宁低头看见了轩辕墨手臂上的血迹,心里一惊,急忙伸手帮轩辕墨捂住,“阿墨,我们快些逃出去,司徒赢疯了……”
轩辕墨点点头,咬牙撕下衣襟上的一块碎布在手臂上简易的包扎好,便拉着白宁的手往外走。
南疆皇宫,他还是熟悉的。
两人急速的在路上走着,夜里黑漆漆的,皇宫里安静的很,可越是安静,白宁就越是感觉有些怪异阴森。
轩辕墨穿着粗气,拉着白宁的手一路往前狂奔,左拐右拐的,终于看到了出口。
往前走,就是通往宫门口的大路,轩辕墨停住了脚步,看着白宁道:“你走吧。”
白宁一愣,抬头看向轩辕墨,“为何?”
轩辕墨咬咬牙,“我走出去,也还是要回来,若是我回去了,司徒赢不会那么快去找你,陶允行没有跟你一起来,想必是出了事情,你带着陶允行快些回元国去,不要来南疆。”
轩辕墨说完,转身就走,白宁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住了轩辕墨的手臂,轩辕墨浑身一紧,却是没有回头。
“阿墨,阿允是出了事,端良师父说,需要南疆的玲珑玉解毒,我不能走,必须帮阿允拿到玲珑玉。”
轩辕墨皱眉,转身看向白宁,伸手攥住了她的肩膀,轩辕墨沉声道:“白宁,你愿意为了陶允行去死吗?”
白宁看着轩辕墨深沉的眸子,却是咬咬唇,点了点头。
轩辕墨叹口气,微微的眯了眼睛,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帮你拿玲珑玉。”
白宁一顿,“阿墨……你会有危险……”
轩辕墨转身,轻轻的勾唇,“你愿意为他去死,这么巧,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白宁忍不住湿了眼眶,她心里酸酸的,连带着手指都抖了起来,她上前一步,站在了轩辕墨的身前,忽然伸手猛地抱住了他的身子。
她心中清楚轩辕墨的感情,所以更加难受,她无法让轩辕墨开心,无法让他如愿,可是心里很痛,真的很痛,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在此刻,暂时的放下一切,去紧紧的抱住面前的人,用她毕生所有的力气。
轩辕墨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感受着身前白宁的温度,纵使隔了好几层的衣衫,他仍能感觉的到白宁的气息和温度。
轩辕墨轻轻的伸手,终于还是回抱住了白宁的身子,大手抚在她的脑袋上,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此时,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传来,轩辕墨一愣,随即转身,就看见原本通往宫门口的道路已经没了,竟是变成了御花园的样子。
白宁一惊,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这怎么回事?”
这是玄幻吗?还是隔空转移?
白宁被深深的震惊了,轩辕墨皱眉,低声道:“司徒赢触发了机关,不好,我们快走。”
白宁虽然仍然听不懂轩辕墨的话,却也知道轩辕墨的意思是这件事比较棘手,白宁不再说话,跟着轩辕墨往外走去。
南疆皇宫此时的地表正在不断的移动着,白宁好几次都站不稳,轩辕墨伸手拉着她往前走,走了几步,却又是伸手直接抱起了她的身子,飞速的往外走去。
白宁有些害怕,“阿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这是要从哪儿出去?”
轩辕墨皱眉,心中虽然是紧张的,可语气却在努力的安慰着白宁,“莫怕,莫怕。”
两人往前走去,本来出现的大路又瞬间转移,轩辕墨皱眉,白宁从他的身上下来,攥着他的手道:“阿墨,先别着急……”
轩辕墨有些狂躁,白宁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阿墨,现在我们逃不出去,只能先稳定下心思来,看看到底出口在哪里,你别着急……”
白宁的话带着一丝柔柔的意味,将轩辕墨的情绪很好的抚平,轩辕墨皱眉,“白宁,你自己逃出去,莫管我……”
白宁皱眉,伸手去掩轩辕墨的唇,“阿墨,不许你这么说,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轩辕墨低头,看向白宁的脸,她的眼睛亮亮圆圆的,一如他第一次见到的那般可爱,如今听着白宁的这句话,轩辕墨却是觉得再多的困难和伤痛也都值得。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墨儿,你就别躲了,外公不会害你,外公只想要白宁交出藏宝图……”
白宁下意识的掩住轩辕墨的唇,拉着他蹲在树下将身子藏好,“别出声。”
司徒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墨儿,出来吧……”
“白宁,你以为你们能逃得出去么?这皇宫,建造之时用了八卦阵,机关在我手里,除非我停止机关的转动,要不然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司徒赢本来还气定神闲的声音,渐渐地就变得狂躁起来,挥手震碎了一旁的假山,司徒赢狂怒道:“白宁,你出来,难道要我一处一处的去寻你么?”
说着,司徒赢哈哈大笑,“你出来,我就将玲珑玉给你,如何?陶允行中的毒,普天之下只有玲珑玉能解,你这般躲着,错过了给陶允行解毒的最佳时机,他的命可就不保了……”
白宁身子一抖,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却是仍然没有动弹。
轩辕墨转脸,看了一眼死死攥着拳头的白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直接站起身子,道:“司徒赢,你将玲珑玉拿出来。”
白宁一愣,急忙站起身子去拉轩辕墨的手臂,司徒赢的身子飞速的站在两人身前,哈哈大笑,“墨儿,我是你的外公,我怎么会伤害你,你可知道,拿了玲珑玉,陶允行就活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跟白宁在一起,所以外公帮你,将这小丫头给你,你好生的生活,不好吗?”
轩辕墨皱眉,“我的未来,不需要你来安排。”
白宁看着司徒赢,道:“将玲珑玉拿来。”
司徒赢看着白宁,哈哈大笑道:“小丫头,藏宝图呢?”
白宁看着司徒赢,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全天下只有我一人可以解藏宝图的秘密吧,就算是藏宝图给了你,你一样找不到宝藏,一样的是,我就算是没有藏宝图,只要多花些时间,一样可以找到宝藏。”
司徒赢看着白宁的神色,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白宁道:“你不信也没有办法。”
司徒赢顿了顿,终于道:“好,我信你,我将玲珑玉给你,你留下来带我去找宝藏!”
白宁点头,“将阿墨放了。”
司徒赢皱眉,“玲珑玉就在此,你只能救一个,陶允行还是墨儿,你自己选择。”
白宁皱眉,“我两个都想要!”
司徒赢哈哈大笑,“小丫头,你真是太天真了!”
说着,司徒赢直接一挥手,轩辕墨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白宁一惊,急忙伸手抱住轩辕墨的身子,“阿墨……你怎么了阿墨……”
轩辕墨紧紧的闭着双眼,司徒赢大笑着,“墨儿的体内,有南疆最厉害的蛊毒,只要我一念咒语,他的眼睛便会像是有万根银针扎下去一样的疼……所以白宁,你要救谁?”
轩辕墨死死的咬紧牙关,“白宁,拿着玉石走……”
白宁摇头,伸手抱着轩辕墨的身子,“阿墨,我们一起,你不能死……”
轩辕墨死死的抵御住身体里的疼痛,“不……白宁,我活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快走……”
白宁皱眉看着他,忽然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她的唇带着丝丝的颤抖,却又像是隐含了极深极深的感情在里面,轩辕墨瞬间呆愣住,这是他的初吻,是他的第一次。
白宁闭着眼睛,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轩辕墨的脸上,打湿了他的脸庞,也润湿了轩辕墨的心。
白宁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带泪,“阿墨,我不会放弃你,永远不会……”
说着,白宁将手里的玉石紧紧的攥在手里,“司徒赢,我留下,让阿墨走。”
说着,直接转手交给轩辕墨,“阿墨,你拿着出去,阿允在京郊的破庙里,你快些,不要管我。”
轩辕墨看着白宁,忽然伸手死死的抱住她的身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白宁,记得要幸福。”
白宁一愣,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一样凉凉的东西,正是自己刚刚给轩辕墨的玲珑玉。
白宁一顿,正要问,就感觉身子一阵大力,被推了出去。
白宁险险站稳了身子,“阿墨……”
轩辕墨的身子已经飞扑向了司徒赢,司徒赢脸上带着毁灭性的的笑意,“你们都死吧,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宝藏没人知道……”
轩辕墨扑向了司徒赢,直接从他手里抢了机关,转身看向白宁,眼神赤红,“白宁,快走!”
白宁大惊,知道轩辕墨是想干什么,急忙往前走了几步,“阿墨……不要……”
轩辕墨面对着他,将司徒赢的身子一掌推开,直接按下了手中的机关,地表不停的旋转,白宁只感觉一阵猛烈的天晕地旋,紧接着地表又停止了移动,白宁急忙稳住身子,一边不停的大喊,“阿墨……阿墨……”
声音空旷,入目之处一个人影也没有,白宁吓得大叫,“阿墨……阿墨你在哪里……”
她心中痛的要死,直到刚才看到轩辕墨紧闭双眼死死咬住牙关的样子,白宁才惊觉自己心中是有他的,就算不是那种浓烈到深入骨髓的爱情,可也是那种不容被忽视的情感。
白宁皱着眉,嘶哑着嗓音一遍遍的寻找,“阿墨,你在哪里啊……阿墨……”
白宁一遍遍的寻找,不停的喊着,她感觉不出自己的体力已经透支,只是脑海里那一阵的意念支撑着她,不能倒下,轩辕墨还没有找到。
她一定要将轩辕墨给带回去,一定要。
就算她不能许给轩辕墨任何承诺和保证,她也不要轩辕墨就这样生死未卜的消失。
正在此时,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白宁心下一惊,急忙转头去看,却是奄奄一息的司徒赢。
白宁急忙跑上前去,司徒赢脸色苍白的躺在地上,虚弱的伸着手朝着白宁求救,“救命……救命啊……”
白宁根本不看他,直接越过司徒赢朝着里面走去,轩辕墨的手臂搭在外头,露出苍白的一角。
白宁看的心惊胆战,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急忙的拨拉开了上头的杂物,将轩辕墨给拖了出来。
轩辕墨紧紧的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的吓人,白宁害怕的不行,急忙拖出了轩辕墨的身子,“阿墨,阿墨你醒醒……”
白宁跪在地上,伸手抱着轩辕墨的头在怀里,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
轩辕墨毫无声息的躺在白宁的怀里,一动也不动,白宁心里慌乱无比,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又低头去吻他的额头,声音急促而颤抖,“阿墨……阿墨你醒醒……你别吓我啊阿墨……醒来啊……”
白宁一遍慌乱的喊着,眼中的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在了轩辕墨的脸上。
正在这时,怀里的轩辕墨却是轻轻的抖动了身子一下,白宁一愣,急忙抹了把眼泪抬起头来。
“阿墨,你没死是不是?”
白宁颤抖着嗓音,轻轻的问着。
轩辕墨轻轻的咳嗽了几声,面部因为抖动而隐隐的颤抖,白宁看的心慌,急忙伸手去抱住了轩辕墨的脸颊,“阿墨,你怎么样……我们出去好不好?”
轩辕墨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向白宁,脸色惨白的吓人,“白宁,你快走,莫要管我……”
白宁摇着头,满脸的泪水,“不可以……我不能让你死……阿墨,我不能让你死……”
轩辕墨皱着眉,他的五官秀气,如今再看来,像是一张上好的宣纸,被揉的有些发皱,可是他却还是勾着唇浅笑着,伸手去点了一下白宁的胸前,“白宁……你心里,有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去碰白宁的脸,白宁急忙拽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点着头,“阿墨,我心里有你……真的有你……所以你不要死好不好?”
她急切的说着,伸手扶起轩辕墨的身子往外走,此刻机关已经停止,她可以出去了,手里有着可以救活陶允行的玲珑玉,可轩辕墨,却奄奄一息。
白宁心中恐慌着,将轩辕墨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步步的往外走着,不断的鼓励着他,“阿墨,你要坚持住,等我们出去了,我给你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轩辕墨无力的笑着,“好……”
白宁吸吸鼻子,顾不得去擦脸上的泪水,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好一点,“阿墨,你还记得吗?我的匕首还在你那儿……你可还没还给我呢……”
轩辕墨轻笑,“我知道……你的发簪……珍珠,也在我这里……我偷来的,你不知道吧……”
说着,轩辕墨费劲的伸手,从怀里将那颗米粒大小的珍珠拿了出来,“瞧……我偷来的……一直带在身上……就像是你……”
白宁鼻子酸酸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对不起,阿墨……对不起……”
她此刻要说些什么,要说些什么来让轩辕墨不那么难受,她想起从前,轩辕墨一次次的暗中相助,想起轩辕墨一次次的卑微祈求,想起他的那一句,‘我会学着放弃你’。
白宁哽咽了一声,努力的喘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阿墨,你别怕,我带你出去,咱们不在南疆了……我知道你不开心……他们虽是你的亲人,却都不爱你,一直想利用你,我带你走啊……我们走的远远的,过幸福的生活……好不好……”
轩辕墨虚弱的笑着,轻轻地念,“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白宁止不住眼泪,却是努力的勾着唇,“阿墨,你振作一点……我会带你出去……你还记得吗,那盒七星珠,我还存着,你再重新送我一遍好不好,我错了,我当时不该拒绝你,我们再去临汀河,你再送我一遍,我一定收下,好不好阿墨……”
白宁的语速急切,她恨不得此刻就立刻回去临汀河,然后重新再演一遍当时的场景,那么,她一定不舍得,不舍得将孤独的轩辕墨一人扔下……
背上的人没了声息,白宁自顾自的说着,“阿墨,咱们快些出去,师父会给你疗伤,到时候我们再回元国去好不好……阿墨……”
她忽然停住了脚步,随即也止住了声音,背上的人一丝声息都没有,那么安静的趴在她的肩上,白宁不敢回头去看,只是不停的颤抖着身子,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一般簌簌掉落。
她感觉自己也要死了,心疼的要窒息了,“阿墨……”
白宁转身,伸手抱住他的身子,轩辕墨脑袋无力的垂下去,一丝声息也没有。
白宁双手捧着他的脸,透过泪水,却还是能看清楚面前之人的脸庞,胸腔处传来一阵难以言表的痛意,白宁死死的皱着眉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阿墨,求你别死……你醒醒好不好?阿墨,求你了……我求求你啊……不要死……”
她一遍遍的说着,搂着他的身子不停的掉眼泪,这一刻的伤痛,白宁已经感觉不到,全身像是麻木了一样,她恨不得此刻的自己也跟着死去,恨不得自己也立刻追着轩辕墨去死。
怀里的轩辕墨僵硬着身子,一丝的声息也没有,白宁无助的哭着,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身子。
“白姑娘,你会死的。”
“我愿为你不纳通房不要小妾,今生今世唯你一人,陶允行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你可曾转头看一眼我,我可以为你放下所有,名利,权位,金钱,尊严,包括我的……性命!”
“你要念着陶允行也好,你心里有他也好,让我待在你身边,保护你,帮你挡住所有的风雨,好不好……”
“这幅样子,怕你看到会害怕。”
“那么巧……我也愿意为你去死。”
耳边一句句的回荡着轩辕墨说过的话,他曾经将自己那么低微的放入了尘埃里去。
白宁的心痛的都没办法跳动,她将脸埋在轩辕墨的颈窝里,低低的喊着,“阿墨,你别死……我们还要一起出去……我心里有你,有你,有你啊……你听见了吗?你能听见是不是?你知道的是不是?”
白宁一遍遍的重复着,双手死死的抱住轩辕墨的身子,巨大的悲痛让她没办法承受,眼前一黑,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白宁只感觉头痛欲裂,眼睛涨得难受,根本睁不开,身前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陶允行,又像是端良。
唇边传来凉凉的触感,白宁皱着眉,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陶允行担忧的脸色,见白宁醒来,陶允行急忙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宁儿,感觉怎么样?”
白宁摇摇头,脑袋还是晕的厉害,端良在一旁坐着,伸手给白宁诊脉,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心内郁结过重,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白宁皱着眉,伸手捂着自己的头,“阿允,我是怎么回来的?”
陶允行伸手帮她穿好衣服,拿了枕头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阿木把你带回来的,轩辕墨……已经安顿了!”
白宁皱眉,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眼泪瞬间顺着眼角滑落。
陶允行见她伤心的模样,心中也是被狠狠的揪起来,倾身上前抱住了白宁的身子,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别哭,别哭……”
白宁咬着牙,“阿墨是为了我……为我而死,我是罪人!”
陶允行心中酸涩无比,抬手去狠狠的抱住了白宁的身子,“白宁,莫哭……轩辕墨若是活着,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白宁不住的抽泣着,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那种想要随着轩辕墨一起去死的心情让她难以平静。
陶允行见她情绪激动,便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让她休息一会儿。
端良看着昏睡的白宁,道:“允行,你的身子也未康复,还是多加休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赶紧回元国去。”
陶允行点头,道:“师父,我知道,我在这里守着宁儿,您去准备吧。”
端良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
白宁再次醒来之时,正是深夜,身下摇摇晃晃的感觉让白宁意识到自己正处在行驶的马车之中。
陶允行的神色有些憔悴,一见白宁醒来,陶允行立刻道:“怎么样?醒来了?”
白宁点点头,感觉嗓子里干的很,陶允行见她的样子,急忙伸手去拿了水来,扶起白宁的身子喂她喝下。
白宁喝了几口水,神色这才缓了过来,哑着嗓子道:“阿允,我们在哪里?”
陶允行点着头,伸手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回元国的路上,已经快到了。”
白宁点点头,感觉脑袋还是有些晕,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陶允行看着白宁的倦容,道:“你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白宁摇摇头,半睁开眼睛看着陶允行,“阿允,我不要找地图了,不要宝藏了,我们走吧,去哪里都好……”
她说着,眼角流了泪水出来,陶允行看着她脆弱无助的神色,胸腔内好像出现了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的心紧紧的揪起来。
陶允行俯身,低头去吻她的眼眉,低声哄着,“好,我们不找了,我带你走,咱们回元国去交代一下,就出去好不好?”
白宁点着头,“阿允,我不能再失去你……我害怕,清夜子已经疯了,我不敢跟疯子纠缠,我害怕,我输不起……”
白宁颤抖着嗓音,陶允行听得心痛无比,伸手抱着白宁的身子,紧紧的。
“好,都好,我们走,我再也不离开你。”
马车一路驶回了元国的境内,回了白家,白宁便彻底虚脱,许是终于卸下了包袱,或者又是伤心过度,总之,白宁这一病,便是三天。
陶允行衣不解带的在床前守着白宁,白宁时不时的醒来一次,被陶允行喂着吃了一点东西便又昏昏睡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四五天,直到竹消找来了白府,将奄奄一息的云姜带了回来。
白宁已经好了一些,见到云姜和竹消,白宁着实大惊,云姜昏迷着,全身都是苍白的颜色,竹消似乎也受了伤,他抿着唇,冷冷道:“白宁,我希望你能照顾他。”
白宁一惊,“竹消,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竹消叹口气,将云姜放在椅子上,看着白宁道:“白宁,云姜是我亲大哥。”
白宁一愣,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竹消点头,“不论你信还是不信,云姜真的是我的亲大哥,我叫云生。”
白宁简直惊讶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消叹口气,“幼时,爹爹被奸人陷害,一家全部被满门抄斩,我和哥哥逃了出来,被一位公子救下,从此被收养,可是一次上街的时候,哥哥走开,我被清夜子带走,被清夜子用毒药迷失了心智,以为是哥哥故意扔下我,所以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恨哥哥,一直想亲手杀了他……”
白宁听得呼吸微滞,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竹消。
竹消又接着道:“可是我将大哥带走的时候,用幻灵香让大哥说出了真实的情况,才知道自己一直被清夜子所控制,所以我将大哥带回来,你帮我好好照顾他,我要去亲手杀了清夜子,以解心头之恨。”
白宁听着竹消的话,总算明白了竹消以前对云姜的恨意是为了什么,如今看来,全是清夜子这个老贼一手折腾出来的。
白宁咬着牙,“竹消,清夜子诡计多端,你一人对付不了他的。”
竹消摇摇头,“我有办法。”
白宁皱眉,“竹消,救活云姜,你完全可以跟云姜好好在一起生活,仇恨带来的只能是毁灭,云姜若是清醒,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竹消轻笑,他年纪轻,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老成,此刻他轻轻的勾唇,道:“有些事情,必须做一个了断,白宁,你好生照顾我大哥,以后的事情,便不要告诉他。”
说着,竹消便转身走了出去。
白宁看着竹消的背影,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竹消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云姜好在有皇帝将他收养,可竹消呢,跟在清夜子的手下,想必受尽了苦楚。
白宁咬咬唇,让人将云姜带下去好生照顾,看着陶允行道:“阿允,我们都是错怪了云姜。”
陶允行点点头,“没有想到。”
端良为云姜诊治,得知云姜已经被清夜子控制,虽是强行冲破了穴道,却还是遗留了几分毒素在体内。
这样的情况不容乐观,端良却是尽心尽力的帮其救治,好歹救回了一条性命。
这期间,一直昏迷的佟岩却是忽然醒来了,白宁震惊不小,急忙去看他。
姚广正笑道:“佟岩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清除,不会有什么后患了。”
佟岩醒来,感觉自己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一样,白宁见佟岩重新醒了过来,喜极而泣,“佟掌柜,你终于醒了。”
佟岩看着白宁,连连叹气,“东家,老奴不中用,让您费心了……”
白宁急忙摇头,“佟掌柜您说的什么话,你我早不是主仆关系,是一种胜似亲人的关系,如今你终于能醒来,真是老天保佑!”
佟岩眼里都有了泪水,白宁见了,想起自己的事情,急忙道:“佟掌柜,您可还记得当初是谁害得您?”
佟岩点点头,“是曹富!曹富不知怎的忽然回来,然后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又出现,给了我一刀。”
白宁气得咬牙,接着问道:“那男子是谁?穿的如何?”
佟岩皱眉想了想,道:“好像是个富家子弟,穿的很好。”
白宁点头,知道那人是轩辕烈无疑。
白宁想了想,又接着问道:“佟掌柜,我有件事要问你,关于你给我的那张地图。”
佟岩一听,叹了一口气,道:“东家,那张地图,是老主子给我的,他说过,让我将这地图交给真正可以继承宴宾楼的人,还说这地图只有真正的有缘人可以看得懂。”
白宁点点头,现如今,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宴宾楼的老主子就是祝余,也正是收养云姜和竹消的人,也是白鹤门的小弟子,也是轩辕拓嘴里的知己。
更加确定的是,他也是自己的穿越前辈。
白宁想到这里,道:“佟掌柜,你跟我来。”
带着佟岩去了云姜的屋子,云姜还在昏迷着,白宁道:“佟掌柜,你看看你认识他吗?”
佟岩一愣,随即上前几步,站在云姜的床前呆愣住,“这个人……跟小姐长得好像,只是他是个男子……”
白宁摇头,“佟掌柜,你记不记得老主子的女儿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
佟岩皱眉想了想,道:“还真有,我记得小姐的后脑勺处脖颈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白宁听了,直接上前几步掀开云姜的后脑,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块跟佟岩所说一样的胎记。
佟岩见了,忍不住大惊,“怎么会这样……难道说……”
白宁点头,道:“佟掌柜,云姜生的阴柔,小时候分不出性别是正常的,他没有死,而是被皇上接去了皇宫里,而你的老主子,我想他肯定也没有死。”
佟岩大惊,“怎么会……东家,您说老主子没有死,可是老奴是亲眼所见,老主子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
白宁点着头,“没有尸体,就不能说他是死了。”
佟岩闻言,眼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兴奋,“真的?真的?太好了!”
白宁看着佟岩兴奋的模样,道:“佟掌柜,你很在意你的主子。”
佟岩抬头,触及白宁的眼神,感觉到一种无所遁形的压力,他使劲的攥着拳头,咬着牙道:“我终身未娶,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我有罪,身为男子,竟然会喜欢上男子……”
佟岩说着,忍不住深深的低下头去,白宁一惊,倒是没料到佟岩是这么想的。
白宁看着佟岩羞愧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叹口气道:“佟掌柜,其实老主子他,是个女子。”
佟岩浑身一震,急忙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宁,“东家,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宁点头,“我已经得到了其他几块地图,也找到了老主子留下的手札,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老主子他,真的是个女子。”
佟岩忍不住老泪纵横,“女子,是女子……我这么多年,没有爱错……我值了……”
白宁看着佟岩的样子,上前拍了拍佟岩的手臂,“佟掌柜,你刚刚醒来,也不要太过伤心,先好好休息几天,我若是有了消息,就去告诉你。”
佟岩点点头。
这一段时间,白宁一直安心养病,清夜子没有再出来捣乱,竹消偶尔的来看一看云姜,云姜虽然还在昏迷,可已经可以间歇性的醒来几次,端良说,大概是快要大好了。
夜里,白宁靠着陶允行的身子,轻声道:“阿允,最近几天很平静是不是?”
陶允行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怎么了?”
白宁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太平静了,倒是有点不对劲了,清夜子养伤,也不会养这么长时间。”
陶允行愈发的伸手拥紧了她的身子,“不怕,我陪着你。”
白宁点点头,蜷缩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她没有说,现在的这一切,好像是暴风雨要来之前的平静。
翌日白宁再次醒来之时,却只感觉一阵浓郁的咸腥味儿萦绕在鼻尖,白宁有些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好似有千斤的重量,怎么也抬不起来,可脸上一阵一阵的冷风将她的神智又给拉了回来,白宁终于晃了晃脑袋,费劲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湛蓝的海水,她再低头看自己,却是趴在海滩之上,身上沾了很多的泥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白宁吓坏了,急忙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子,随手从旁边的树林里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攥在手里,强迫自己朝着树林里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在元国的,怎么又到了这个地方。
白宁环顾四周,见四周都是树林,这明显是一个海岛了,白宁越发的发慌,正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宁一惊,急忙蹲下身子藏起了自己。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很是急促,白宁顺着树叶的缝隙往外看去,就看见一脸着急的陶允行正在四处搜寻,白宁心下一喜,急忙大声道:“阿允!”
陶允行转身,看见了白宁,急忙走过来狠狠的抱住她的身子,“白宁!”
白宁回抱住他,道:“阿允,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陶允行皱眉摇头,“我一醒来就在树林里,想必是清夜子,他用了不为人知的手段。”
白宁皱眉,“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清夜子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
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正是扶着云姜的竹消,见了两人,白宁急忙上前,“竹消云姜,你们怎么也来了?”
竹消摇头,“我不知是如何来的,只是醒来之时,便已经在这里了,还找到了大哥。”
白宁点头,道:“现如今看来定是清夜子的诡计了,只是现在咱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竹消轻笑,“这里,应该就是藏宝图所指示的地方了。”
白宁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拼凑的藏宝图,是一片海岛,难不成,就是这里?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传来,一身青色道袍的清夜子出现在几人眼前,清夜子看着几人,哈哈大笑,“不错,终于集齐了你们几个,白宁,你快点找到宝藏,否则我就杀光他们三个。”
白宁皱眉,“我不知道。”
清夜子哈哈大笑,“你最好放老实一点,否则我可会让你亲眼看着你在乎的人慢慢受折磨而死去呢。”
白宁咬牙,她知道清夜子的功力,硬碰硬,只能是他们吃亏。
白宁想了想,道:“好,我去找,你放了他们。”
清夜子轻笑,“笑话,我放了他们,还如何控制你。”
白宁咬牙,“清夜子,你应该知道,若是我死活不从,你是别想找到宝藏的。”
清夜子哈哈大笑,“你若是不从,我就亲手杀了他们。”
说着,直接扑向陶允行,白宁一着急,急忙大喊一声,“快跑!”
几人迅速的消失在树林里,白宁拉着陶允行的手,一边慌乱的往前跑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冷不丁的看见前面有个陷阱,白宁拉着陶允行便跳了下去。
随后而来的竹消和云姜也是跟着跳了下去。
清夜子施展轻功追来,却没有看见人影,清夜子大怒,“白宁,出来……缩头乌龟,出来……”
白宁冲着几人摇头,示意几人千万不要出声。
清夜子皱眉,又往别处去寻,听见脚步声走了,白宁才急忙道:“你们都没事吧?”
众人摇头,白宁道:“现如今想办法快点逃出去才是。”
云姜虚弱道:“白宁,你跟王爷还有云生快走,我去引开清夜子。”
白宁着急,正要说话,就听竹消道:“不可!”
云姜看着竹消,竹消轻声道:“大哥,你刚刚好,有痊愈的机会,可是我已经被清夜子施了毒,毒素太多,无法祛除,我出去引开清夜子,你们快走。”
云姜皱眉,死死的攥着竹消的手,“云生,幼时我不该松开你的手,从而让你十几年过着非人的日子,今时今日,我更加不可能再松开你的手。”
竹消看着云姜,眼底有了泪,“大哥,云生已经不干净了,这样一个破败不堪的云生,还值得大哥去维护吗?云生有眼无珠,错被清夜子引导,从而差点害了大哥,如今为时不晚,云生只有一死,偿还数年来做下的罪孽。”
云姜摇头,“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去送死。”
竹消轻笑,“大哥,我与清夜子,有着血海深仇……当年我被他抓来,被他与苏顶天,唐元成,朱瑾天,陶运同一起侮辱……其余四人都已经被我杀死了,只剩一个清夜子,大哥,这个仇,我要自己去报!”
白宁死死的攥着拳头,“清夜子,不得好死!”
云姜也是盛怒,可盛怒之后,就全是深深的自责,“云生,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不应该留下你一人!”
竹消轻笑,脸上浮现出一抹忧伤的笑意,“大哥,云生不干净了,下辈子,再做你的弟弟,到时候大哥记得,不要抛下生儿自己,一定要……一定要牢牢的牵住生儿的手……好吗?”
云姜痛不欲生,“云生,不需要下辈子,这辈子……我们出去,我会好好待你……我们好好的……在大哥心里,生儿是最好的,最干净的……”
云姜说着,伸手死死的抱住了云生的身子。
云生吸了吸气,轻声的笑了笑,转头看向白宁,道:“白宁,你帮我照顾好我大哥。”
白宁一愣,她自记忆以来,第一次见这样的竹消,此刻的他仿佛回归了童真,没有仇恨没有阴霾,脸上有着一个十五岁少年应该有的笑容,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忍不住心生美好。
有着这样温暖笑容的少年,一定性格也是非常的温润。
白宁心中不舍,“竹消……我们总会找到办法出去,你不要鲁莽。”
竹消轻笑,眼角眉梢都带了阳光的味道,“白宁,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就算是出的去,也不会有办法治好。”
白宁急忙摇头,“竹消……端良师父能治得好云姜,就一定能治得好你……”
竹消轻笑,摇头,“我从几岁开始受清夜子的毒素控制,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治愈了,谢谢你能顾忌我,我以为我已经是堕落地狱的魔鬼,肮脏的没人愿意沾染,谢谢你们!”
他说着,眼中泛起一阵晶莹,白宁心下越发的不忍,此时却见竹消急速的冲出了陷阱去,直接飞向远处。
云姜急忙提气去追,“云生……”
云姜大病未愈,根本没有内力可以用,陶允行伸手扶住他,“竹消已经决定了,我们如果不走,那竹消的死就毫无意义。”
这种话听起来十分的冷人的心,也十分的残酷,可是云姜却是死死的攥住了手心,不远处竹消眼角飞过一滴眼泪,在清夜子扑上来的瞬间,点燃了自己身上的火油。
火苗将两人的身子飞速的包围起来,清夜子的脸狰狞扭曲,而竹消却是转身看着云姜一众人,微微的勾唇笑了。
“被火烧的干干净净也好,下辈子再投胎,就不会带着肮脏的印记了。”
白宁闭着眼睛,梦里是一片巨大的火焰,那场火烧了好久好久,云姜一直哭喊着,她和陶允行一人一手的死死的攥着云姜的手臂,眼睁睁的看着,竹消和清夜子被大火烧死。
记忆里全是竹消最后的笑容,那样暖心的笑容,白宁想起以往的竹消,感觉心里闷闷的痛。
她终于明白了竹消说过的话,他为何不能堂堂正正的走在阳光下,他为何不能放弃报仇杀人,不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因为他受到了常人所从来不曾受过的折磨和待遇,所以他不敢,内心深处,他是自卑的,是可怜的。
白宁心里难受,身子传来一阵晃动,耳边仿佛有人在说话,白宁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一脸担忧的陶允行。
“阿允……”
见白宁醒来,陶允行一喜,急忙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
白宁也是死死的抱住了陶允行,劫后余生,这种感觉真的很可怕。
白宁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身下传来一阵阵轻轻地晃动,白宁正准备问几句,就见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一个极其眼熟的人走了进来。
“恩人,你醒来了?赶紧喝点粥。”
进来之人,正是前一阵子白宁在海上碰见的海盗头子。
白宁惊讶不已,陶允行道:“大火将小岛烧的映天红,他们看到了便来了,正好将我们救起来,云姜还在昏睡,我诊了脉,身子没事。”
白宁点点头,笑着看向那人,“多谢你。”
海盗头子笑笑,“你是俺恩人说的有缘人,也就是俺的恩人,俺帮你不是应该的嘛。”
说着,把饭菜放下,道:“恩人,你安心休息,这船两天就靠岸了。”
白宁再次点头道谢,那人便走了出去。
陶允行拥着白宁的身子,伸手给她喂着粥,“小心烫。”
白宁点头,强迫自己吃了一点,便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
陶允行看着白宁的脸色,道:“不想吃也得吃一点,回去之后,还要继续生活。”
白宁咬咬唇,伸手接了碗过来,仰头一口气喝下。
陶允行收了碗,白宁伸手抱住他的身子,把头埋在陶允行的怀里,“阿允,清夜子死了。”
陶允行点头。
白宁皱着眉,“阿墨死了,苍月冷寒死了,竹消也死了,阿允,我好难过。”
她说着,感觉心里难受的很,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脸颊。
陶允行叹口气,伸手给她擦泪,眼神深情而温柔,“莫哭,宁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我们不能改变,只能学着去接受。”
白宁点点头,忽然直起身子,从怀里拿出自己的藏宝图,道:“阿允,我们回去吧,回去找一找,看看那宝藏究竟是什么?”
陶允行一愣,“你果真想去找?”
白宁点点头,坚定道:“我本不想找了,可是如今已经为此而死了这么多人,我若是不找到,真的会很遗憾。”
陶允行点点头,“好,你想去找,我便陪着你。”
得知又要回去的消息,那海盗头子十分不解,“恩人,那海岛可是被烧了,都不剩下什么了,您还得回去,回去干嘛啊?”
白宁轻笑着,“有些事情,都走到最后一步了,没理由再放弃。”
辗转几天再度回到这个小岛上,白宁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嘱咐了船只等着自己,白宁便跟陶允行一起上了岸,沿途去寻找。
那份地图早已被印刻在脑海里,白宁牵着陶允行的手,道:“阿允,原来事情是从我接手宴宾楼开始,便悄悄打开了,想想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到宴宾楼里会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我那时候只是想好好的接受宴宾楼,然后赚很多的银子,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安全感,我觉得,银子就是最大的安全感,它攥在手里,可以买到米,买到布,不让我饿死冷死,这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白宁一股脑的说着,接着道:“没有想过会遇见你,还有云姜,阿墨,蓉今,阿木,苍月,这些人,从而走到了现在。”
陶允行低头看着白宁,道:“白宁,我不会离开你。”
白宁仰起头来,点着头道:“我知道,阿允,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陶允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两人慢步往前走着,白宁道:“阿允,你用轻功,带我去看看,咱们这么走,不知道要走多久。”
陶允行点头,伸手揽住白宁的腰身,足尖轻点,腾空而起。
从上俯视整片海岛,有种特别诗意的美感,这个小岛上根本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白宁也断了要找到祝余的念头。
虽然被大火烧了一通,可是岛上还是很美,白宁眼光四处搜寻着,忽然在海岛的中央处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她看过宴宾楼祝余留下来的手札,学会了一些观测地形的办法,此时再看这里,正是跟祝余留下的手札里的东西差不多。
“阿允,去那里。”
陶允行点头,抱着白宁的身子在中央的位置停下,白宁站定身子,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片树林的中央处,没有大片的树木,白宁四处看了看,忽然在一棵大树前站定了身子。
陶允行跟着她一起往前走,白宁皱眉看着,却越发的觉得这棵树十分熟悉。
陶允行见她的模样,道:“怎么了?”
白宁皱眉,托着下巴道:“阿允,这棵树,真的好眼熟。”
陶允行也是皱眉看着,却是看不出这棵树跟其他树有什么不一样。
白宁皱着眉,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上前几步,在树干前伸手摸了摸。
树干的表面粗糙,凹凸不平,白宁皱着眉,仔细的伸手摸着,忽然道:“阿允,你快来摸摸试试。”
陶允行伸手摸上去,皱眉道:“有什么不同?”
白宁不语,只是越发细致的抚摸着,陶允行眉头渐渐地舒展开,道:“这树上的痕迹,似乎有着某种规律!”
白宁点头,蹲下身子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道:“这是摩斯密码,是我们那个时代才会有的东西,这一定就是祝余留下来的暗号。”
白宁写了一会儿,站起身子拉着陶允行的手往前走,沿着那大树的周围走了一圈儿,又退后几步,“阿允,这里被祝余用了八卦阵,我们只要按照她的要求来回走,踩到了全部的机关,便可以找到宝藏。”
白宁没有说的是,她终于想起了这棵大树为何熟悉,前世她晚上加班,公司的广场上,也正是有这么一棵大树,她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就穿越了,却不知,自己正是经过了这棵大树,所以才阴错阳差的穿越。
白宁按照自己破译而来的密码来回的走了几步,等到终于站定了身子,面前的景象忽然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巨大的田园,白宁拉着陶允行的手往里走,道:“现如今密码被破译,后人都可以再见到了,不过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再给她恢复原状。”
陶允行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小心。”
白宁点头,两人顺着田园的田垄处往前走,一直走到尽头,进入了一条密道中。
大门没有关,白宁走了进去,见那门上有两个按钮,一个绿色一个红色,白宁按下了绿色的按钮,就见石门又轰隆隆的开启,两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入目皆是金灿灿的颜色,白宁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再定睛一看,忍不住惊呼,“真的是宝藏。”
白宁发誓,她这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如今一看,眼睛都有些被晃坏了。
陶允行皱眉,上前拿了一块金子看了看,道:“是真金。”
白宁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好家伙,这得有多少?这么多金子。”
陶允行转头,道:“那里有东西。”
白宁一愣,急忙转身,就在一旁的石坑里看到了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白宁有些惊讶,还觉得不可置信,在古代生活了这么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这种现代社会里的东西了,如今再见笔记本,白宁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陶允行跟在她身后,“这是何物?”
白宁勾唇,“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我用这个东西工作的。”
白宁说着,打开了笔记本,没想到的是笔记本竟然还有电,顾不上探讨这电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白宁急吼吼的打开了电脑。
电脑亮了起来,白宁直接用手控触摸板找到了在桌面上的文件夹,果不其然的就发现了祝余留下来的东西。
原来祝余已经回去了,还是跟老师祖一起回去的,白宁看完,将上面的意思说给陶允行听,陶允行听着,有些不可思议。
白宁看完,便将笔记本关上,道:“现在真相大白了,祝余和老师祖已经回去了,也不在这个时代了,我们不必寻找了。”
陶允行点点头,白宁又道:“这些金子怎么办,要不要带出去。”
陶允行看了看,道:“还是留在这里吧,带不出去不说,就算带出去了,也是麻烦,若是以后需要,再来取便是了。”
白宁点点头,道:“那咱们走吧,了却了一桩心事,也算是彻底解脱了,回去之后将酒楼的事情交代好了,咱们就真的去游山玩水。”
陶允行勾唇轻笑,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岂料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想起,原先安安静静的笔记本忽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整个密道里都是在不停的抖动。
陶允行一惊,急忙伸手去扯白宁的衣袖,可是指尖只来得及划过白宁的衣角,白宁就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那个石坑里,忽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光芒,白宁一倒,就没影了。
陶允行吓坏了,急忙上前去寻,可是巴掌大的地方,白宁就这么真的不见了。
白宁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是感觉头很痛,痛的撕心裂肺,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耳边有脚步声和人说话声传来。
“怎么样了?已经昏迷五天了……到底还有没有救?”
“不知道,生命迹象一直在,可是就是不醒来……”
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白宁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姐姐,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
姐姐?
白宁皱眉,是谁叫自己?
仿佛终于突破了源口,白宁猛地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光洁的天花板,鼻尖有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白宁皱眉,睁大眼睛看着,不知所措。
一旁的白翼见了,急忙上前俯身看着白宁,“姐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白宁皱眉,不可置信道:“白翼……”
白翼点点头,急忙大声道:“医生,医生,我姐姐醒了……”
被医生翻了翻眼皮,又听了心跳,白宁整个人仍然懵懵懂懂的,白翼紧张的问着,“医生,我姐姐没事了吧……”
医生点点头,“很奇怪,脑袋里的淤血不存在了,神智也完全清醒了。”
白翼一听这话,高兴的不得了,急忙道:“那太好了,医生,我姐姐还需不需要继续留院观察?”
医生看了看,“留院观察还是需要的,你们如果需要,也可以自己回去观察,好好休息就行。”
白翼欣喜的点点头,转身看着仍然迷迷糊糊的白宁,“姐,你感觉怎么样?咱们先在医院住着,等你身体好了就出院。”
白宁皱眉,心中的恐慌忽然加大,伸手猛地抓紧了白翼的手臂,怔怔的看着他,“白翼,我现在在哪里?我昏迷了多久了?”
白翼一愣,“姐,你怎么了?你在医院啊,我本来在澳洲,接到你公司经理的电话说你晕倒了,急忙坐飞机回来,你现在已经是昏迷的第五天了。”
白宁惊讶着,“我?昏迷了五天?你确定?”
白翼忽然笑了几声,上前伸手试了试白宁的额头,“姐,你不会傻了吧?”
白宁皱着眉,忽然一股脑的坐起了身子,“白翼,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回家。”
再次回到自己以前的家里,白宁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白翼拎着白宁的包包,“姐,你怎么了?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我就说了,你别这么拼,现在你银行存款多少了,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吧,你还这么拼,身体垮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白宁对白翼的话置若罔闻,下了车,她定定的站在自己的别墅前驻足观望,眼中仍然带着迷惘。
白翼自顾自的说了一会儿,转头看见白宁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颊,“姐,姐,姐……”
白宁脸上一痛,猛地反应了过来,鼻子忽然感觉酸酸的,记忆里,陶允行也总是这般捏她的脸。
白翼笑着笑着,忽然见白宁流了泪,白翼吓坏了,“姐,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白宁摇摇头,伸手擦了擦眼泪,走进了屋子里。
坐在沙发上,白宁看着白翼,说道:“白翼,你可能不会知道,我昏迷的这五天的时间,其实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度过了五年。”
白翼一愣,“姐,你怎么了?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白宁摇摇头,“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傻了……”
白宁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经历说给白翼听,白翼听着,本来嘻嘻哈哈的样子也褪去,变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白宁说完,看着白翼道:“白翼,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没有疯,现代的一天在古代是一年,我必须赶紧回去,要不然我不确定阿允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翼皱眉,“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回去了,我怎么办,公司怎么办?”
白宁皱眉,“白翼,你已经是大人了,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公司的话,我准备全部转移到你的名下,我必须回去,白翼,我必须回去。”
白翼被白宁这种眼神看的心里发慌,“姐,可是你要怎么回去?穿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白宁想了想,道:“白翼,我去网上找找,看看有没有这种论坛,那个祝余,已经回了现代,只要我们找到她,我就有机会再回去。”
白翼点头,“好,我帮你去找。”
白宁的心情焦急的很,现代的一天等于古代的一年,她晚一刻回去陶允行就晚一刻见到自己,她不敢想象,陶允行不见了自己,他会如何。
白宁此刻的心都被整个的揪起来,姐弟二人正噼里啪啦的打着电脑,客厅的电话就响起。
白宁皱眉,“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秘书的声音,“白董,我们跟昊天集团的合作项目明天签署合同,您看看明天帮您安排什么时间好呢?”
白宁皱眉,“帮我推掉。”
那边秘书一愣,“白董,昊天集团的合作可是我们费了两年时间才签下来的……”
白宁皱眉,想起了是为什么,便道:“好,明天上午八点,你帮我约。”
说着,便挂了电话。
白宁坐到电脑前,对白翼道:“白翼,这个案子签下来,可以小赚一笔,我知道你不喜欢做生意,这些钱可以够你生活无虞了。”
白宁说着,又接着道:“公司可以交给团队来运作,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白翼皱眉,“姐,你干嘛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已经二十二了。”
白宁轻笑,伸手去揉揉白翼的头发,“好好好,明天陪我一块儿去签合同。”
白翼点点头,忽然神色一惊,道:“姐,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白宁急忙爬过去看,电脑上显示的是一个论坛,一个id为祝余的人是版主,发表了很多类似穿越的帖子。
白宁默念着,“祝余,祝余……难不成这个人就是那个穿越前辈么?”
白宁神色一喜,急忙道:“白翼,你是电脑高手,快帮我查查,她在哪里。”
白翼点头,“姐你放心吧,交给我,明天一早准给你消息。”
白宁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安稳,她本来是趴在电脑前看着白翼十指翻飞,可渐渐的就抵挡不住身体的倦意,梦里不断闪现着以前的事情,陶允行和轩辕墨,云姜竹消……
等到白宁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白翼拿着地址,道:“姐,就是这里了。”
白宁点头,“我们先去签了合同,然后我就去找他。”
白翼开车带白宁去了公司,正是八点钟的时候,公司的大门敞开,来来回回的上班的人都朝着白宁问好,白宁走进了电梯里,一旁的秘书道:“白董,昊天集团的顾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白宁点头,此时,电梯已经到了,白宁走出了电梯,直接去了会议室。
一身黑色的手工西装,清爽的短发,深邃的眸子一如记忆深处一般的印象深刻,白宁忍不住彻底愣住。
“阿墨?”
白宁惊呼出声。
坐在沙发上的顾墨不着痕迹的皱眉,随即站起身子来,道:“白总客气,你我第一次见面,如此亲昵的称呼不合适吧?”
白宁一顿,忍不住仔细的看着顾墨的脸,急忙转身道:“你们都出去。”
身后的人都惊呆了,可也不敢反抗,急忙退了出去。
白宁上前一步,猛地攥住了顾墨的手臂,“阿墨,是你……你没死是不是?”
顾墨皱眉,将手从白宁的手里挣脱,“白总,你说的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白宁皱眉,眼中有了泪,记忆里轩辕墨倒在她的身上之时,那种痛意有多么的深刻,再看眼前这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白宁忍不住咬唇,“对不起,是我失态了……顾总,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顾墨低头,看着白宁的样子,心中很是疑惑,白宁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道:“顾总,签合同吧。”
说着,直接绕去了对面,对着门外道:“进来。”
签完了合同,白宁起身子,伸出手来道:“顾总,合作愉快。”
顾墨亦是伸手,与她相握。
下楼之时,顾墨却是叫住了白宁,“白小姐。”
白宁转身,看向面前的顾墨,顾墨疑惑道:“白小姐,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白宁轻笑,“大概吧,可是顾总一直在欧洲,刚回国接手昊天集团,我从未去过欧洲,我们应该没有见过的。”
她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贝齿轻轻的咬住下唇,顾墨盯着面前之人的笑意,忽然感觉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白宁转身,跟白翼一起走了出去,顾墨站在原地,却是微微的失了神。
真的么?明明没有见过面,为何觉得这样熟悉。
白宁和白翼按照地址找到了山间的这家山庄,白宁去前台问了问,得知这家山庄的老板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前台得知白宁要找老板,很是客气的让两人先等着,然后自己去找了老板出来。
白宁坐在沙发上,心里忐忑无比,白翼看着白宁道:“姐,你紧张什么?”
白宁皱眉,“一天的时间快过去了,就快要一年了,我害怕……”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白宁抬头,就看见一个个子高高,扎着马尾的女人走了过来,女人穿着一件套头的宽松白色毛衣,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和软拖鞋,神情慵懒,可却夺人眼球。
白翼看呆了,不停的朝着白宁眨眼,“姐,姐……美女!”
白宁笑了笑,道:“老板,是我找你。”
云莘轻笑,走了过来坐下,道:“您有什么事吗?”
白宁自我介绍道:“我叫白宁,与您素未相识,可我见过您放在海岛之上的笔记本,以及,有您亲手写过的手札。”
对面的女子一愣,神情随即严肃起来,“你是?”
白宁点头,“我是跟你一样的穿越人,我们的时间很接近,云姜和云生,轩辕拓,清夜子,我都认得。”
云莘彻底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宁,半晌,云莘才起身道:“进屋里来说吧。”
白宁点头,让白翼等在门外,自己便跟云莘一起走了进去。
一坐下,云莘给白宁倒了茶,道:“喝茶。”
白宁接了过来,“谢谢。”
云莘看着白宁,道:“真是匪夷所思,我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跟我一样。”
白宁点点头,“我看到你放在海岛上的笔记本,不知为何却是穿越了回来,现如今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穿越回去。”
云莘皱眉,“你想回去?”
白宁点头,眼神坚定无比,“我要回去,那里有我最重要的人。”
云莘点点头,“是爱人?”
白宁点头,“是杜清影的儿子,陶允行。”
云莘惊讶,“竟然是四师姐的儿子,我们真是,很有缘分。”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云莘起身去开门,笑道:“老公,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亚麻色的休闲毛衣,一条米黄色的休闲裤,白宁往上看去,触及男子的眼神,只感觉心中一惊。
绝色的男人!
云莘笑着,道:“老公,这是白宁,她跟我一样。”
云莘说着,将事情告诉了一旁的男人,男人听着,忽然问道:“白鹤门,可还好?”
白宁点头,“端良师父如今是掌门,烈艳和清夜子以及阿允的娘,都已经死了。”
那男子点点头,白宁咬着唇,“师祖,你有办法,让我回去吗?”
墨司临点点头,“应该可以,我们可以试试。”
白宁欣喜的点头,又朝着云莘道:“祖师母,云姜他……一直执念于你,还有云生……”
白宁将这些事一一说给了云莘听,云莘皱眉听着,神色不好看起来,想了想,云莘便转身,去拿了纸笔,刷刷刷的写了几页,折叠起来交给白宁道:“白宁,你回去之后,将这些信件交给云姜,这一封,给大哥。”
白宁点头,云莘嘴里的大哥,便是轩辕拓了吧。
一直没说话的墨司临却道:“信上说的什么?”
云莘皱眉,伸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要不要吃这种醋,墨司临,你的心胸就不能宽阔一点吗?”
墨司临脸上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虽是隔着这么远,知道你被轩辕拓惦记着,我还是感觉不好受。”
白宁尴尬的笑笑,这两位,感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呢。
云莘咬咬牙,“跟你没得聊,赶紧想办法送白宁回去。”
墨司临转头看了云莘一眼,却是没生气,看向白宁,道:“我那里有从元国带回来的东西,应该可以帮你回去。”
白宁急忙点头,起身不停的道谢,“多谢师祖,多谢师祖。”
墨司临面色淡淡的,起身走了出去,云莘笑了笑,“白宁,你别在意,他就是个面瘫男,习惯了就好了。”
白宁嘿嘿的笑了两声,也不敢附和,跟着墨司临走了出去。
白宁再次醒来之时,只感觉周身一片冷意,冷到彻骨一样的感觉。
费力的睁开眼睛,白宁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周围有人来来回回的走,都是好奇的看着自己。
白宁一愣,古代?这是古代?
心中一阵狂喜,墨司临真的成功了!
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口袋,云莘给的信件还在,再看这周围,分明就是京城。
白宁欣喜若狂,站起身子疾步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又是撒腿狂奔起来。
周围之人都是眼神惊奇的看着她,可白宁全然不顾那些眼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陶允行。
一年了是么?他还会等着自己是不是?
白宁飞奔着,路过宴宾楼,路过白府,白宁却是直接跑去了允王府。
门口有侍卫,“来者何人?”
白宁欣喜着,“让我进去,我找允王爷……”
那侍卫皱眉,“你是何人……”
话还没说完,白宁便直接推开他跑了进去。
大厅内,陶允行跪在前头的蒲团之上,神色憔悴,一年了,白宁的人不见了一年,他已经找遍了全天下能找的地方,可就是不见了。
白宁跑了进去,身后的侍卫也跟了上来,“抓刺客!”
白宁不管,急忙朝着大厅跑去,却是正好跟一人面对面的撞了一下。
来人是名女子,手上端着托盘,如此一撞,托盘上的点心洒了一地。
女子皱眉,“你是谁?为何跑跑撞撞,成何体统!”
白宁一愣,“你又是谁?”
这允王府竟然有了女子?
身后的侍卫跟了上来,“擅闯王府,大胆!”
说着,便上来要抓白宁的肩膀,白宁皱眉,反身一躲,直接掐上了侍卫的喉咙,“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抓我?”
文灵心下一慌,“大胆……这是王府……你竟敢……”
白宁看向文灵,“你又是谁?为何在王府?”
文灵被白宁的眼神一瞪,急忙道:“我……我是皇上御赐给王爷的……”
白宁皱眉,“原来是小妾?”
白宁说完,便松开了侍卫的脖子,“将陶允行叫出来。”
那侍卫被白宁的神色吓的不行,连声都不敢出,白宁皱眉,大喊一声,“陶允行,你给老娘滚出来。”
正在厅内跪着的陶允行浑身一愣,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瞬间便急速的站起身子,猛地朝外跑去。
白宁站在院子里,怒视着周围,陶允行走出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宁儿……是你?”
白宁看着陶允行,眼里不争气的掉泪,“陶允行,亏得我费劲了心思回来找你,你竟然在这里养了小妾,你有没有良心……唔!”
剩余的话,被陶允行的唇堵在了喉咙里,这个热切缠绵的吻来的有些姗姗来迟。
白宁渐渐放弃了抵抗,被陶允行死死的箍在怀里。
“是你吗?是你吗?”
陶允行一声一声的唤着,像是怎么也叫不够一样。
白宁的心慢慢的软了下来,“是我,是我,可是你养了小妾,我就不要再回来找你了……”
陶允行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白宁,“谁说的?我没有!”
白宁撇嘴,伸手指着文灵,“那她是谁?”
陶允行皱眉,随即看了文灵一眼,“将这个女人丢去军营里做军妓。”
文灵一愣,“不要啊王爷……不要……奴婢不敢了……”
说着,急忙扑在白宁脚边,“是奴婢的错……王爷没有宠幸奴婢,是奴婢一直赖在王府里不走……求王爷饶命啊……”
白宁仍是不解气,伸手拍开陶允行的手,“没那么容易!”
陶允行伸手死死的抱住白宁的身子,“是我错,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好,我保证不反抗,只是……求你别走……别走好吗?”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颤抖,白宁伸手抱着他,“我不走,不走了……”
陶允行听了这话,才像是真的安稳下来一样,随即松手看着白宁,道:“宁儿,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和米色的外套,普通的牛仔裤和黑色的马丁靴,头发是长长直直的,发尾处被烫的卷曲了一点,精致的眉眼像是白宁,又不像白宁,比以往的白宁更加妩媚。
白宁拉着他的手,“阿允,我将事情慢慢告诉你。”
进了屋子,白宁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陶允行,末了,才将信件拿出来,递给陶允行道:“这是给皇上的,你拿去宫里给皇上吧。”
陶允行接了过来,点点头。
翌日,白宁去了建国寺,云姜病好之后,便落发为僧,来了建国寺修行。
白宁找到云姜,他正在做早课,下了早课,云姜见了白宁,神情微微有些激动,“你终于回来了。”
白宁点点头,“云姜,我们能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坐一会儿吗?”
云姜点点头。
两人来到了后院的石桌前,白宁坐下,道:“云姜,你总说我跟你认识的那个人相像,其实是有根据的,我与他,是来自于一个地方的人。”
云姜皱眉,白宁接着道:“我跟他一样,都是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他没有死,而是回去了,所以你找不到她,我这一次消失,也是无意中回去了,我见到了她,她还让我带信给你。”
说着,白宁将信拿了出来,递给云姜。
云姜看着桌上的信件,迟迟没有动手,白宁叹口气,站起身子道:“云姜,他不是男子,她是女子,她叫云莘,她已经跟白鹤山庄的老师祖回了我们的世界,过得很好。”
云姜一动不动,也不做声,白宁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又道:“云姜,放下吧,为了追求一个他,你浪费掉了这一生,现在知道了结局,也该放下了,后半生,为自己好好而活。”
说着,白宁便起身走了出去。
云姜颤抖着手拿起信件,眼角忽然滚落一行清泪。
该放下了吗?或许是该放下了。
建国寺门外的马车里,陶允行等在车里,见白宁出来,急忙伸手拉了她一把,白宁上了车,道:“我将信给了云姜,你呢?”
陶允行点头,“我给了皇上。”
白宁笑着点点头,伸手抱着陶允行的脖颈,“阿允,事情终于结束了。”
陶允行俯身吻她的唇,吩咐外头的冷曦驾车,伸手抱着她的身子,轻声道:“你想去哪里?京城的事物我都安排好了,宁儿,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白宁轻笑,凑上前去吻了一下他的唇,“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是好的。”
轻风扬起轿帘,外头正是春日暖阳的好天气,一切已经结束,或者,一切也都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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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墨虽然死了,比较虐,可是这是佳人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他若是活着,又该怎么面对,不过后期的顾墨,也是可以弥补一下乃们受伤的小心灵,就像他没有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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